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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初棠唯叹了口气,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了。

初夏说:“她把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拒绝和外界再有联系,在那个世界,她一个人悲伤,一个人崩溃,然后一个人,看着自己的躯壳慢慢老化……最后,看着自己慢慢地死去,她的心一定是鲜血淋漓的,伤口结痂了,又崩开,结痂了,又崩开,反反复复,她用这种痛不知道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提醒自己,大概呢,她已经厌倦这个世界了,也厌倦再去相信任何人了,就连安静听,就连她,她都不想要了……那些伤痛,那些绝望,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连毁天灭地都能做的出来的她害怕了,畏缩了……如果,如果回不来,回不来的话,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初夏偏过头去,任泪水淌过脸颊,没入脖颈。

那一场恶战,在很多人沉睡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结束了,也许除了当时在场的人,没有人知道,曾经四时空很可能就毁于一旦了,可是对于当事人而言,那是一场多么可怕的梦魇,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灵上的,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了这样一道疤,只是平时深藏着,也只有深夜的时候才敢睁开眼睛去看一眼,回忆这场噩梦。说实话,之后再想起来,总觉得它的开始很平静,结束也很平凡,一点都不可怕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天地都要废去的样子,可心底,沉甸甸的,被大石头压着,只要回忆,就会感到难过,和无尽的绝望,只有在黑夜的掩饰下,才能品尝的绝望。当太阳再升起,一切就又都恢复如初。

初祖奶奶说,这就是活着。

湛贝贝封闭了自己,初夏也申请了休学,他一直在等着湛贝贝回来,不管等多久。

初祖奶奶说,这也是活着。

每个人,都为了某种理由活着,这就是存在的价值。守护世家的名头还担在初家人身上,可没有人再把它看得有多重要,连一直觉得身负重任的初林军也摘去了异能指数假象串,带着初祖奶奶和炎·艾斯美环游世界去了。

初寒自那次回来以后,就变得很女人了,不再打打杀杀,也不再随便使用异能术整人了,看得佟泰正爱心泡泡满天飞,可惜还没飞到半空,就被突然出现的北野泉全部打破了,然后只能哀怨地看着初寒追着北野泉而去。

步晓芸还是那么喜欢说话,可是初炎秀褶却能够静下心来倾听了,或许步晓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只好不停地以说话来引起他的注意,或者以为只要有声音,两个人的相处就会变得很自然。初炎秀褶安静地包容着她的聒噪,包容着她的紧张。

初雪飋的世界观依旧是“大家都是好人,只是有些人好得不明显”,他喜欢黏着第七宝儿,因为第七宝儿喜欢给他讲一些很神奇的传说故事,而且因为第七宝儿是董事长的缘故,曾经走过很多地方,哪些地方成了初雪飋的憧憬。第七宝儿答应他,如果有一天湛贝贝醒来,她就带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安宝贝找到了弟弟安静听,女安静听看到男安静听的时候很吃惊,她可想象不出来,原来和自己有着相同名字的男生会长得那么柔弱唯美,好像从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一样,尤其是一颦一笑,连女人都会嫉妒不已。安宝贝带着弟弟在神秘人的帮助下离开了夏时空,因为安宝贝觉得,一个世界里不该存在两个长得一样的人,否则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像其他十二时空的分身都不会存在于一个世界一样。不过有神秘人照顾,还有他跟着,大家倒是不担心他们。

他原本想要留下来守着湛贝贝,直到湛天元蓝出现。可是看到湛贝贝的样子,他忽然觉得,那两个人出不出现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湛贝贝还活着,只要湛贝贝已经找到了可以守护她的人,那么一切就都已经无所谓了。所以当安宝贝提出要离开下失控前往冬时空的时候,他也决定去冬时空走一走,于是四个人开启了时空之门,离开了夏时空。离开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很暖,没有人来送行,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需要特殊的告别,总有一天还会相见,只当是暂时去散散心。

初棠唯和安静听约定,只要安静听能拿到全校第一,那么初棠唯就会满足安静听一个愿望,包括和她交往,于是安静听开始奋发读书。为了陪伴湛贝贝,也为了和初棠唯近距离接触,更为了方便初棠唯替她补习,她硬是住进了初家,就像当初第七宝儿要住进初家一样强势。初夏不在的时候,她会搬到湛贝贝的房间里补习,偶尔对着那个没有生气的身影唠唠叨叨一些甜蜜的抱怨,更多的时候,她会说起两个人的小时候,说着说着,自己笑得前俯后仰,可当看到还是毫无反应的湛贝贝时,安静听沉默了,独自黯然一会儿,便又恢复了精神,继续说着什么。

但大多数的时候,是初夏陪着湛贝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湛贝贝不再抗拒初夏的接近,但其他人都不行,包括安静听。初夏靠近她的时候,她会呆呆地看着他,那是她的视线唯一有焦距的时候。这让初夏欣喜若狂,因为湛贝贝的不再抗拒意味着她愿意接受这个世界,慢慢变回正常人了。

初夏替湛贝贝擦着手。刚刚湛贝贝愿意吃一口他喂的饭,他一时激动,勺子倾了,结果汤水滴到了湛贝贝的手上。那汤水明明很烫,湛贝贝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稍微的瑟缩都没有,初夏在高兴之余心也微微的疼。

湛贝贝呆呆地看着他轻柔地替她擦拭着手,很奇怪地感觉到心里酸酸的,她有些茫然,意识却转不过弯来,只是本能地希望抓住她的手能够永远不放开,一直这样牵着就好。

初夏擦得很轻,很小心,虽然明知道湛贝贝不会有任何感觉,他就是怕她会疼会难受,所以不敢很用力,擦完了,将毛巾往旁边一放,看着湛贝贝的眼睛微笑:“好了,这样手就不会粘乎乎的了,是吗?如果难受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就算我不能代替你难受,至少要让我和你一起分担,以前你总是一个人,但谁没有过去呢?我讨厌自己没能从你出生开始参与到你的世界里,可是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你人在哪里,心在哪里,只要你转头,我就一定会在你的视线里,我会陪着你,你再也不是一个人所以……所以……”初夏垂下眼睑,掩去悲伤,“所以,回来吧,就算不肯敞开你的世界,至少,至少让我走进你的心,让我陪着你,绝望也好悲伤也好,解脱也好毁灭也好,至少让我陪着你,让我陪着你……”眼泪从眼眶里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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