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南低着头,埋怨着,“臭晓亦!就知道胡说!”说完就拽着十字绣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我只当这是句玩笑话,却没想到的是,它也有成真的一天。
在我还没意识到家里的变化的时候,一个惊人的事情率先扫荡了我全部的脑细胞,剩下的只有惊讶和恐慌。
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学校,丹南因为伤口还未完全复合多请了三天的假。
我低着头默默地穿行在校园里,突然前方教学楼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夏日里的闷雷,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人群开始匆匆地朝前涌去,我也起了好奇心,左穿右插地钻进了围观的人群里。
当我看着眼前那一双爆出的血淋淋的眼球时,我几乎要瘫坐了下去。
倒在血泊中的是一张熟悉不过的脸,只不过那脸上溢满了鲜血,黄色的东西从脑部淌出,双腿抽动了两下,就再也不动了。
青玲,她死了!
我颤颤巍巍地退出了人群,脸色煞白,靠在路边的花园边瑟瑟发抖。
青玲她死了,怎么会死的呢?
我的脑袋阵阵嗡鸣,再也受不了了。
我狂奔似地出了学校,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姑娘,去哪?”
司机师傅见我一脸的苍白,颤抖着说不出话,便关切道“姑娘,看你脸色这么苍白,要不要去医院啊?”
我怔怔地摇了摇头,抬起眼,说道“送我去,蓝廷集团大楼……”
出租车开的不快,但是后撤的街景仿佛变成了飞速向后的光影,一幕幕全都是青玲血肉模糊的模样。
我闭上了眼尽量不去想,可那血腥的味道仿佛注满了我周遭的空气,凝结成了弥散不去的雾霭。
“不要!”我大叫出声,司机师傅猛地一个急刹车,转头责怪道“我不管你是怎么了,这样大吼大叫的太危险,我可不想出事故,你还是下车吧,这钱我也不要了!”
我额头渗出了汗,胃里空空的干呕想吐。
我什么都没说怀抱着包下了车,踱步到最近的一个公车站牌。
勾着腰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掏出手机,按下那个熟悉的号,“晓亦?”他的声音总是那么让人安心,舒服。
我良久静默,握着手机的手冰的瘆人。“晓亦,是你吗?”他有些焦急,“蓝哥哥,青玲,她死了。”我害怕极了,咬着嘴唇,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电话那头只有几秒的延迟,“你在哪?我来接你!”
我抬头看了看四周,接着说道“在75路公交站牌这,有个虹光大厦。”
我加重了握着手机的力道,说道“你快点来,我害怕!”这个时候的蓝尚祈于我而言,如兄,如父,更如同冰原里的星星之火,可以取暖,可以依靠。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蓝尚祈便到了。他今天穿了白衬衫和棕色毛绒马甲,像极了欧洲街头那些橱窗里高贵的模特,面容也如同那些没有血肉之躯的人般冷寂。我见他来了,也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眼神,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瑟瑟发抖,“青玲,她死了!”
蓝尚祈比我想象中的要镇定的多,只是冷冷地道,“她死不死都只是她的报应!”我抬起苍白如纸的面孔凝神看着他,喃喃地道“毕竟,是一条人命……”
蓝尚祈二话不说,将我拦腰抱起放进了他的车里。“你不必为她伤心!”我看着他冷峻的面容忽然想起了前几日撞见青玲给他打电话,不禁心中惴惴不安。
思虑良久还是开了口,“你前几日说,说给你三天时间,你能告诉我,你干了什么吗?”
我试探地看向他,还好,他的脸色并未有异样。“我是找了青玲,不过也只是给了她一些教训!”蓝尚祈说话的时候,喉结会有微微的浮动。我的手拽紧了雪白的百褶裙,问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蓝尚祈突然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到路边,转头看向我,“你是怀疑我害死了她?”
他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起伏,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渗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戚戚地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不会太过分的……”
蓝尚祈这才恢复了些神色,缓缓说道“我只是叫她出去喝了咖啡,想给她一笔钱让她转学,可我又不想你知道,怕你说我仗势欺人!”蓝尚祈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是微微上扬的。我看了看他,心中的石头依然落地,勉力挤出了一丝强笑,“谢谢你!”
蓝尚祈重新启动了车子,伸出一只手揉揉我的头,“傻瓜!跟我谢什么!一切有我在!”我颔首一笑,对他说道“我担心丹南,送我回家好吗?”
蓝尚祈浅笑着立即掉头,往我家开去。其实我的惧怕全部来源于我和青玲之间的瓜葛,即便她再怎样对我,我也不愿用她的生命去做赌注,可现实往往是残忍的,揭开谜底的那一刻,是迟早都会来到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至少,那个时候,我仍是全然相信他的。也许正是清晨,路上的车子有些拥挤,用了平常两倍的时间才到家。“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的脸渐渐恢复了血色,只是胃里还是有些翻涌。
蓝尚祈蹙着眉拉过我的手放在手心里,“我送你上去,我不放心!”我微微一笑,依着他拉了我进了大楼。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我只愿我是在做梦,因为客厅里有凌乱的衣衫,还有粉红色的内裤。
爸爸的主卧里传来了此起彼伏女人的喘息声,还有床摇晃的声音,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气息。我木讷地朝里走去,沙发中间半挂着的,是我替丹南挑的内衣,上面印满了粉色的小樱桃。里面的女人喘息尖叫的声音也是如此的熟悉。
我承认,我已经崩溃了。我多想一脚踢开门对着床上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大骂一通,我多想就这样走进去将他们从那恶心的交缠中分开,我多想,多想……可是我不可以,因为那里面,一个是我的爸爸,一个是我的好朋友。
我捂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泪水向奔流的小溪一样直直地灌进了我的嘴里,虽然蓝尚祈第一时间抱住了我,捂住了我的耳朵,可我仍然听见了丹南柔腻的声音唤着“轻点,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