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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成为明慧之前的“明慧”

埋葬了小五之后,陈大娘带着小东去根据地李家庄投奔亲戚,而明慧回天津继续抗日,继续打鬼子。

晕死过去的明慧被送到八路军战地医院抢救,被炸弹气浪震飞的她,头部受到了撞击,身体其他部位没有什么问题,在野战医院养了几天之后,她就好了。但是,这几天她状态并不好,整个人总是发呆,或者无声地流泪。眼中总是盛满恐惧和忧伤,对陈大娘和小五等人,总是说对不起。是的,如果没有小东,小五可能就不会死,但小五是被鬼子杀死的,她如果感到歉疚,应该好好记住小五和那些牺牲的八路军战士,这些人在自己的土地上、在自己的家门口,被日本法西斯给杀害了。所有的中国人都应该记住这一点,同时,拿起武器,让他们血债血偿,把日寇赶出中国去!

但所有的人,包括小东,都不知道的是,明慧“醒”了,不仅是从昏迷中醒来,更是从失忆中醒来——受撞击后,她失去的记忆渐渐恢复,她记起了,她不是抗日战士张明慧,而是日本樱花雪的特工——柳生慧子!

她出生在大阪一个普通的平民家庭,父母经营着一家小小的杂货店,她还有一个哥哥。哥哥的腿有些残疾,不能去参加“圣战”,如果她不去的话,父母都要去坐牢。所以,当时才十六岁的她,参了军,经过种种考验,到了那所专门培训特工的学校。北岛宏是她的教官,她清楚地记得他对她的第一次嘉奖,是在她的第一堂特工课,也是她自己之前都不知道的优异特工天分的第一次展露。

他们的教室在一所没有任何特点的灰色建筑中,她和其他受训的特工一样,都坐在椅子上,等待教官的出现。教室的门开了,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走进了教室,走到讲台前。他,就是北岛宏。她清楚地记得,那天,他做了自我介绍之后,第一个训练他们的内容,是要留心周围可能忽略的一切,尤其是那些平时熟视无睹的事和人。

讲到这里,坐在北岛宏附近隐蔽处的一个女学员站了起来,朝北岛宏连续开枪后迅速逃离教室。北岛宏中枪后倒到讲台后面,教室大乱,学员们都被这情景吓呆了。但,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倒在讲台后面的北岛宏竟没事似的站了起来,并要他们描述一下刚才那个女杀手的特征,她一共开了几枪。原来,这是教官给他们出的第一道考题。当时,她对这位教官佩服极了,这种新鲜而生动的讲课方式,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这种考验,对从小就比别人细心的她来讲,并不困难。她站起来,清楚地回答了教官的问题:“报告教官,那名女杀手上身穿灰色学生装,裤子是黑色。穿着黑皮鞋,右脸颊有一粒痣。刚才,她一共开了三枪!”

听完她的回答之后,北岛宏表面上显得平静,眼中却露出无法控制的喜悦。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可以算得上一见钟情,但从那之后,她和她的教官之间,就有了一种默契:他上课,她总能第一个正确领会他的意图,并完美执行,她是他最优秀的学生;他训练,给他们布下一个又一个陷阱,考验他们的意志力、观察力以及应变能力,她总是能够超过其他学员,超常完成任务,成为最短时间内以优异成绩毕业的第一名女情报人员。

她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教官看她的眼神变了,多了一些让她害怕的东西,她看不懂那是什么,只是在他长久的注视下,她的心跳得很厉害。她虽然是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却并不清楚教官眼中包含着什么。但他一直没有说,她也不敢问,两个人只是越来越多地失神,或者相对无言,默契地微笑。

后来,她毕业了,成为他们机构的一名情报人员。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她一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虽然并没有事,他也紧张地跑了过来,一把把她抱在怀中,抱得紧紧的,好像生怕失去了她。

当天晚上,他以给她疗伤的名义,把她叫到了自己的宿舍。她才知道,他眼中包含的,是对自己深深的喜欢。其实,她也喜欢他,她跟随他,把一切做到最好,都是为了他,为了他眼中的那份欣赏,为了他那份对自己的关注。那晚,她成为了他的女人。

之后,他就成了天津特高科的课长,她成了樱花雪的特工。因为“帝国已经开始圣战,为帮助中国早日完成东亚共荣的目标,军部决定启动‘樱花雪’计划。”他把她带到中国天津,要她忘记以前的一切,开始以一个新的身份生活。

她的新身份是天津私立大学三年级学生,出生在天津武清县大柳镇,父亲曾是“武清武工”的馆长,后被日本人给杀了。为了给父亲报仇,她参加了抗日学生组织。北岛宏把张明慧一家人都杀死之后,要她牢牢记住,她就是张明慧,就是做梦也要把自己当成张明慧,然后在他的安排下,她再一步一步打入军统外围组织,向军统渗透,成为打入军统的帝国情报人员,向他、向帝国搜集提供军统的情报。

但非常优秀的她,在这陌生的国度,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好像就要失去他。她不愿意去当这个张明慧,她要做他的妻子,跟他结婚,回日本,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但他非常粗暴地推倒了她,告诉她这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说她这样想是辜负了帝国对她培养。然后,他又蹲下来,抱住她,给她擦去脸上汹涌的泪水,安慰她:“帝国的使命高于一切,我们是属于帝国的。听话,你会回来的!等完成了任务,我们在樱花盛开的季节结婚,好吗?”

好,当然好,她爱他,她听他的,她可以为他付出一切。而为了他的这个许诺,她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于是,她成了天津爱国学生会的一名中间分子,并参加了在军统何耀祖何老师领导下的抗日游行示威活动。游行的爱国师生和镇压的军警发生冲突,她的头部被警察用警棍击中,她流了很多血,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在陈大娘的院子中了。陈大娘告诉她,她真是命大:“我去给我老头子上坟,在坟地边看见有个没挖完的坑,而你被用席子卷着放在一边,满脸是血,可能是城里收尸,把你给拉到城外边,还给你挖了坑,可看到你没死,又不敢救你,就把你扔到坟地了!”陈大娘就把她救回了自己家,给她处理伤口,又细心照顾,两天之后,她醒了过来。

陈大娘问她是谁,她家在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大娘要想法儿告诉她家里人,过来接她。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记不起她到底是谁,她应该回哪里去。而且,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记得自己是否结婚了,更不记得孩子的父亲是谁。好在,大娘是一个非常善良的老人,丈夫早死,没儿没女,看到她这个苦命的孩子,非常同情她,就让她留在自己家中先住下来,养好身子,慢慢想之前的事,想不起来,就在她这里住着,也给大娘多个伴儿。

再后来,在陈大娘的精心照顾下,她的身体慢慢恢复了,生下一名男婴,就是小东,陈大娘又开始照顾她的儿子。再再后来,等小东四五个月了,能离开她了,她就把孩子托付给了陈大娘,自己去天津找到了何老师。她虽然忘了自己是柳生慧子,但她还记得自己的新身份。何耀祖把她送到了军统培训班,等她再一次以优秀的成绩毕业之后,就进了军统天津站,成了一名军统特工人员。因为大脑受伤,她始终无法回忆起自己是日本特高科的间谍,之后,她就跟何耀祖,跟我们并肩抗战,真的成了一名抗日中坚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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