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儿臣尚不知民间疾苦,想与念风出宫走走。”夜寒缠绕着手中的丝线,嘴角荡漾着丝丝温润的微笑。
冷寒凝思忖片刻,颔首:“出去透透气也好。”
“谢母后。”夜寒话落,只听一声尖叫,舒儿和念风吵了起来,三绘根本就插不进嘴,略微有些尴尬的看着两人。
“死丫头,你干嘛打我!”念风捂着肚子,一脸的纠结,摆明了很不乐意。
舒儿挤眉弄眼了一阵儿,努努嘴,做了个鬼脸:“谁让你不肯听本公主的话,本公主打你是轻的!”一副街头小霸王的神气模样,哪还有公主的威严和尊贵。
“刁蛮公主,小心你将来嫁不出去!”
“哼,臭小子,脾气这么臭,将来也没人嫁给你!”
“你简直就是个市井的泼妇!”
“讨厌!本公主就喜欢泼妇!”
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互相扔雪球对打,冷寒凝无奈的笑笑:“舒儿的脾气越来越坏了,你这个哥哥可是有份的。”
“儿臣就舒儿一个妹妹……”夜寒手中的银丝线一圈一圈的缠绕,纠缠不清,永远没有人知道这根银丝线究竟有多长,就如人的生命,没有人知道它的尽头。
“又下雪了……”冷寒凝接住一朵飘下的雪花,整个大地再次被白雪皑皑覆盖,这个冬天,雪出奇的大,夜寒的一袭白衣,无论在哪里,都是十分的乍眼。
夜幕不知在何时降临,白雪反射着惊人的白光,即使在黑夜,也看人看的分外的清晰。
“寒儿,你先歇息,我去看看舒儿。”冷寒凝把夜寒安顿好,刚要出门,却和来人撞了个满怀,“哎呀”一声,一个娇小的身形向后一退,摸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红红的,“母后,你把人家的鼻子撞坏了。”
冷寒凝定好身形,无奈的瞅着自己的小女儿:“我的小公主,你想做什么?不睡觉了?”言辞间有些嗔怪。
“儿臣想和王兄一起睡。”舒儿闪着灵动的大眼睛,透着纯洁的目光,连被子都抱过来了。
“不行,舒儿长大了,不能和王兄一起睡了,回自己房间。”冷寒凝加重语气,连哄带骗,果真是个宠坏的公主。
“不要,我就要和王兄一起,就要和王兄一起。”舒儿直接绕过冷寒凝,把被子一扔,很干脆的三下五除二钻进了夜寒的被窝,接着没等夜寒反应过来,已经像个八脚章鱼一样贴在夜寒身上了。
“舒儿,你真是不听话!”冷寒凝语气加重,夜寒身体不好,要让这个丫头一闹,岂不是要出乱子。
“母后,舒儿既然喜欢,那就让她留下,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夜寒温润的说道,冷寒凝无法,自己离开,夜舒吧嗒一声,对着夜寒的如玉的脸颊狠狠地一吻:“王兄,你简直太可爱了。”
夜寒脸上一阵儿的潮红,这个丫头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把你的手脚松开,王兄要被你勒死了。”夜寒不声不响的说道,夜舒下手不是一般得狠毒,整个人都喘不过起来。
“王兄,你千万别说话,等一下念风也过来的。”舒儿在夜寒耳边低低的提醒,“别吵醒母后。”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夜寒嘴角旋起微笑。
“我来了。”某人穿着夜行衣破门而入,在地上一滚,抽出长剑,正要发招,夜寒手中的银丝线一抖,消失在空气中,缠绕着某人的手腕,手中的长剑顺势坠落在地。
夜寒眸光一冷:“何人敢如此冒犯?”
某人牛气冲冲的摘下蒙面,一扔,一张相当愤懑的脸暴露无遗:“是我!”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念风以兔子一般的速度窜入床底,把头紧紧地埋下:“低调……低调……”
“寒儿,房内怎么如此的喧哗,是不是舒儿吵你了?”冷寒凝关切的声音传递入耳,夜寒兀自笑笑。
“没有,是儿臣要拿一些东西。”夜寒文声文气的回答,一旁的舒儿在被窝里咯咯笑个不停,王兄又一次撒谎了。
“早点儿谁,别玩儿太晚。”一直等到冷寒凝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耳边,念风才从床底爬出来,边爬边嘟囔:“要我说啊,我最怕的倒不是皇上,而是皇后,那张千年冰封的容颜,看着就心惊肉跳的,都没有母亲爱笑。”
夜寒锋锐的目光在念风脸上一扫,念风赶忙捂住自己的脸:“别瞪别瞪,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皇后娘娘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明日我们一起出宫。“夜寒轻轻地说道,“先计划一下要去的地点。”
“都睡下了?”三绘站在栖凤宫中央,摆弄着栖凤宫出现的新物件。
冷寒凝笑着摇头,一脸的宠溺:“没有,三个孩子都在一个屋子里,随他们怎么玩,只要不惹出事端就好。”
“玉儿的事情今年就该有个对错了吧。”三绘漫不经心的开口,心底掺杂着几分犹豫,在这十几年间,她在浣衣局见过那个女孩儿,和以前相比,已经沉静了很多,对往事,也是只字不提。
“嗯,皇上要亲自处理此事,玉儿的家族就可以翻案。”冷寒凝略感欣慰,呷了口清茶,不禁蹙眉。
“新加了几味药材,对你体内寒冰的反噬有些帮助。”三绘笑笑,“一直以为,你不怕苦,哪知道,你也是苦的已经尝不出滋味。”
“不经历哪能有感慨啊!三绘,”冷寒凝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眸,“皇上的身体好些了麽?”
三绘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摸着上面的纹路,脸色暗淡了下来:“能活到今日已是不易,一直靠着药材维持生命,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十三年,已经是上天很大的宽宥。”
“本宫曾经听说,南疆的历代教主都有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不知道能不能求助于随灵儿?”
三绘在冷寒凝眼中看到一丝希望,不忍打破:“随灵儿心性大变,即使有,她也不一定无偿给我们,况且,南疆借以蛊术闻名天下,无论目的如何,受蛊术的人,最后必然会有反噬,就像你这般。”
“明日,随灵儿就到京师,”冷寒凝抬眸,看到三绘眼中燃起的仇恨的火苗,“你与她有些许芥蒂,近几****无须出门。”
“随灵儿,哼,她杀了铁教主,铁教主带走了铁娆,他们两不相欠,其中恩怨,与我何干!既然你担心,我不见她就好,我对那个女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不是说永远不踏出南疆一步麽,怎么又出来了?”
“南疆受朝廷恩惠多年,此次进京,也是为了聊表谢意,不几日便回,十多年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心里的仇恨,消磨了多少。”冷寒凝素淡的容颜忽明忽暗,又是一叹,随灵儿,被爱和恨折磨的女子,不知道近况如何?心中的执念可曾放开。
两人凝视着幽幽烛泪,暗暗失神。
清晨,空中还播撒着雾气,京师最好的酒楼刚刚开门,就有几名少年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还坐着轮椅,新到的小二儿不禁惊叹,轮椅上的少年虽然不能直立行走,从内而外散发的贵族气息却是不言而喻,这就叫与生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