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镜波一觉睡到中午才醒,现在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还恍如做梦一般。自己不但用苦学来的功夫打跑了黑衣人,而且还能用内力疗伤逼毒,这种种武侠小说中的情景想不到自己在一夜间竟然都遇到了。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感到尿急,忙起床去卫生间。刚跳到地上,只觉右脚心一疼,忍不住“唉哟”一声叫了出来,却忘记了右脚昨天夜里才受过伤。
赵玉慧闻声推门急匆匆走进来,见儿子正坐在床边双手搬着右脚查看,心痛地埋怨道:“乖儿子,你小心点儿,不知道自己脚受伤了吗?”因为陈镜波脚受伤,她今天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就为在家照顾儿子。
“妈,没事。”陈镜波把脚放下,对母亲说道。
赵玉慧道:“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做去。”
“随便。”
赵玉慧道:“我给你做红烧猪蹄,行吗?”
“行。妈,你这是让我吃啥补啥呀!”陈镜波笑道。
赵玉慧也笑了,嘱咐他好好休息,有事叫她,说完就去做饭。
陈镜波哪里能呆的住,还憋着尿呢。母亲才出门,他就瘸着脚去厕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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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镜波正吃饭时,门铃响了。
“大晌午的,这是谁啊?”赵玉慧嘟囔着去开门。
当莫连海领着莫萧氏兄妹,带着一大堆礼物走进屋时,陈镜波正捧着猪蹄啃得高兴。
“哈哈,真是吃啥补啥啊!。”萧逸风一见面就开玩笑道。萧飞云见到陈镜波手里捧着猪蹄,满脸油光光的模样,也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陈镜波没想到是他们来,放下猪蹄就要站起来。莫连海忙道:“快坐好,你脚有伤就别起来了。”
赵玉慧看儿子还是站了起来,说道:“儿子,听劝,赶快坐下。”
陈镜波给母亲介绍完客人后,冲萧逸风笑了笑坐了下来。赵玉慧也分别请莫连海他们坐下,见萧飞云走路一瘸一拐的,刚才在门口见她被人搀扶时就很奇怪,这时终于忍不住问莫连海道:“小姑娘的脚也是昨晚受的伤?”
莫连海点头称是。
“多漂亮的小姑娘,那个抢包的人真该死。”赵玉慧毫不掩饰自己对抢包人的痛恨,“那人抓到了吗?”
“还没有抓到。”莫连海摇摇头。他一直等到早晨六点多父亲回来,才知道让那人跑掉了。
“真可恨。”赵玉慧叹道。
两人交谈几句,莫连海见陈镜波还没吃完饭,站起来告辞。赵玉慧挽留不住,送他们出来,陈镜波不听劝也点着脚送到门口。萧逸风见陈镜波与妹妹两个人都瘸着脚走路,不由打趣道:“你俩一左一右的还挺对称。”
萧飞云听到后,不知何故,小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愈发显得明艳照人,忸怩娇羞道:“哥,人家受伤,你还取笑人家。”
赵玉慧见到,忍不住八卦起来,暗道:“难道儿子与这小姑娘有什么事瞒着大家?不过看小姑娘的容貌身段娇好、举止神态上佳,如果能做自己的儿媳妇还真不错。”赵玉慧越看越是喜爱,拉着小姑娘的手,说道:“以后多来家里玩。”
“嗯。”萧飞云低头细声应道。
莫连海对陈镜波说道:“小波,以后如果有事帮忙,记得给找我,或者打电话。”说完递过来一张名片。
陈镜波伸手接过,快速扫了一眼:会长?莫连海。他不及细看,应道:“一定。”
莫连海他们走后,陈镜波回到屋里,细看名片才知道,原来莫连海是太原市武术协会的会长。赵玉慧开始还很高兴,以为儿子遇到了大人物,但一看是什么武术协会的会长,立刻没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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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镜波在家养伤其间,萧逸风兄妹二人又过来探望几次,三人年纪相仿,又曾在一起生死与共,虽相处时间不长,但很快就成了极好的朋友。三人无话不谈,有时不免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尤其是说到陈镜波那古怪的招式时,萧逸风兄妹总会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陈镜波面皮发热,气急败坏的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陈镜波都是赶紧转移话题,问起他迫切想知道的武林江湖上的事情。于是兄妹二人就给这个江湖菜鸟好好普及了一番江湖知识,只把陈镜波听得目眩神驰,恨不能立刻携刀挎剑进入到那个让人热血沸腾的世界。
看到陈镜波满脸兴奋不已的样子,兄妹二人摇头不止,他们完全想不通,这些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值得这么高兴吗?
每当三人探讨起武功来,对陈镜波内力之深厚,萧氏兄妹是佩服无比。但一说到陈镜波的武功招式,就算已经知道其中的缘由,萧逸风还是满脸毫不掩饰的不屑一顾。萧飞云则会好心地给陈镜波讲解出招的技巧。陈镜波根本没功夫搭理萧逸风,而是如饥似渴地记着萧飞云讲的东西。讲到一些儿不太好说的地方,她就让萧逸风做示范。虽然陈镜波因为脚伤不能切磋,但这番交流仍让他受益匪浅。
等陈镜波脚伤养好,也到了开学时间。萧逸风兄妹也要回去了,临行前特来告别。三人意气相投,分手时不免依依不舍。萧逸风郑重地给他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告诉陈镜波,自己的手机回去后就不能使了,以后如果遇到特殊情况时可以打这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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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陈镜波的日子又回复了平静,如以前一样的上学、练功。但他的武功见识已与往日大不相同,尤其是与萧氏兄妹相处的几天里,极大地开阔眼界,仿佛有一副新天地的画卷在他的眼前展开,令他心神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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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大约一个月后,这天早晨上课前,就听王龙献宝似的大声说道:“内部消息,据内部可靠消息。咱们学校要举办围棋选拔赛了,希望喜欢下围棋的都去报名参加。这次得到前十名的同学,要去参加全市中学生业余围棋大赛。而且这次还有从北京来的国手现场观赛,据说在赛后还会下一对十的指导棋。谁如果能得到国手的指点,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果然,当天中午,学校就贴出通知,内容与王龙在班上说的一样。
听说北京来的国手现在正在十中观赛,下星期就会来五中。而且还有小道消息传出,北京来的围棋国手是专门来选人的。
一时之间,这件事成了学校最新最热的话题。
这次大赛还是由围棋协会组织,陈镜波虽然不是围棋协会的会员,不过做为围棋爱好者中的一员,他当仁不让地去报名了,结果在围棋协会又碰到王龙。
王龙由于对围棋协会做出很多贡献,现在已经是副会长了。他见陈镜波来报名,虽然不好拒绝,嘴里却说着阴阳怪气的垃圾话。
陈镜波懒得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转身就要走。现在他的心胸宽阔、眼界高远,王龙的这种表现简直是小儿科一样。他才转过身来,却意外地见到宁静从外面走进来。让陈镜波不由想起高一时,他也是来围棋协会报名,被拒绝后,生气地向外走时,就曾在门口遇到宁静情景。想不到,时隔一年多后,象是电影重播一样,居然又发生了这种情况。这让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陈镜波正要向外走,却不想王龙见到宁静进来,忽然提高声音说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比赛的,你从来没参加过围棋协会的活动,也不知你会不会下棋,别出去了给咱们班丢脸。”
陈镜波的心头腾地涌上一股怒火。就算他心胸再开阔,毕竟也是少年人,这争强好胜之心怎能少的了?更何况是在自己曾经爱慕的女孩面前,真是士不忍孰不可忍。
陈镜波又转过身来,盯着王龙说道:“我不会下棋,那你敢和我赌一局吗?”
王龙在美女面前自然不甘示弱,说道:“赌就赌,赌什么?”
陈镜波道:“如果我输了,以后再也不踏进围棋协会的大门。如果我赢了呢?”
“如果你赢了,证明你的围棋水平不再我之下,我自然会给你报名。”王龙冠冕堂皇地答道。他对自己的围棋还是有些儿信心的,虽然在围棋协会算不上是顶尖高手,但是一般的会员还是下不过他的。自己好歹在围棋协会混了两年,副会长也不是白当的。再说也从未听说陈镜波在哪下过围棋,就不信赢不了他。也不能每次都让他出风头,也该自己在美女面前露露脸了。王龙越想越得意,恨不能马上将陈镜波打倒在地,再踩上两脚才解气。
一听说有人赌棋,呼啦围上一圈人看热闹。众人小声议论着,多数不看好陈镜波。毕竟这些人知道王龙的棋艺,却没见过陈镜波下棋。王龙听得得意洋洋,好象自己已经赢了似的。
陈镜波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宁静也在边上观看,虽然她站在人群中,却显得那样格格不入。以前,他只是觉得宁静与别人不好相处,现在却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好象她身上有一股力量,在排斥着周围。自己最近总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仔细一琢磨却又消失不见,真是奇怪的很。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发现宁静的目光转了过来。陈镜波像是知道了别人秘密被主人发现一样,做贼心虚似的装作很自然的样子低下头。
这盘棋猜先后是陈镜波执黑先行。
他以星、小目开局,王龙第一子也是星位,但一见陈镜波下的是小目,马上对小目上的黑子走出一间高挂,似是有些儿迫不及待的样子。陈镜波黑子托。这些儿都应对也都算是很正常,谁想王龙立刻白子顶上。这倒不是说王龙下的不对,只是如此上来就挑起复杂的战斗,难道他对这个定式很有研究吗?
这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定式,因为变化复杂,以至于在小目定式里,说到这个一间高挂的变化是都要将它拿出去单独讲解。因为这个定式的棋形,白子象大雪一样披在黑子上面,棋势展开后如同大雪崩落一般,所以叫做雪崩定式。
雪崩是围棋中很不好掌握的一个定式,在职业比赛上也不常见,反而在初学者的对局中能经常看到,真正有点儿水平的棋手不会随便就走这个定式的,因为后续的变化实在是太复杂了,很容易脱离自己的掌控。
象王龙今天这样一上来就直奔雪崩而去,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陈镜波抬起头,见王龙扬着下巴挑衅似的看着他。不言而喻,王龙那就是想要显摆自己牛逼。
“既然你想玩,那就陪你玩个大的。”陈镜波想到这儿,随手在下面黑托。接下来,白扳,黑长。白再压,黑扳,终于走成大雪崩的定式。
只要是学围棋的人,就没有不知道日本吴清源的。说起雪崩定式,也是自从他提出内拐变化后,才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陈镜波虽然很佩服吴清源的围棋,但是对他的人品很不感冒。按照他爷爷的说法,那就是汉奸,因为陈镜波的太爷爷就是被日本人害死。陈镜波从小深受爷爷和父亲的影响,对日本的看法绝对是愤青级别的。可是要下围棋,就不可能绕开这个人,所以陈镜波只能批判地学习着。
对于雪崩定式,他也认真学习过,虽不能说全面掌握,但基本的变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他练武后的大脑思维敏捷,尤其是任督二脉打通以后,记忆和理解能力就象是坐着火箭向上飞一样。在围棋上的表现就是棋力大增,计算能力大长,对雪崩定式有了很多新的理解。
两人在雪崩定式上一番交锋后,战斗扩散到全局。这时陈镜波感觉到王龙的水平与那个在山顶上偶遇的小丫头相比明显是差多了,大概和那时候的自己不相上下。但是自己这半年来棋力增长很快,如果是现在对上那个在山顶偶遇的小丫头,输赢恐怕还不一定。
果然,一过中盘,陈镜波的优势越来越大。四月天,屋内阴凉冰冷,可是王龙却急得满头大汗。
从局面已经能看出王龙输定了,可是他却不死心,绞尽脑汁地钻空子,期望能拣个大漏。陈镜波见他不认输,就不慌不忙地陪着他玩,反正丢人现眼的也不是他。
终于,无可奈何的王龙投子认输。
陈镜波淡淡地说道:“你输了。”
“你赢了,你可以报名参……”王龙装作很大度地样子,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陈镜波很不客气地打断道:“停。”说完,陈镜波起身分开围观的众人,潇洒而去。
王龙这脸被打的啪啪山响,简直是无地自容,再也呆不下去了,铁青着脸,气急败坏地也走了。
王龙越想越是愤怒,连连被陈镜波当众打脸,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了。就这时,黄少强急匆匆从后面追上来,满脸气愤的样子说道:“老大,这陈镜波也太嚣张了,要不我找人教训教训他。”
王龙犹豫了一下,象是下了决心似的,恶狠狠地说道:“行,陈镜波真是欺人太甚,非要他好看不可。”说完又有些担心道:“不会出事吧?。”
黄少强不在乎地应道:“没事,就是吓唬吓唬他,顶多揍他两下,又死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