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封朝廷那边来的密件,送信的使者说是机密,小人怕误了事儿,所以这才打扰了世子大人的休息,还请世子先接了密信罢……”
“知道了。”
百里兰陵压下困意,拍了拍脸,写了床榻去迎门,接过那人送来的一摞竹简,便又掂量了一盏烛火开始打开密信。
这竹简上面刻着的是从朝廷士官司那里调来的资料,两摞竹简,都是一个人的资料。
“花,姒,鸾……”
百里兰陵念着这个名字。仅仅只有十七岁的少年,便在两年前就开始在齐王身边做起了贴身的侍卫。
当初进宫也并没有从底层的小兵做起,而是直接被封为了六品带刀侍卫。似乎,是哪位大人保进来的。
“真是有趣……”
百里兰陵带着些玩味的笑,继续向竹简下看去。看来,这个花姒鸾,自从进宫一来,就一直待在了齐王的身边。
“两年……花姒鸾?花姒鸾……花……花?”
和花宸一样,都是姓花?兰陵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把竹简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晋元二年春进宫,晋元二年……
那一年,好像也是花萼楼刚刚立足于钱塘镇的时候。
“会是巧合吗?”
百里兰陵相信自己的直觉,也正是因为这野兽一般的直觉,让他把调查的方向指向了花姒鸾。
本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带刀侍卫,可是引起百里兰陵注意的是,那天晚上齐王游西湖的时候,齐王分明是问到了花宸一些他想要回避的问题。
在花宸语塞的时候,那个花姒鸾却偏偏巧合的撞到了齐王,这才使得问话结束。
兰陵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巧合,所有的一切,只是都未被揭开而已。
从那个时候,兰陵就觉得那个带刀侍卫和花宸有所关系,便就命人调查了他所有的文档记录。果不其然,虽然这是一份看似无漏洞的资料,但却并非完美。
如此看来,花姒鸾会进宫不是巧合,会到齐王身边也不是巧合。花姒鸾的进宫,也一定是有朝廷中的人安排好的,既然竹简上没有写到是哪位大人领进宫的,就说明他们做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怕查到自己的头上才抹去了这份记录。
方向越来越对了,现在只要慢慢摸索下去,百里兰陵便能得到他想要的。
“花宸,我一定会挖空你所有的秘密,我倒是要看看,你那张脸下面,藏着的到底是什么身份!”
曲恨玉死了。
第二天,这是让整个花萼楼都穿的沸沸扬扬的消息。是早上卖包子的老板发现了一个姑娘浑身是血的倒在了树林的边上,吓得赶紧报了官。
查证后,知道是花萼楼的姑娘曲恨玉,这才把花宸和媚娘叫了出去。
花宸蹲下看着死相极其难看的曲恨玉,被匕首一刀贯穿的喉咙血肉模糊。身子下流着的一滩血迹,经过一晚上的风化,已经变成了黑色,硬在地面上。
“天啊……”
媚娘不可置信的看着曲恨玉,掩面转身不愿再看。
“你们两个既然是她的老板,那她平时有没有惹下过什么仇人?”一旁的捕头指着曲恨玉。问道花宸和媚娘。
花宸摇摇头:“没有。”
这是他杀,无疑。令花宸费解的是,曲恨玉虽然人际关系并不好,但也从未和别人结下过什么梁子,更别说仇恨之类。而且能把她杀了的人,也是有一定的武功基础,这么小的伤口,一定是小刀之类的武器,可以刺破喉骨,相信那人一定臂力了得。
花宸除了银子安葬曲恨玉,另一方面,县衙同时也接受了这桩案子,花宸是不愿意将自己扩大,让媚娘塞了很多银子给捕头,可他都拒绝了。
不过毕竟,钱塘镇本就是百姓安居乐业,连个小偷都难看到,遇到这样一起凶杀案,平时手脚早就痒痒的官差们,可不要抓到机会好好的折腾一番了吗。
花萼楼今天也因为审讯便停业了一天,花宸无奈,只好让阁内的所有人配合调查。从早上发现尸体之后,便一直挨个审问到晚上。
“姑娘,公子喊你过去,说是官差大人要问话。”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
苏怀柔披了件单褂,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发髻。
昨夜,她终究还是没能迈出那一步,颤抖的站在屋顶上,她没法面对死亡的来临,若是跳下去了回不去,该怎么办?
熬过了一晚,以为早上起来会让她清醒一些,可是,却传来了曲恨玉被杀的消息。
苏怀柔在房间里久久不敢出去。曲恨玉的突然被杀,一定是和昨天跟她说过的事情有关系。整个一天,苏怀柔都躲在床榻上,痛苦的抱着脑袋,她没法思考这一连串的事情。
这一切都像是梦境,太不真实,太匪夷所思,也太残忍了……
会是他吗?会是花宸杀的吗?
如果不是,那又为何曲恨玉才刚开口跟苏怀柔说过事情的真相后,就突然的惨死呢?
如果是的,那又为何要为了一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苏怀柔,而去以杀人来封口呢?
这其中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本以为那样简单的花宸,突然间,让她好陌生,陌生到,好像自己从未了解过他,从未认识过他,也从未和他有过任何的交际……
她下了楼,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走向花町,看到了个官差坐在一起的花宸。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那样的淡然自若,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没有半分关系,那样的笑意,是他对所有人的伪装,包括偶自己,也成功的被他骗了……
苏怀柔有些稳不住身子,慢慢逼近花宸的方向,脚步也越来越空虚。
花宸见她有些反常,脸色也苍白的很,一步步缓缓的走过来,险些要跌倒。花宸伸出手臂去扶着她瘦骨嶙峋的身子,但是苏怀柔却努力的直起了身子,甩开了花宸的手。
花宸怔住,手也僵硬在空中,他扭头看向苏怀柔看都没看自己的身影,有些匪夷所思。
“姑娘,昨天晚上你在哪儿?”
“我一直都在房间里面,没有出去过,锦瑟可以为我作证。”
苏怀柔照实答道,站在一旁的锦瑟也点了点头,那个官差提起笔在纸上写着一些什么。
苏怀柔叹口气:“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屋子了。”
官差立刻伸出手拦在苏怀柔的面前:“慢着,姑娘还知不知道,在这个青楼里面,有谁还和死者有过节吗?”
如说是过节,曲恨玉倒也多多少少不太招别人喜欢,而最有过节的,应该也就是她苏怀柔了。可是,眼下却还有一个更有嫌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