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清云有些萧索道:“后土,如今我大限之期将近,你还打算瞒我到几时。”
自上次之后,肖清云便隐约觉得这孟婆便是后土,只是不知为何要躲着自己。如今大限将至,肖清云也就管不得那么许多了,这才言语相试。
听着肖清云的话,孟婆身形暮然一震。手中动作也是一停,眼泪夺眶而出道:“你已是混元圣人,当亿万劫逍遥才是,怎会大限之期将近。”
看着孟婆这般模样,肖清云就越加肯定了心中猜测,心中欣喜之余却又有些遗憾。口中叹息道:“我何苦骗你,倒是你为何欺我这般许久。”
孟婆听到肖清云说大限将至,心中悲痛之余也是向其解释道:“我如今身陷地府,此生已无脱出之机。不如就变做这般模样,也好让彼此断了念想。”
听过解释后,肖清云心中释然,将孟婆搂入怀中,有些责怪道:“傻瓜,我会在意这些外在皮相吗。”说完又有些不解道:“你说你身陷地府不得出,这是为何?”
孟婆解释道:“因这六道轮回乃是我肉身所化,彼此之间存在些许联系,故而我无法脱出这地府之中。”
“那要如何才能让你逃脱这地府的束缚呢?”不想要后土永远束缚在地府之中,肖清云便出言问道。
可是后土却有些凄婉的说道:“现在知道又有何用,反正你大限到时便会消散于天地,到时我出不出的了这地府又有何分别。”
“那如果我还在,又当如何。”当日肖清云之所以不愿转世,不过是因生无可恋而已。如今知晓后土还在后,又怎会甘愿赴死。
后土听后,脸上也显出一丝惊喜。对肖清云说道:“想要脱离这地府束缚其实也不难,只要让我重新拥有一副肉身即可。”
“嗯?”
没想到方法居然如此简单,肖清云不由惊讶出声。而后土见肖清云如此反应,知道他心中有所疑惑,便向其解释道:“只是这幅肉身却是有些要求,须是不弱于我那祖巫之身才可。”
如此肖清云才明了其中难度,在这洪荒之中,能在肉身之上比那祖巫强横的,也就只有那开天的盘古了。就算是肖清云,经过这亿万年锤炼,其身体强度也不过与祖巫之身仿佛而已。只是肖清云身为男儿身,与后土却是不适合。
肖清云一时无法,只得软言宽慰道:“后土你且宽心,待我转世重修而回,定帮你寻得重铸肉身之法,让你脱出这般囚笼。”说完便现出他那茶树元神,从其顶上摘下一片混沌紫叶,对后土说道:“此叶内蕴混沌法则,你若细心参悟,必然大有裨益,”而后便向那西牛贺洲而去。
后土将肖清云叫住,身形一阵变幻后,现出昔日容颜。而后扑入肖清云怀中,将双唇印于肖清云双唇之上。一吻过后,后土便脸色羞红,神情羞涩的向肖清云道:“我等你。”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让肖清云身形暮然一震。身上好像有亿万伏的电流通过,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是肖清云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更见后土此时脸色嫣红,神情娇艳动人,便是心头一热道:“等我。”说完便向那西牛贺洲飞遁而去,而肖清云走后,后土便脸色一白,复又重新变成那副老妪模样,只是看着手中的混沌紫叶发呆。
肖清云到了西牛贺洲,为的就是修补这破损的部洲。见部洲之上满目疮痍,便是心中观想着盘古托天之状,其身形也在这观想中慢慢壮大,转眼便化为弥天之巨,而后吐气开声道:“吾为圣人肖清云,因不忍见西牛贺洲生灵受苦,今愿舍此圣道法体,以修补部洲破损之地脉,愿从此以后洪荒再无争斗。”
说完又向着那无边竹海道:“竹海众部听令,吾已圣人之名,命你等竭力护佑人族,以保其平安。”说完便闭目不语,而那天空中的各种灵气却在不断地朝肖清云汇聚而来。
肖清云这一番举动也是颇为无奈,自己现今欲转世重修,那无自己照拂的竹海就一定会大受影响。所以他这才做出此举,为的就是让准提与接引欠下自己因果,让他们日后能对竹海照拂一番。至于三清与女娲,一个是同属道门,一个也算私交不错,所以肖清云也不担心他们会如何为难竹海中的人。
而对竹海中部众的吩咐,却是另一番考量。因肖清云与自己弟子间休戚相关,自己转世重修必然对他们影响甚大。如此便以圣人之名为他们定下名分,让他们从此后与人族气运相连,以减少他们日后修行之路上的障碍。
而随着灵气的不断汇聚,肖清云也渐渐现出本体。只见一造型奇葩的茶树现于空中,其枝叶随风摇曳,其上现出阵阵流光。而那茶树之上,就是肖清云成就的那一方混沌世界胚胎。
等灵气吸收几近饱和之时,肖清云本体之上的诸多茶叶也纷纷脱离,往那无边竹海飞去。至于那茶树的枝干,以及那一方混沌世界胚胎,则慢慢融入了西牛贺洲的地脉之中。而西牛贺洲的地脉也因此得以慢慢恢复,部洲之上的灵气也慢慢变得浓郁起来。
感受着部洲之上慢慢恢复的灵气,准提与接引便对着那肖清云的本体遥遥一拜,以感谢肖清云的牺牲。洪荒之中的亿万生灵,也纷纷感念其德,对其遥遥下拜。就连那天外的三清与女娲,此时也是遥遥一拜。而那紫霄宫中的鸿钧,却是幽幽一叹,神色复杂的看着天外。
等到那枝干完全融入地脉之时,天道有感圣人罹难,天降血雨以示其哀。而后又是降下无量功德,只是这功德久久徘徊,最后却是融入了肖清云刚才所立之地。而随着功德的融入,那肖清云所立之地上便是虚浮出一颗混沌色的种子,转眼便身化流光不见。
而有着肖清云圣道法体的修补,这西牛贺洲便是轰然震动起来,其部洲面积比之之前至少扩宽了一半。准提与接引感念到这番变化,心中欣喜之余却也犹自叹道,如今欠下的因果却是不好偿还了。
无边竹海之中,玄武等人也遵照这肖清云的吩咐,从此之后便于竹海中修行。除非人族遇上大难之时,否则绝不轻易行走洪荒。而洪荒中人也感念肖清云德行,对这竹海也心存敬畏之心,故也没人敢来相扰。
只是在那幽冥地府之中,孟婆却是翘首以盼。可是不管她如何等待,却始终未见肖清云的灵魂来到地府中转世,以为肖清云因需补西牛贺州而消散,心中不免有些凄绝。
然而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肖清云以身修补西牛贺洲后,其魂魄却并未投身地府入那轮回六道。而是受着一股澎湃而又隐晦的法力牵引,向那混沌天外飞去。而受着这股法力的作用,周遭那些混乱的地水火风也纷纷退避,也因此肖清云虽然只剩一副孱弱的魂魄,却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一路飞至混沌之中的某处时,肖清云才感觉到那股隐晦的法力终于消失。得脱束缚的肖清云不由四下张望,发现离他不远处正有一位老者闭目端坐,因此肖清云便飘荡着靠近,欲向那老者一问究竟。
等到的近前,发现那老者居然在下棋,肖清云不由心中暗惊。因为据他所知,这围棋乃是后世尧帝为教子丹朱所创,有怎会出现在此。外加这老者形貌与那鸿钧有几分神似,肖清云心想他便是那股法力的主人,便也不敢放肆,只是静静的立在一旁,等候着那老者醒来。
那老者手中捏着棋子,似是碰上了些什么难解之事般,手中棋子迟迟不肯落下。等过了许久后,才好似想累了般,将棋子放入那棋罐之中。而后仿佛才发现肖清云一般,有些惊讶的问道:“道友何时到的,怎得不叫醒贫道?”
虽然这老者话说得客气,但肖清云心中却是不大相信。要知这老者现在所在的地方,肖清云之前从来都未曾发觉过,而且刚刚拘束肖清云的那股法力,比之肖清云巅峰之时都要浑厚许多,要说他没发现肖清云的存在,肖清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当下便执弟子礼道:“晚辈见前辈思绪正浓,为了不妨碍前辈雅兴,故而未敢相扰。”
那老者听后抚须一笑道:“无妨,我久居此地,向来少有人来。如今你既然前来,也算你我有缘,不如手谈一局如何?”
对于围棋,肖清云也算略有耳闻,大概知晓规则,而且对于这老者的要求,肖清云哪敢说不,当下便飘到老者对面做好。发现棋罐之中乃是黑子,便执子下了一手。而那一子落下,肖清云如遭雷击,脸上顿时现出痛苦之色。至于那老者,此时却是抚须轻笑,静静地看着那满脸痛苦的肖清云。
等待良久,肖清云才睁开眼睛。眼中透着一股明悟的性光,向那老者感激道:“谢前辈成全。”
就在刚才,肖清云脑中的所有记忆就好像走马灯似的在肖清云脑中重新过了一遍。就连那肖清云以为已经忘却的往事,也被一一记起。而回忆着这些往事,肖清云也明白了自己到新的缺陷所在,那便是那对于至亲的执着。也因此,邪魅与竹昱荥死在自己面前时,肖清云心绪才会那般激动,以致道心都因此受损。幸而经过这一番经历后,肖清云的道心已经初步修复,只是想要尽复旧观,却还需些时日。
老者见肖清云已经醒转,抚须一笑道:“你前世乃是孤儿,对那至亲好友心中过分执着,因而才会成为你道心薄弱之处。所幸你能及时醒悟,倒也不枉费我一番辛苦。”
那老者的话让肖清云心中一惊,一直以来对于自己前世的身份,在他心中都是一个秘密。如今被人一口道破,惊慌之下肖清云便欲凝聚法力将那老者制住,而又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孱弱的魂魄,便有些颓然道:“前辈你究竟是何人,不知可否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