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和梅翎凡一路上专拣小路走,若不是要躲避追兵,一路游山玩水倒也自在,云非走过一处便会摆上一些小阵法,沿路也都会将一些不会伤及性命的毒布在阵法之中,所幸两人走的都是深山密林,没有人烟,只是苦了两个人,没有投宿的地方,只能是露宿野外,途中也遇到小股的追兵,不过都被困在阵里面暂时不得脱身,还没有正式交过手。
“汐儿,饿了吧,我去给你打些野味吧。”梅翎凡看着脸色日渐苍白的云非心疼的道,这些日子两个人基本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左右,冬日里天寒地冻的,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渴了便喝些山间的泉水,饿了只能在山林中猎些兔子獐子,身上又没有带炊具和佐料,只能架起火堆烤着吃,什么时候休息也没有准,遇到山洞了才能勉强睡上一会,没有就只能赶路,谁也不能在大冬天里面睡在外面,不被冻死才是怪事,自己这些日子都受不住了,连警剔性都没有初时强了,反倒是她每日警醒万分,偶有睡中醒来时看她还睁着眼睛。
“还是一起去吧,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小心走丢了。”云非脸色苍白,嘴角却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梅翎凡本想让她在这休息一会,可是天太冷了,怕是也受不住,“也好,刚路过的时候见到有条小溪,我去开个洞,抓两条鱼来,你在溪边休息一下。”
两个人说着便朝有溪水的地方走去,梅翎凡先拾了点干柴,架起了火堆,又找了一块颇为平整的石头放在火边烤了一会,方才放在云非的脚下,将她按坐在上面,笑道:“夫人请坐,为夫的去给你抓鱼去。”
云非浅笑道:“相公辛苦了。”这一说一笑间竟俨然一对真正的小夫妻。
溪水的冰层不是很厚,很快梅翎凡便开出了一个洞口,水下的鱼儿长期缺痒,见到空气纷纷围了上来,梅翎凡眼疾手快,不一会功夫便抓了十几条大鱼,云非在旁看到不停的有鱼被扔上来,转眼间十几条就摆在眼前了,急笑道:“梅大哥,够了,够了,再抓也吃不完了。”
梅翎凡转过身才看到已经满地的鱼了,笑道:“怎么就抓了这许多了,你等等,我去把这鱼清洗下,一会就可以吃了。”
言罢梅翎凡便开始清理地上的鱼,不过一会功夫,便清理完毕了,云非在旁笑道:“想不到梅大哥还有此等功夫,以后我的吃食有着落了。”
梅翎凡将鱼串好了架在了火堆上,听到云非的话心里暖暖的,看来她是真的将自己当成夫君了,“你以后的吃食梅大哥包了,等回到宫里我再好好学学烧菜的功夫,喂饱你这只小馋猫。”
不一会鱼肉的香气便传了出来,只见一道白光从云非的怀里窜了出来,梅翎凡一笑,“这小家伙就这个时间最积极,每次吃食快烤好了它便先窜出来。”
俏俏想是饿极了,在云非的肩上腿上上窜下跳,眼睛不时的盯着火上的烤鱼,云非一把抓过它,训道:“你看你这样子,活像饿了你几年似的,乖乖的等鱼好了,自然有你吃的,别再窜了,窜的我眼花。”言罢把它按在了自己的腿上,再不准它乱动。
鱼肉好熟,稍等了一会便烤好了三条,梅翎凡将一条递给了云非,一条扔给了俏俏,又架起了三条在火上烤,随后自己也拿起了一条吃了起来,“行了有十几日了,不知道现在离江城还有多远。”
云非边剔着鱼刺边四处张望了下,“以我们的脚程,现在应该已经离江城没多远了,虽然我们走的是山路,可是速度并不慢,出了这座山,我们便只能行大路了,通往江城的路只有一条,到了江城我们便可以稍作休整了,到了莫大哥那里我还有事要叮嘱他。”
“你为什么不让我通知宫里的人来接应我们?甚至连莫青阳你都没有通知。”梅翎凡一边将手里剔完了刺的鱼交到云非手上一边问道。
“这里是月裳国的地界,月裳国不像千黎国那样内争不断,国内兵强马壮,我们的人多进来一人便多一人受困,你我单独行动反倒方便一些,莫大哥虽然距离我们最近,可是他还要在江城生活,如果把他牵连进来,以后怕是没有安稳日子过了,我们到了江城也要提点莫大哥,让他最好将店迁出江城,毕竟那里离月裳国太近了,若真有意找我们麻烦的话,莫大哥便会首当其冲,展逸这次与我们几乎撕破了脸,我总觉得这次来月裳国是他有意将我送给冷倦夜,否则也不会一见面便将我的身分直接告知他们皇帝,徒惹不必要的麻烦,我们的关系很是错综复杂,如果他非要拉我下水,那我身边的人便是他牵制我的最好筹码,他也知道我和莫大哥的关系,所以我还是建议莫大哥迁出江城,以防万一。”云非吃着鱼肉,斟酌再三的道。
“你的心思真是太缜密了,连这一层你都考虑得到,反倒是梅大哥想的太单纯了。”梅翎凡浅笑的看着云非,手里还在不停的翻烤着鱼。
“梅大哥,我们再行半日就要出山了,到了青化城是我们最危险的时候,青化和江城相连,是我们必经之路,我想一会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下吧,存些体力也好应付追兵。”云非有些担忧的道。
梅翎凡点头称是,体力不支怎么面对强敌啊,如今身边没有帮手,只有两个人而已,人家就是车轮战术也把自己困死了。
吃完东西两个人便开始找山洞,所幸山里的山洞还真不少,两人找了个相对干燥避风的住了下来,梅翎凡先拢了一大堆的火,将山洞的地面烤热,又收集了一些干草,铺在上面,解下自己的披风又盖在了干草上,这才让云非躺了上去,自己又回身找些干柴,在四周架起了几个火堆取暖,一切弄好之后按云非的布置在洞口洒了一些迷蝶香,以防万一,这才回身躺下来。
云非起身解下了自己的雪狐裘,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俏俏此时也从云非的怀中钻了出来,一头扎进了雪狐裘的帽子里面,安稳睡去。
两个人早已累极了,躺下没一会便睡去了。
待梅翎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这一觉睡了足足有十几个时辰,四周的火堆早已经熄了,看着怀中的云非脸色潮红心里一惊,怕是着了风寒,用手一探她的额头热得吓人,急忙唤道:“汐儿,汐儿,醒醒。”
云非嘤咛一声,眉头皱了起来,浑身的酸痛,头也是昏昏沉沉的,眼睛怎么也睁不开,迷迷糊糊间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梅翎凡担忧的看着还在迷糊中的云非,将她抱在怀中,轻声道:“汐儿,你觉得怎么样?”说着将手伸向云非的怀中,摸着她平日里的小药瓶,零零总总的摸出了十几个小瓶子,忙问道“这里哪个是退热的,你在发烧。”
云非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许久才睁开眼睛,“别找了,这里没有退热的药丸,我身上常备的除了那救命的药,便是解毒的和用毒的,走的时候没有回客栈,平日里常用的药在包裹里面没有带出来,梅大哥,你将紫玉笛给我拿出来。”
梅翎凡不知道这时候她找紫玉笛做什么,不过还是依言解下来交到了她的手中,只见她转了几下,紫玉笛便断开了两半,笛身里面有十几只银针,云非拿起其中两只分别刺向了自己的神庭和印堂两个穴位,梅翎凡大惊,“你这是做什么,这样做虽然能让你清醒,可是这是伤及自身的方法。”慌忙将针取下,放回了紫玉笛,按着云非刚才的方法将紫玉笛合好,“我现在就带着你去青化找大夫。”
经过刚才的刺激,云非的神志已经清醒了不少,支撑着起身,有气无力的道:“梅大哥,远路无轻担,你若真是一直抱着我进青化城,便是真要累死了,我们先吃点东西,一会便出发,赶到青化城刚好应该是夜里,方便我们进城。”
梅翎凡看她摇摇晃晃的站在那,将雪狐裘为她系好,重新打横抱起,轻声道:“乖,听梅大哥的,这点路程不算什么,想你现在也吃不下东西,我们赶快进城先去找大夫。”言罢也不再听云非的话,轻提真气便飞身出去了。
梅翎凡心急如焚,因此几乎将真气提到了顶点,一路疾行,怀中的云非几次想要自己走,都被他给当成了耳边风,最后干脆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好好休息,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赶到了青化城,找了间客栈安顿了下来,让小二去请大夫,自己便守在她的身旁,不停的换冷帕子。
大夫来时云非已经醒过来了,浅笑道:“梅大哥,你当真是糊涂了,你若早些解了我的睡穴,我开了方子便好了,何苦请大夫过来,这世上还有哪个大夫会比我强么?”
那大夫闻听此言不高兴了,转身便要走,梅翎凡冷眼一瞪,生生的停在那里,迈不开腿了。
云非躺在床上,看到此景忍不住笑道:“大夫莫怪,是在下失言了,你记一下我的药方,呆会抓药过来就好了。”
那大夫看了眼如同冰雕一般的梅翎凡,乖乖的坐在了桌边,按云非的吩咐把药方记了下来,再转回头看了看梅翎凡,见他点头才敢出去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