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在观战的青衣人早就看出了云非的意图,瞬间围了过来,将她再度困在了中间,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齐齐向她攻了过来,这些人可全都非等闲之辈,是冷倦夜手下千机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内高手,云非顿感压力倍增,黑鸦鸦的人群将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先前跳出的包围圈此时又再被围困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让她根本分身乏术,现在也不想其它的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
混战了近半个时辰,云非竟连伸手拿火药弹的机会都没有,身上的伤却是多了十几道,再这样下去,不用半个时辰自己必死无疑,可是想想还在外围观战的狂剑,自己却是怎么都不甘心,不杀了这个小人实难解了心头这口怒气。
正全神应战的云非忽然想起一次和师父的对话:
“小猴崽子,你怎么总是只顾眼前,黑子虽呈合围之势,你就不曾想过示人以弱,诱敌以轻?”
“我都被师父困在里面了,已经很弱了,还怎么示弱?就算是你轻视于我,这外围想要围救的白子一个也没有,你让徒弟怎么下嘛。”
“你这小泼猴,就不知道什么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吗?自己再好好想想!”
还记得当时自己想了许久,才明白师父的意思,白子可以是虚的,随意摆上一颗白子扰乱敌方的视线,敌人看不出你的意图,反倒会更关注你摆上的那颗白子,而合围中的白子反倒是可以稍作缓解,就算是不能彻底翻盘,至少可以不被马上吃掉,那就是说如果身陷绝境亦可以假设还有一颗白子,想到此她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一剑挑开迎来的对手,朗声道:“想不到熹国和月裳两位国主竟然双双驾临,云某当真荣幸。”
众人一听各自的主子到来,纷纷撤手,四处查看,云非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双足一叠长身而起,双手中扣好了四枚火药弹,眨眼间便甩了出去,爆炸声再度响起,火药弹落下的地方一时间血肉模糊,这四枚火药弹一瞬间要了不下百人的性命,十几个青衣人也受了重伤,云非一击得手丝毫不敢大意,将最后四枚火药弹也扣在了手上,看准了狂剑所在的方向,一枚火药弹直接飞了过去。
站在狂剑身边的黑衣人急忙提起他闪身避过,可是狂剑身边的那些官兵就惨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一命呜呼了。
云非眼睛盯准了狂剑的方向,再次扬手,青衣人将狂剑又带出了有百步左右,岂料云非不过是虚势,手中三枚火药弹全部扔在了逼近自己的人群中,三声爆炸声响起,这次的收获更大,倒下了一大片的人,现在所余人除了那几十个青衣人,便只剩下三百余名士兵。
看到此情景狂剑怒骂道:“你这坏女人,亏你还是一宫之主,竟然用此不光彩的招数引本将上当。”
云非才不理他的浑骂,摸了摸怀里还有的几个小药瓶,就算对方有解毒的高手,可是想要解她配制的剧毒还是要费些功夫,就算是不能一击奏效,至少可以缓解自己的压力,至此也不管这里是否有无辜之人,手上的所有药瓶全都出手,一式漫天花雨围着断崖飞了一圈,将所有毒药尽数抛洒在空气中。
百毒书生掩住口鼻谩骂道:“如此毒辣的手段都要用上,你当真作孽不浅!”
说话间从怀中摸出一个红葫芦,催运内力就要将缓解毒发的药粉散开,云非哪能让他得逞,手中剑长空而下,挑向他的手腕。
百毒书生不敢大意,急忙收回手腕,回身一闪,险险避过了她的一剑,其余人眼见她的火药弹似是用光了又纷纷围了过来,百毒书生趁机将药葫芦震碎,一股腥味四散开来,“云非,这百花解毒散可以克制所有的毒性,就算不能完全解了,至少两个时辰之内不会让毒发作,你杀我千机营几十名高手,本尊绝不会让你轻易死去,你就等着无穷无尽的折磨吧。”
云非看他满脸淫邪的看着自己就知道若是今天真的落到他的手中,只怕不是简单的死去那么简单,恐怕是要受尽凌辱了,不过他也没那个机会了,今日一战,定是不死不休,根本无任何悬念而言。
两方又战在了一起,云非的零碎算是全用完了,现在只能力敌了。
又战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云非手中的剑都快握不稳了,这样极限的消耗体力,就算是内力纯厚也承受不住,眼见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不由一阵惨笑,这条命终是要舍在这里了。
一直站在狂剑身边的青衣人此时脸上的表情更显阴沉,千机营百名高手损失大半,自己回头如何和主子交待?眼见云非此时垂死挣扎不由心生一计,若是自己能取了她的首级,至少可以将功折罪了,想到此处,他将狂剑交到了另一名青衣人手中,自己闪身形压了上来。
云非此时早已经是强驽之末,手中的剑隐隐透着寒光,劈刺之间速度缓慢了许多,若非一股精气撑着,此时早就昏过去了,忽觉脑后风声响起,她急忙一闪身,可是动作还是慢了些,一掌落在了肩头上,一掌之间,自己的肩骨险些被震碎,软剑也几乎脱手而出,情急之下她将发上的缎带扯了下来,将宝剑紧紧缠在了手上,就怕一个不小心手中剑脱离掌控,来人的武功与隐桥大哥在伯仲之间,此时自己又是这般情景,只怕凶多吉少。
“云宫主,千机营水宗宗主月晚浩与你一战高下。”刚才那青衣人一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攻向云非周身各处死穴一边冷然的道。
云非此时根本无意与他多废话,眼见着来人是趁人之危,又何须多言,一边避开其它人的兵器一边全力迎战月晚浩,痴战了近一盏茶时间,云非这边险象环生,那月晚浩倒也不急于取胜,也可以说是怕近了她的身,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他只要等待时机一举将其击杀就可以了,正在全神盯着的时候机会终于来了,千机营的一号杀手千城此时正一掌拍向她的后心,云非听得风声险险避开,月晚浩手中的剑转瞬间脱手而出,贯足了十成内力直刺向她的胸口,另一边千城的第二掌也到了,直奔向她的面门,这一掌若是硬挨下,脑袋只怕就没了,云非万般无奈,微低下身子避过了致命的一掌,只是那一剑却是再无所避,贯足内力的一剑直直的插进了心口,这一剑贯通了后背,剑尖直透过背部还挂着血迹,众人刚要过来将她拿住,只见一把剑齐齐的挑开了众人的手,抬头望去,一身明黄的展逸此时有如雷神一般站在了众人面前,身后十二影卫齐齐的挡在了他的面前,展逸捞起躺在地上的云非,虎目中隐隐泛着些许泪光,声音发颤的道:“无忧,你怎么样,我叫太医来救你。”
云非眼神模糊的看向展逸,解脱似的一笑道:“这条命,这个人,终是舍在了你的手里。”
展逸不住的摇着头,泪终是落了下来,声音嘶哑的道:“不会的,不会的,朕不准你死,皇宫里有最好的药和最好的御医,朕一定会救活你,若没了你,朕还要这江山做什么?”
云非无力的推开他抚向自己脸庞的大手,脸上的笑意加深,扶着身旁的一棵树站了起来,“江山、霸业、权势不一直是大哥的追求吗?无忧一生从未后悔过何事,如今却是有了,若无那日秋夜寒霜中的相遇,又怎会有今天的逝殇?秋风索,黄叶扰,长亭夜色惊寒鸟。落红闹,欢情薄,一怀愁绪,几经离索。错,错,错。情如旧,泪痕透,几丝游魂伴卿瘦。梅花落,长忆阁。故人不在,心意难托,若,若,若。”
狂剑让青衣人将自己推到了云非近前,狂笑道:“你也有今天!”
云非靠在树上轻笑道:“狂剑,还记得我刚说的话吗,今天你死定了。”说完这话,她拼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将插在胸口的剑拔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进了狂剑的咽喉,速度之快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便已经将狂剑了结了。
展逸现在早就顾不得狂剑的生死了,他心心念念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剑自胸口拔出之后,血一下子喷了他满脸满身都是,他很想堵住她那喷涌不止的血,也的确如此做了,却是无济于事,“无忧,我求你别死,只要你好好活着,我愿意放手,不再打扰你的生活,自此之后在你的生命中消失,只求你好好活着。”他的眼睛血红一片,也不知是云非的血染红了,还是怒极攻心而致。
云非摇摇晃晃的将目光对准了他,凄然的一笑道:“迟了。”说完这句话她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悬崖,正在此时,另一道银色的身影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汐儿”便随着她的身影一起纵下了万丈深渊,展逸只来得及抓住云非衣袖上的一块布料,却是怎么也没拦住她下落的身影,趴在崖边不停的以拳捶着地,不住的叫着云非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