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苍牙子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中的时候,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梅翎凡为刚才的一阵变故已经看傻在那儿了,此时才缓过来,忙走到云非近前,“可有伤到哪里?”
云非淡然一笑,轻摇了摇头,转回身看向西门若轩,“西门,说来你我也算是旧相识了,今日一役,你可服了?”
西门若轩脸色惨白,继而发出一阵似哭又似笑的声音,许久方才停歇道:“就因为龙腾的事情你我结下了死仇,可是你知道吗?我能抓住龙腾并非是我之力,而是有人给我提供了消息,我才会封城搜索,你费尽心机要致我于死地,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也是被算计的不浅,终有一****也要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这些事情就不劳西门王爷费心了,时至今日,谁是蝉谁是雀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追究,更何况,于你而言,往后的一切已都是局外人,提供消息之人确实可恶,可是你若不如此狠毒,又怎会落到今日的下场?仇要一点一点的报,来日方长,我等的起。”云非对他所说的事情心中早有猜想,因此也并无多少惊讶,只是经他之口,自己更加证实了而已。
西门若轩一脸的挫败,原来这一切她早就知道了,原以为她听了这一切至少会流露出少许震惊,却不想如此淡定,“难道你就不曾后悔吗?为你的一己之私把你的宫人几乎损失殆尽,你这是与虎谋皮,或者说你根本就是存着私心,想要一朝成为君王后,才会这般卖力?”
云非一阵冷笑,“我是何想法你没必要知道,至少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你就慢慢等死吧。”说完,着手下兵将把西门若轩押进了都府衙门的死牢里面。
城内士兵眼见主将已经被俘,瞬间再无抵抗之力,四散奔逃,可是整个城被围的像个水桶一样,又能逃到哪里去?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已被俘的被俘,战死的战死。
云非眼见战火将熄,着人将城门大开,迎展逸大军进城,自己又叮嘱霸刀和宋朝,不得骚扰城内百姓,若有违军令者即见即杀,绝不留情。
云非等人找了间大点的客栈,草草的吃了点东西便睡下了。
次日一早,几个人便起来了,云非看着城内空空荡荡的,不由一阵心酸,这些百姓也当真受苦了,没起战火的时候赋税就已经很重了,现如今战火连绵更是税上加税,硝烟一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天,一晚之间,原本繁华的一座大城,此时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满眼见的都是军队和死尸。
过往的将士有认得云非的都会停下来打个招呼,正往都府衙门走的时候,迎面正碰上了宋朝,宋朝此时简直把她当神看,看到她迎面走来,急行了几步,满面笑意的道:“云公子好早。”
云非淡雅的点了点头,皱着秀眉道:“怎么一晚的时间城内还这么多的尸体,你们都没有清理吗?”
宋朝摇了摇头道:“自昨夜起就一直在清理了,只是敌军的死伤过多,还没有清理完。”
云非一皱眉,怎么这么久还没清理完这些,难道他们把俘虏也全部杀掉了吗?“我且问你,所俘兵马你们是不是也斩杀殆尽了?”
宋朝一愣,怎么这样细微之事她也知道的?难不成她真的是神机妙算?见她似是心里已经有数了,也不敢有所隐瞒,“回云公子的话,皇上有旨,这些部众是西门若轩的嫡系,怕放了他们再出骚乱,因此昨晚已经全部诛杀了。”
云非大惊,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呆呆的问道:“全杀了?一个没留?”
宋朝点了点头,“皇上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怕再出什么差错,因此一个没留,全部都杀了。”
“那西门若轩呢?”梅翎凡急问道。
“首级都已经挂在城门上示众了,难道有什么不妥?”宋朝不解的问。
梅翎凡看了云非一眼,冷笑道:“好一个斩草除根,好一个杀人灭口啊。”
云非不动声色的道:“宋将军你先去忙吧,就不耽误你了。”
宋朝有些不明白梅翎凡的话,不过看他似乎也没有向自己解释的意思,也就没再问,问了也是自讨没趣,拱了拱手走了。
云非一路脚步沉重的走着,迎面正看到了城门上挂着西门若轩的人头,心内不由一阵阵发冷,这展逸当真是太过绝了,为了怕西门若轩透露消息给自己,竟不惜一晚之间屠杀了那么多人,可殊不知,自己心里早就有了防备,西门若轩更是在刚一擒获之时就已经向自己表明了有人在算计自己,这岂非是欲盖弥彰?深吸了一口气,她走进了都府衙门。
展逸此时正在用早膳,见云非几人走进来,笑道:“云妹好早,想来还未用早膳吧,来,同朕一起用吧。”
云非神情淡然的坐在了他的身旁,也没多客气,“皇上也好早,想来昨夜忙了那么久,今日竟还能如此早的起身,当真辛苦了。”
展逸听她似是话里有话,抬头问道:“云妹是在怪朕屠杀了那么多人吗?”
“岂敢,只是觉得于心不忍,那些将士也不过是听命于人,主将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而今人已经死了,再多说什么也都是惘然。”云非不徐不缓的道。
展逸摇了摇头,“这些部众可都是西门若轩的嫡系,若是不斩草除根,只怕他日还会再有反心,我今日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以后铺平道路,云妹就是少了一分决断,才会处处受制于人。”
云非听他所言意有所指,也不在意,自己早就了解了他的决绝,“既是如此也该留下西门一条残命,我还要从他口中得知一些消息来给左大哥治眼睛,现在有关的一干人和事全都被斩杀殆尽,想再找到线索只怕是不能了。”她一声轻叹。
展逸目光定定的看向慢条斯理的她,难道她当真只想知道这些吗?只怕还有一些其它的吧,“待一切尘埃落定,朕自会寻遍千黎给左子风治好眼睛,云妹又何必急于一时?西门若轩的生与死根本不足为惧。”
云非压下心头的不满,眼珠转了转,淡笑道:“既然皇上有此想法那就再好不过了,小妹在此谢过了。”
展逸一愣,不明白她瞬间的转变,不过自他们再次相处以来,她便从未对自己有如此称呼,此时的改变终归是好事,心下虽然多有疑虑,也没多做他想,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吃罢了早饭,便散了。
时至傍晚,云非几个人在客栈内间着人上来了酒菜,好好庆贺一番,虽然西门若轩不是他们手刃,可是毕竟人已经死了,落雪宫的仇也算是报了,众人的心也都安了下来。
云非手执着酒杯凄迷一笑,对着窗外的明月幽幽的道:“各位兄姐,你们可以安息了,虽然不是我们手刃仇人,却也让他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无忧敬你们一杯!”言罢将酒尽数洒在了地上。
其余四人也一一将杯中酒洒到了地上,算是敬了故去的人,云非眼含泪光的回到桌前,再次举起了酒杯,“几位哥哥,以后便是我们几人相依为命了,我们明日便起身赶往北合,今天就一醉方休吧。”言罢一饮而尽。
四个人也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将杯中酒尽数饮下,左子风笑了笑,“看来我这眼睛是没有解药了,也罢,了却红尘事,再不见故人,也是一种解脱了。”
云非浅浅一笑道:“放心,解药我一定会找到的,不过还需些许时日。”
左子风听她这话一急,忙道:“无忧,说好了明天就动身去北和,我不准你再有其它的心思,你可不能再反悔了。”
云非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放心,我没有那么傻,西门若轩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我与展逸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而今大仇得报,我断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牵扯。”
左子风略为安心的点了点头,“这我便放心了,眼睛再能看见与否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还能在一起。”
云非轻点了下头,又为几人斟满了酒,几个人再次一饮而尽,周羽饮尽了第二杯酒忽然觉得头昏发胀,用力摇了摇头,可是眼睛却越来越模糊,脑子也不再清醒,最后满眼疑惑的看着淡笑的云非一眼,趴卧在桌子上昏了过去。
凌霄寒等人看到周羽的情况也觉出不对,刚要起身查看也都一阵眩晕,最后全都不支倒地,梅翎凡是最后一个倒下去的,临倒下之前不安的看着云非,这个他眷恋了一生的女子。
云非挨个扶起他们,眼中的不舍尽现,口中低喃道:“几位哥哥,你们好生休息吧,过不了几日你们便会和家人团聚了。”
安顿好他们云非轻闪身形出了客栈,行了约有大半个城,方才来到了一间镖局,和里面的总镖头秘谈了一阵便起身回到了客栈。
次日一早,云非便起身来到了都府衙门,展逸刚刚用过早膳,见她走进来朗笑道:“云妹大清早便只身前来,这还真是头一次呢,你那几个寸步不离的好友怎么不见人影?”
云非悠然一笑道:“他们今天被我打发出去找解药了,梅大哥着了风寒,此时被我点了睡穴在客栈里面睡得正香,我今日来是想和皇上谈谈太后的遗骨问题。”
展逸满面喜色,看来她是有了主意了,否则也不必这么一大清早就来和自己相见了,“云妹可是有了主意?”
云非坐在桌边吃了几口糕点才悠悠的道:“你觉得用我去换太后的遗骨如何?”
展逸面上一冷,她此言何意?莫不是在试探自己?脑子一瞬间转了几万次,却还是没明白她的意思,“莫不是这一大清早的云妹觉得朕太无聊了来消遗朕来了?”他没有正面回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云非低沉的一笑,“皇上几时见我说过假话?”
展逸低头沉思了足有一盏茶时间也未开口说话,云非倒是也不急,坐在桌边细细的品着茶,吃着点心。
似是打定了主意一般,展逸抬起头定定的道:“如果是用一人去换另一人朕宁愿不做,云妹此番心意朕心领了,朕已经错过一次,不会再错,如果云妹没有更好的主意那我们就此作罢,朕自会再想他途。”
云非轻浅一笑道:“皇上多虑了,若是用我去换太后的遗骨我也是太高看自己了,于皇上而言,太后乃是至亲,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生母,于冷倦夜而言,他更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那么大的利益,只是而今即将功成,皇上是不是也该考虑迎娶千羽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