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芷然和帕斯就这样立在尼曼雅的身旁,直到她停止了断断续续的乞求声。言芷然小心翼翼地蹲在她身边,一只手安抚地放在她颤抖的手背上,柔声关切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你先回答我,为什么把刀放在包包里?”
尼曼雅机械式地回道:“我是一名医生。”
“不,不对。就算你是一名医生,你也该知道随身携带利器是违法的。告诉我,你打算用它做什么?”
“好了,我们先站起来好吗?”面对尼曼雅的沉默,言芷然不再追问,只是伸手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来。“我知道,像这样突然出现的我们无法让你信服。刚才都是我的错,我太过激进了,对不起!”言芷然侧过身,为她让出走向车子的道路,继续说道:“希望你没有迟到!”
尼曼雅怀疑地看了言芷然一眼,慢慢地向车子移动,就在她打开车门的一刹那,双手迟疑了一下。接着言芷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希望你能相信,我们是真心想要帮助你的。”
“你保证你不只是想来听故事的。”尼曼雅依然保持着单手开门的姿势,平静地问道。
言芷然看了帕斯一眼,随即微笑道:“我保证!”
尼曼雅松开了紧握着车把手的手,退了回来,对着言芷然挥了挥手,“好吧,虽然你保证不只是来听故事的,但我要说的也许只是一个故事…”
“我不喜欢讲些亢长的故事,就简单的从出事前几分钟说起吧。”尼曼雅顿了顿,似乎进入了回想当中。言芷然仔细地看着她,发现她从进屋开始就在不断地揉搓着左手无名指。
“那是一颗完美的未婚戒指,是的,本该完美的。呵,”她自嘲地抬了抬嘴角,“可是卢以兹却不知道,我正悄悄的进行减肥行动,为了能挤进那条我梦想中的婚纱。于是,才会发生那场悲剧。”
“昨天正午,我们拿着那枚稍显宽松的戒指来到了‘LK’。店员告诉我们修改大小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卢以兹本来提议去喝杯东西的,我应该答应的,该死”她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腹部,“我却怕它们再次鼓起来,你知道的,离婚期只有两周了。该死,没有新郞的婚礼!该死,该死……”
“别这样,”言芷然上前抓住了尼曼雅的双手,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
尼曼雅抽回了双手,将它们举在半空中,故作镇定道:“我没事,我很平静,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就算是三岁小孩也能看出她激烈的情绪波动,不过言芷然还是一言不发地退回到了位置上。
“我告诉店员,我们就在店内等着。于是我们便随意的在店内欣赏着那些熠熠生辉的珠宝。当时店内除了我和卢以兹外,还有两对恋人,一位单独挑选珠宝的男子,和四名店员。谁也没想到悲剧即将降临。
‘所有人都举起手来,’两个手拿枪支、头戴黑色面罩的劫匪冲进了店内,还没等我们反映过来,第三个同样装扮的劫匪已经快速地将所有的出口都关上了。‘你们,到那边蹲好!’其中一个劫匪低声叫着,将我们驱赶到了一个角落。而店员们则被迫将柜台内的珠宝装入匪徒的黑色袋子里。
这时我发现蹲在我们后侧方的那名男子不安份地挪动着,我不也回头看他,只是用余光打量着他。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正和卢以兹进行着眼神交换。我大吃一惊,迅速拉了拉卢以兹的衣角。但他却给了我一个微笑,示意我放心。从他们的眼神中,我预测到了他们想要做些什么,只可惜,我没有预测到结果。
卢以兹对我眨了眨眼,示意我不要出声。我不安地瞥了劫匪一眼,还好他们正贪婪地盯着那些珠宝,并未发现我们的异动。几个男生已经悄悄移动到了前排,他们正专注地注视着排成一字形的劫匪。
‘你们在干什么!’当一个劫匪发现他们时已经太晚了,几个男生分别向他们扑去,成功地按住了他们的枪支。店员趁机按下了警铃…几声枪响后,店内回响起一阵阵的尖叫声。三名劫匪全都应声倒地,但不只是他们,还有卢以兹和另一个男子。我来不及多想,发狂似地冲到了卢以兹的身边。将他扶到了我的膝头上,却发现双手沾满了鲜血。‘卢以兹,你没事吧!你没事的…’我在他身上来回摸索着,不偏不倚,一颗子弹射穿了他的心脏。
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心脏溢出,他痛苦地看着,嘴里不断地在说些什么。我将耳朵俯在他的嘴边,却仍然一个字都听不清。很快店外便响起了警车与救护车的声音。可是,太迟了,卢以兹已经失去了心跳声。如果当时我有一把手术刀,也许我就能挽救到他的生命…”尼曼雅越说越平静,到最后就像是在叙述他人的事情一般。“故事说完了,正如你所见,其实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们的帮助。”
“能告诉我们,你最真实的想法吗?”
“最真实?”尼曼雅轻蔑一笑,道:“如果你发现那东西,请你转交给我,谢谢!”说着她站起身来,一手指向大门,说道:“现在,我哪也不会去了,我想我需要休息了。可以,请你?”
“嗯。”言芷然对着帕斯点了点头,他将手里的手术刀递到了言芷然手上。而言芷然则拿着它,说道:“在你真正得到平静之前,我们还会再来的。再见!”说完,她将手术刀轻轻地放在了餐桌上。
“或许我们会需要一份社会报。”当他们的车子开出街道时,帕斯漫不经心地说道。
言芷然握着方向盘,朝他看了一眼,继续盯着前方。“你也认为她有所隐瞒?”
“不是吗?她叙述的口气倒让我觉得很熟悉。”
“和你一样?”言芷然眯着眼说道。
帕斯修长的手指划过车窗,最后落在了膝上。“是的。作为一个人类,”
“太不正常了,对吧!”言芷然抢白道。
“是的。”帕斯点头回道。
言芷然开心一笑,将车子停在了一个报滩前。当她再次上车时,手里多了两份报纸。“给你。”她边关上车门,边将手上的一份报纸递到帕斯手上。
“那个怂恿卢以兹反抗的男子竟然是一位警察,难怪他会如此机智,勇敢。”言芷然将头埋在报纸里,轻声说道。
帕斯不以为然地合上了报纸,说道:“如果你看到最后,或许会给出不一样的评价。”
言芷然看看帕斯,又再看看通篇的报道,惊讶道:“你都看完啦?”
帕斯耸耸肩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她迅速低下头,快速地扫着那些米粒大小的字体。当她看完最后一个字时,放下了报纸,说道:“卢以兹不是被劫匪射杀的,而是被那个警察,塞恩斯?”
“看来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尼曼雅支字未提呢?”言芷然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只有两种可能!”
言芷然冲口而出道:“原谅或报复?”
“是的。”帕斯赞同地点了点头,问道:“换作是你,会是哪一种可能?”
言芷然摇了摇头,显然这个问题并不难答,但也没有想像中容易。她沉思了一会儿,以她所能及的,最客观的事实说道:“或许我会选择谅解,”她侧了侧头,“但不会这么快。”
“帕斯!”她不安地叫唤了一声,快速踏下了油门。“我们不应该把手术刀还给她的。”
当他们再次来到尼曼雅家门前时,发现她的车子已经不见了。相反,院前却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么巧,你们想找尼曼雅吗?很不巧,她刚刚出门了。”微姬悠闲地坐在门廊的摇椅上,说道。
言芷然不确定地走向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怎么,你不知道吗?我和尼曼雅是大学同学。她出了这样的事,作为朋友的我,当然要来安慰安慰她。”
言芷然退到停车处,对着车内的帕斯说道:“搜索一下尼曼雅的位置,我们马上就出发。”说完后,她重新走到了门廊前,问道:“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嗯?”微姬侧着头,用手托住脸颊,想了一会儿,笑道:“我只是告诉她,去做她认为应该做的事!”
“什么是她应该做的事?”言芷然嘴上问着,心里却已经产生了一个不安的想法。
“报复!”微姬面色一沉,阴冷地叫道。
言芷然摇头后退了一步,突然她觉得眼前的微姬像及了‘他’。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灵力球,加快步子走向微姬。灵力球除了原有的白色淡光外,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怎么,你还没找到这个玻璃球的主人?”微姬对着言芷然笑道。
言芷然收起了灵力球,狠狠地瞪了微姬一眼。她知道帕斯所说的是正确的,微姬被附身只是迟早的事。或许不是肉体上的附身,而是精神上的。只是,她和帕斯都知道,现在更重要的事,是要挽救两个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