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言芷然惊地张大了嘴,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不是什么事都没做吗?”
帕斯撇了撇嘴,回道:“是的,他是什么事都还没有做,而不是什么事都不会做。你不会真的单纯以为,他只是为了和你交朋友,没有任何目的?”
“目的?你想太多了。我可以肯定他最大的目的只是想要一个朋友,他不会伤害我的,他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们让他住进来,你和他相处一下,你就会知道的。他和人类的小孩一样,善良、纯真,绝不会做你所担心的事。”
“没有这个必要,”帕斯态度仍然坚决,“我决不允许事情发生后再来懊悔。”
“我向你保证!”
“你拿什么做保,你的躯体?你的生命?”帕斯厉声质问道。
言芷然咬了咬嘴唇,“是,我用我的躯体,我的生命做保。”
“驳回!”
“这是我的家,至少我的权力决定让谁住进来。”言芷然在鼻腔里小声地咕噜了一声,并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帕斯。
帕斯哼了一声,冷笑道:“现在我才是这个家的BOSS。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看着冷酷,丝毫没有情面的帕斯,言芷然冲口而出,叫道:“你真残忍,怎么可以一点人性也没有呢!”
“是的,我是没有人性。我做人的时间只有十年,做鬼的时间却长达一百年,人性是什么东西,我早就忘光,也许一开始我就不具有。”帕斯用比平常冷漠十倍的声音大声应道,话语中不仅流露出愤怒还夹带着无限的悲伤。
话一出口,言芷然就后悔极了。加上看到帕斯那悲伤的神情,她在心里责备了自己千句万句,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帕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这么说的。我只是一时,一时气晕了头…我,我”事实上,与帕斯相处这一个月下来,她发现了帕斯并不像表面那样冷酷。她比谁都清楚,在帕斯的内心深处还残留着人性。甚至可以说,他在期待着人性,只是遗忘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同样需要时间来找回。现在自己这样没头没脑地责备他,不是等于将他的改变、他的关心一一否决吗。可是越是急着想要道歉,舌头却越是打结,最后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好将头低地低低地,伸手拉住帕斯衣角。
帕斯头也不回地拂掉了她的手,大步走开。言芷然颓然地跌坐在了沙发上,就算无助的泪水也无法洗去那些话带来的伤害。冰冷的门铃声却不理会主人的心情,不适时地闹腾起来。言芷然用衣角拭干了脸上的泪珠,吸了吸鼻子,然后将脸向上仰起,双手在眼旁不住地扇着风。确定眼角的热气散去后,才缓缓地站起了身。
“来啦!”她没好气地叫了一声,当然是因为她知道门外的访客是谁。
“当当,”夏尔把手里的两带东西举到她的面前,晃了晃,笑道:“热呼呼的早餐送到。”也没等言芷然邀请就径直走进了玄关,利落地换上了他为自己准备的拖鞋,把早餐往备餐台上一放。回过头,看到言芷然仍然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扶着门站在外面。便叫道:“吃饭啦!”
言芷然再次吸了吸鼻子,强打精神,微笑着走向了他。问道:“不用上班吗?其实不用每天都来给我送吃的。”
夏尔把袋子里的食盒一一搬到餐台上,笑道:“现在还早呢,那个整天迟到的人才是老板啊!而且,我想我要是不来的话,你一定又是三餐合成一餐,这样下去准会营养不良。”
“夏尔,”
“怎么了,别哭,快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夏尔慌乱地把抽出的一大叠纸巾替言芷然擦拭着,着急地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是帕斯,对不对。昨天在牧场外让你掉眼泪的也是他,是不是。他在哪?”
“不是的,”言芷然拉住了愤然起身的夏尔,哽咽道:“正相反,是我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他现在一定恨死我了。”
夏尔质疑地看了看言芷然,重新坐下,问道:“你们吵架了?哼,我还以为他不懂得什么是吵架呢,原来他也会吵架啊!”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大过于关注事件本身。
言芷然没听出他话中的别意,认真地点头道:“我们是发生了争吵,我知道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好的。只是,当下嘴巴控制了大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夏尔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叹道:“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不管他的出发点是好是怕,会和女人争吵就是他的错。而错上加错的是,他竟然会生女人的气。要知道,任性、耍小脾气可是女人的特权。”
“噗嗤。”言芷然被夏尔的特权论弄地破涕为笑,道:“谁说的?”
“什么谁说的,”夏尔看她止住了泪,故意夸张地展开双手,大声回道:“这是男孩成为男人之前的必修课。全世界的男人都应该这么做的。”
“好吧。我不和你争论这个特权论了。”言芷然再次转喜为忧,说道:“可是,我这次的错不只是耍小脾气这么简单。”
“那好,你先帮整件事情和我说说,我帮你分析一下。”
言芷然迟疑了一下,想到自己实现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开口道:“我想让一个昨天刚认识的朋友住进来,帕斯认为他是另有企图,不答应,所以我们就争论了起来。”
“不行,他做的对,我也不答应。怎么可以让一个刚认识的朋友随便住进来呢,没错,他一定是另有企图。”夏尔义愤填膺地叫道,显然他以为言芷然口中的新朋友是,恰克斯。“他要是实现没地方住,就让他住我那好了,或者我可以给他另找一个房子。”
言芷然看到夏尔的反映比帕斯还要激烈,不禁想,也许自己真的做错了。于是低声说道:“连你也这么认为,也许是我太天真了。可是,这个主意是我先提出的。那孩子还那么小,好不容易有了个朋友,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你们的想法。”
“什么,那孩子?”夏尔侧着脑袋问道:“你说的不是昨天一起聚餐的恰克斯吗?”
言芷然叫道:“当然不是了!”原来自己一直在对牛弹琴啊,她叹了口气,将手掌抵在额头上,斜了他一眼。
“对不起,当我没理解清楚。你说那孩子,对方是个小孩子?”
言芷然有气无力地回道:“是的,一个八岁的小男孩。”
夏尔托着腮帮子,思衬道:“如果是个八岁的小男生,那就另当别论了。一个八岁的小孩能有什么企图呢?相反,你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这样的举动太伟大了。我说过,你的心灵与外貌一样美丽。”
“真的吗?”言芷然被夏尔称赞地飘飘然起来,笑道:“这么说,你支持我?”
“当然啦!”
“可是,帕斯的顾虑也不是全无道理的。”当然了,夏尔会这样支持,只是因为他只知道对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要是他知道对方是个游灵!也许答案又会不一样,这一点言芷然还是十分清楚的。
“我承认,他有顾虑也许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夏尔说道:“可是,他这样过分担心,难道不是出自于对自己的不自信?难道他怕万一出了事,连保护你的力量都没有。要是果真如此,你让那孩子来我那住,你也一起搬过来。或者,我可以搬进来和你们同住。”
“呵呵,”言芷然干笑了两声,以帕斯和夏尔的关系,让夏尔来出主意平复帕斯,太不明智了。她单是想到,夏尔的话会一字不差地全传进帕斯的耳里,就觉得前路更加渺茫。只好敷衍了他几句,将他打发走了。
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错的人一定不是帕斯。言芷然坚信着,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立即冲回了房里。上上下下跑了许多趟,把家里原有的便签纸全都堆到了茶几上。然后认真地在每一张便签上,写上:对不起。等到写完后,将便签一张一张地撕下来,粘贴在帕斯有可以看到的所有位置上。由于便签的数量过多,整个客厅和过道都被白白、绿绿的小纸条所覆盖。
这一招还是向她父亲学的,她依稀还记得,有一次父亲把母亲惹哭了。结果父亲趁母亲外出,联合她一起在家里里外外贴满了便签,果然母亲看到后,就立即原谅了父亲。“希望帕斯看到也能原谅我!”言芷然看着满屋的便签轻声说了句。
在房里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她几乎不敢弄出任何声响,生怕错过帕斯的任何动静。“噔噔”,坐在床沿的言芷然一惊,等到她望向窗边时,法郎思姆已经跳下了窗台。他冲着言芷然嘿嘿一笑,便照着昨晚的样子,走到房门边施展了他的小伎俩。
“其实你不用这样也可以的,”等到他笑着转身时,言芷然开口道:“我已经把你的事和帕斯说了,也向他提了让你住在这儿的想法。”
“他怎么说?”法郎思姆没有为言芷然的话感到一丝惊讶,甚至在听完言芷然的答案后,依然十分冷静,就连半点失落也没有。
言芷然看他不言语,还以为他正在伤心,于是转换语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想办法让他答应的。”
法郎思姆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笑道:“不用说了,都是我的错,让你们为了我争吵。其实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我孤身一人也生活了八年,只要你肯让我时常来看你就可以了。”说完,便向窗边走去。
言芷然看着他瘦小的身影,心脏像是为什么揪住的感觉再次袭上她的全身。“等等,”她冲着他大声叫道:“你可以留下来,不,是可以住下来。”
法郎思姆开心地回过头来,兴奋道:“真的吗?可是…”
言芷然笑着点头道:“真的,我以主人的身份,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你住下来。”
法郎思姆高兴地蹦进言芷然的怀中,开心地撒着娇。正在这时,房门“硼”的一声,被重重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