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娜走后夏尔便迫不及待地取代了她的位置,“没什么事吧,你们怎么谈了这么久?”
言芷然看了看夏尔,不禁失声大笑起来。她这一笑反而更加加深了夏尔的困惑,“到底怎样了?你不要只是笑嘛。看你,也不告诉我你的计划,现在又不告诉我结果。就算是让我猜也猜不出头绪,真是急死人了。”
看着夏尔又急又气的样子,言芷然笑道:“琳娜已经想明白了,而她也得到了我的原谅。事情结束了,就这么简单!”
“喂,言芷然。你不要把什么都说的这样简单好吗,她想明白是她的事,虽然我不是会咄咄逼人的那种人,但她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夏尔生气地说道,他看了一眼言芷然那与世无争的面庞,摇了摇头,叹道:“好吧。但是你把事情说的这样简单,我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对于这整个事件我一直都被你关在门外。现在你说事情结束了,总可以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言芷然扁了扁嘴,转动着眼珠,“嗯,当然了,你应该知道。”于是她便将琳娜与她妈妈间的误会,以及琳娜陷入传说中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当然她将事件说的能多简单就多简单,所有涉及地狱的部分统统省略。最后讲到了在这个餐厅里她们的对话,“她知道她妈妈的死与她无关后,似乎得到了解脱,也承认了一直被她压抑着的对她妈妈的爱。最后,她说…”
“她说什么?”夏尔看到言芷然眨着眼睛神神秘秘,言语迟疑,好奇地问道。
“她说,她说。”言芷然想到琳娜的信誓旦旦,又看着夏尔焦急的样子,不禁产生了一个坏念头,便卖起了关子。“我在想,未来有一段时间你应该会很忙了。”说完她便站起身来,快步地离开。
言芷然越是这样,夏尔就越是好奇,他追上言芷然,跟在她身后追问道:“她到底说了什么?我会很忙,言芷然,你说清楚嘛…”他虽然语调急迫,但表情却怡然自得。很显然他并不在乎琳娜说了什么,而言芷然对她卖的小关子他大概也能想到是什么,他之所以这样逼问,只是为了满足言芷然那小小的胜利心理。
和夏尔道别后,言芷然回到了近来总是敞亮的客厅。帕斯早放下了手中的铁皮厚书,挺直了身子等着言芷然。言芷然在玄关处换了鞋,迅速地冲到客厅,开心地对着帕斯叫道:“没想到事情比我相像中的更加顺利,你知道吗……”
“嗯,我都知道了。”帕斯平静地回答打断言芷然。
“你知道啦?”言芷然诧异道,瞪大了眼睛。
“你忘啦?”帕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不满地斜了她一眼。
“哦,哦。”言芷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讨好道:“你的能力我当然清楚,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为我使用这个能力。”
“谁说是为你…”帕斯一怔,忙辩解道。
“嗯,知道了。”言芷然失望地嘟了嘟嘴,“对了,现在剩下的就是为玛格丽特托梦了,我们准备一下出发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这是我唯一一次可以确定自己没做错。”她的眼里闪着光,这是她自维尔福事件后第一次有这样的满足感。
“不用着急。”帕斯向沙发背一靠,显得有些疲惫。
“怎么能不急呢,玛吉沙只给了我们一天的时间,现在都过了大半天了。加上托梦的时间和到轮回之地的车程!要是去晚了,岂不是。”言芷然住了口,虽然她知道后果一定会很严重,可是也想像不出到底是什么。
“我发现想要和你好好交谈真的很难啊!”帕斯不耐烦地叹道。
“是我——”言芷然不满地想要争辩,不过转念一想,又将那些话咽回了肚里。帕斯从最初的冷淡到有段时间的乎冷乎热,再到现在的平易近人,这样的转变是难得的。她可不想打破这些。由于她托起了下巴思考了起来,不用着急?是什么意思呢?突然她灵光一闪,兴奋地叫道:“我怎么这么傻呢,托梦当然要在梦里了。”她拍着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但很快一阵愁云又笼上她的心头,“琳娜大概才刚到家吧,现在几点呢。哦,才九点,她一定没有这么快去睡吧,她不会还要去上班吧!要是那样就糟了,时间一定赶不上。”
“她已经到家了,暂时应该还没有去睡的准备吧。”帕斯依旧十分平淡与冷静。
“要是赶不上呢,会怎样呢?”言芷然仍然止不住她的担忧。
“不用担心,受处罚的只会是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言芷然生气地回道,帕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她立即低下了头。‘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用这个词,他为什么要知道。她偷看了帕斯一眼,发现他正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原来绯红的脸颊立即一阵灼热。
“那,那,我们,我们是不,是不是需要…”她急于打破自己的尴尬,吞吞吐吐起来。
“走吧!”帕斯利落地站起了身,不是用命令而是用商量地语气说道:“我们现在就去琳娜那,我还是有办法让她提前入睡的。”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言芷然激动地挽起了帕斯的手,就往外走去。
到了琳娜的家门口,帕斯把言芷然安置在门外,自己先行进了屋。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他像在自家一般,打开了琳娜的房门,将言芷然让进了屋。“她已经睡觉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言芷然认真地点了点头,便安静地站定在琳娜的床边。很快玛格丽特和琳娜的声音便在她耳旁响起……梦中:
“琳娜,”玛格丽特小心地叫唤了一声,即不想显得太多情,又不想显得太冷淡。
“嗯。”琳娜轻轻点了点头,别过身去,避开了她的视线。
俩人沉默了片刻,玛格丽特重新鼓起了勇气,问道:“你好吗?”
琳娜全身一震,迟疑了片刻,然后拼命地点着头。“你呢?”过了好久琳娜才终于开口问道。
“嗯。”玛格丽特学着琳娜的方式也点了点头。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琳娜,我想对着你说,”显得玛格丽特意识到这样的沉默等于浪费言芷然他们的一片苦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想说的通通说出来,免得遗憾终身。“我对不起你。是我太自私了,那时的你还那么小,那么需要母亲的爱。可是我为了自己的自由却毅然地丢下了你。可是,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以来,无论我去到哪,有怎样快乐的回忆,那些记忆都无法将你的名字、声音和样子从我脑中抹去。我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要寻求你的原谅,我知道你是不会原谅我的。可是,可是我必须要你知道,无论你身处何方,幸与不幸,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我会一直念着你,爱着你,…但现在我要走了,永远的走了。我没有办法不来见你最后一面,我…”玛格丽特已经泣不成声了,她将头埋进双膝中,巨烈地抽泣着。
琳娜慢慢地走向了她,在她的身边停下,伸出了双臂将那个瘦小的老妇人揽入了怀中,紧紧地,紧紧地…玛格丽特的泣声止住了,她的表情又震惊又兴奋。她那枯瘦苍老的手颤抖着抚上了琳娜的背,动作是那样轻,那样柔。但很快她抬起了脸,猛烈地别转过身子,将琳娜拉入了她的怀中,两人都恸情地放声哭泣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两人都争着向对方致着歉。
她们慢慢从对方的怀中分开,用近乎贪婪的眼神注视着对方,像是要将这十几年的时光统统在这一撇中弥补回来。
“妈妈!”琳娜动情地叫唤了一声,“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我不恨你,我不恨你。相反的,我爱你,爱你。这份情感同你的一样,从未改变过。”
玛格丽特停下的泪水再次决堤,她重新将琳娜挽入怀中。“谢谢你,对不起,谢谢你…”她语无伦次地交替着这两个词,笑一阵哭一阵。最终琳娜被她搞的受不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琳娜伸出手为她拭掉脸上的泪水,笑道:“我们不要这样了,这样都没办法交谈了。”玛格丽特也伸手为她拭了泪,“妈妈,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天好吗?你知道吗,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告诉你,有一肚子的秘密想要与你分享。”
“嗯,”玛格丽特顺从地跟着她走到床边,她们一同坐下,相视一笑……
不知不觉中言芷然已经泪流满面了,当她发现自己如此失态时,立即背对着帕斯。琳娜和玛格丽特的声音已经停止了一段时间,她知道托梦结束了,可是泪水还是不听话地流着。我不能让帕斯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我不能哭,不能。她使劲地揉搓着双眼,用力地嘴着双唇,但是…我真没用,我真没用……
突然一对结实的臂膀从身后环抱在她胸前,她轻轻地一怔,紧闭的双唇“哇”一声地打开了。她用力地拖住那双臂膀,低声泣道:“帕斯,我想爸爸!我想妈妈!我想小酷!我好想他们!……”
在她身后的帕斯仍旧一言不发地抱着她,没有安慰,因为他从不知道何谓安慰。他只是沉默地听着她的泣声,静静地俯下了头,吻上了她乌黑的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