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那人猛地睁开眼睛看了过来,连滚带爬的跑到牢门口,双手伸出牢门,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我要我要……”
“接着。”说着,我就给他扔了过去。可能是闻到食物的香味,有只老鼠跑了过来,躲在食盒下吃我踢倒洒出去的饭菜。慧杉不满的看着我,“小主,这下好了,我们什么也没的吃了。”
“你是要吃还是要命?”我白了她一眼,亏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一个有原则的女子,现在看来,和普通女子也没多大区别。她面对着墙,背对着我,拿着地上的稻草不停的撕扯,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悦。大约过了一刻钟,对面囚牢的犯人,突然口吐白沫,双眼无神的紧盯着我们。我拍了拍慧杉的肩膀,“你快看。”
“啊……”慧杉猛地回头,正看到那人嘴里吐着白沫,眼里却留着鲜红的血,七窍流血莫过于此。再看向地上,那只偷吃的老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主,小主,这……”慧杉抱着我,恨不得将整个人一起塞进我的身体里,她在惶恐在害怕,就连我心里也不免竖起了寒毛,直咽口水。
“小主,莞贵妃为什么要害我们啊?”慧杉吓得脸色铁青,止不住的泪流。我摇摇头,“不知道,兴许不是她。”
“不可能,莫娴就是皖溪殿的掌事姑姑,这还有假?”
“来,我这里还有一块馒头,我们分着吃。”为了缓和这紧张惊悚的气氛,我从袖中拿出了昨日红珠给我的馒头。虽然硬梆梆的,可也还算食物,填一点肚子的空间还是可以的。慧杉看着我拿出的馒头,哇的一声趴在我身上大哭了起来,“小主,小主……”
“慧杉,你别这样,这大冷天的你把眼泪鼻涕流在我身上,结冰起来可是冷的很啊。”我连忙推开她,她怔了一下,坐起身低下头,一边啜泣一边说道,“小主,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嗯,一定会有的。”我看着那扇牢窗,窗外正是艳阳天,阳光的光晕突发变得美丽起来。我眯起眼睛,将手里的馒头分了一半给慧杉,自己拿着另一半啃了起来,泪水一不小心慢慢溢出了眼角,“有没有剩下回望的时间再看我一眼,我分不清天边是红云还是你燃起的火焰,哪一世才是终点,彻悟却说不出再见,有没有剩下燃尽的流年羽化成思念,是尘缘还是梦魇是劫灰还是你燃起的炊烟,哪一年才能不灭,是涅盘还是永生眷念,幻化成西天星光是你轮回的终点,寂灭到永生沙漏流转了多少时间,你在三途河边凝望我来生的容颜,我种下曼陀花让前世的回忆深陷,多少离别才能点燃梧桐枝的火焰,我在尘世间走过了多少个五百年,曼陀罗花开时谁还能够记起从前,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小主,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又唱起了这首歌?”慧杉看着我,眼里满是心疼,复又问道,“其实,你的心里,不是没有祭,只是你害怕这红尘俗世扰了这份纯洁的感情,是吗?”
“不是。”
“莫非你真的爱上了皇上?”
“难逃的劫灰,或许,前世里,我曾凝望过他。禹祭,或许是前生千万人中曾擦肩而过的他,只是一眼之缘牵绊了今生。慧杉,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看着你与我共患难,我早已将你当成了好姐妹。”说着,我又啃了一口馒头,硬硬的,凉凉的,吃在嘴里却泛着一丝甜蜜,“或许,明天,我会死,可我相信,你们都是好人,一定能有好报的。”
“不要胡说,小主。”慧杉看着我,将我揽进了她的怀中,让我靠在了她的肩头,“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嗯。”
“我并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告诉你也不妨,我是祭同母异父的姐姐。”
“你是祭的姐姐?怎么会落到进宫做奴婢?”
“这是秘密,你可不要说出去,我母亲是先皇强带进宫的。母亲生下祭后没多久,就死了,先皇见我口齿伶俐,就让我跟着肖宫正学习礼教,专门打理后宫琐事。后来,肖宫正被人陷害谋杀皇子,当日便被车裂,皇上将我打入浣衣局洗衣服,幸得禹闫继位,他怜惜我小小年纪便落得如此下场,就将我调去做了御前姑姑。”慧杉望着牢窗外,静静的诉说着这些过往,我听的有些悲伤,忙问,“那禹祭现在知道你是他姐姐吗?”
“不知道,这件事情除了先皇和肖宫正,便没人在知道,我也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所以,目前为止,除了你,再无人知道。”慧杉的落音极是轻,听在耳里却全是伤悲。我看着她俊俏的右侧脸,和祭还真有几分相似,我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你可有什么信物吗?”
“没有。”慧杉摇摇头,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不过,没关系的,至少我知道我曾有个弟弟,也不枉母亲在天有灵。”
“你能这样想,就好。”我笑着,两个人一起仰望着牢窗,拿着一人一半的馒头啃了起来,“好吃嘛?”
“嗯,比得上所有的山珍海味。”慧杉用力的咬了一口,嘴角却笑开了花,我也跟着傻傻的笑着,“以后,我们在不分彼此,好吗?”
“嗯。”窄小的死牢里,我们心心相印。我仿佛听到沈清竹的叹息声,“亲姐妹尚如此,更何况这外戚姐妹?但愿,人间友情能长久。”
正午时分,红珠带着几个侍女走进了牢房,“即是皇上口谕,姑姑请随我来。”脚步声渐渐近了,慧杉坐起身,“小主,会不会是来杀我们的?”
“不会,先看看再说。”
“嗯。”
“你们且先在此等候,我叫你们时在过来,可是明白?”这是红珠的声音,我大喜过望,慧杉也跟着笑了起来,“小主,我们得救了。”
“娘娘……”红珠一进来,便跪在地上伏在我跟前,“娘娘,都是奴婢不好,让您受苦了。”
“快快请起,要不是你,我和慧杉迟早被饿死或者毒死。”我双手扶起红珠,红珠面色一滞,“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