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厢房,许多与我们一样站在殿前等候的秀女们纷纷交头接耳。
站在殿前等了好些时候,才有一长姑姑过来,“现在,念到名字的秀女跟着殿侍姑姑去宫西所。上官静儿……安芷红、唐小末……”
走在所有秀女之中,走过长廊便是深巷,正偏门有一处矮平的小房。站在院中的宫女就有整整四十来人,看阵势还有些瘆人。殿侍姑姑指手叫了站在最前面的两位秀女进屋,过了稍稍一会,两个秀女便拿手绢遮脸,低着头很不好意思的走了出来。殿侍姑姑又指名让前面两个秀女进去。接二连三的进进出出,也不知道进去是做什么,每一个秀女出来,脸上都有一团明显的红晕,有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轮到我进去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同我一起进去的杨水寰,她的脸上也闪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惶恐。她走在前面,进了前面的房间,我们之间只隔了一层帘纱,我刚进去便有两个老宫女走过来,先是撩开我的左手水袖,确认手腕上的守宫砂,然后便叫我脱掉衣服。我听到帘内传来杨水寰不依的啜泣声,“求求你们了,不要让我脱衣服,不要啊……”接着,传来的是一阵殴打声和极为压抑的闷叫声。
“脱衣服,让我们检查。”两个长得和《还珠格格》里面的容嬷嬷挺像的老宫女,伸手就抓向了我,为了不露破绽,我强忍着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出去的时候,殿侍姑姑在我和杨水寰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由于人数众多,三天后,在选秀阁由皇后娘娘亲自公布结果,你们先下去吧。”
话音刚落,就有长姑姑过来为我们带路,“两位秀女,请跟奴婢这边走。”
杨水寰一边走一边抹着鼻子,嘴翘的老高,满脸的委屈似乎没地儿说,只能干瞪着地撇嘴。
公布结果当日,我们在殿外等了好些时候,才有人来传唤,我随着最开始和我一道进行考核的几个秀女一起,走进了选秀阁。
“中位丞相之女,上官静儿,年19。”宣话太监赶紧念道,那女子上前跪下,坐在里面的皇后慢慢开口,“赐三环叶。”上官静儿慢慢退了下去,凡是被赐叶子一类的,都是落选的。
“左丞相之女,杨水寰,年20。”杨水寰上前跪下,皇后又道,“赐香兰叶。”杨水寰也跟着慢慢退到后面。
“大将军之女,凌淇淇,年17。”凌淇淇上前跪下,“赐木莲叶。”凌淇淇退下,换我上前,“右丞相之女,唐小末,年20。”我跪在地上,这个皇后的声音很熟悉,有些像兰馨的。我低着头,也不敢抬头去看,“赐边荷草。”
“慢,抬起头来,本宫看看。”里面也不知谁说了一句,我慢慢抬起头,坐在正中央的女人,是我在熟悉不过的兰馨!而她侧座上的女人,和沈清莘有几分相似,这是怎么回事?皇后看到我时,眼里有了一丝震惊,我久久凝视着她,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又赶忙低下头去。
“这唐小末不仅才华出众,而且独具慧心,怎么,皇后是怕日后有人与你争宠,而让这么好的一个美人儿落选吗?”那女子目光凌厉的扫向主位上的皇后,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沈妃姐姐言重了,既然姐姐喜欢,那姐姐你看,赐她什么?”皇后不怒反笑。沈妃盯着我看了半响,又道,“既然,皇上给了本宫监管六宫大权,选秀一事也是皇上特指本宫监督,本宫岂可为了一泯私怨而辜负圣意所托?唐小末虽可人,本宫就赐你从九品木槿花,待你今后好好侍候皇上,不可冠绝后宫,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我趴在地上,磕头,另外三位秀女与我一同跪在地上谢恩,“谢皇后娘娘、沈妃娘娘赏赐。”
幸好没有穿帮,不管沈妃是出自何种目的留我入宫,但这次,她确实帮了我大忙。看来,选秀之事,真的不是那么的容易啊。选秀成功的人,也得先回自家休待几日,由宫内马车一一送入宫中,这是安排更像是规矩。刚回王府,王爷等人就已站在门口等候,估计,已经知道选秀的结果多时了。一下马车,红嫣就已走来,她和红珠两人赶紧扶着我,对我更是有礼,“奴婢参见小主。”
“妹妹回来了呀,快点回屋沐浴更衣。”右侧妃一见我,赶紧吩咐道。王爷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奇怪,而我还是先行礼,彬彬有致的朝他们笑了笑。回苑后,红嫣也跟着忙前忙后的,我坐在浴盆里,捻起池面上的花瓣在鼻尖嗅了嗅,红珠提着一桶热乎乎的牛奶进来,“小主,滋润一下您的肤色。”我点点头,她将一桶纯质的牛奶倒了进来,在水里泡了好一会,红珠又来伺候我更衣,“小主,今天要不是沈妃娘娘,估计小主今日恐会赐予边荷草,看来,沈妃娘娘是想利用您对付皇后娘娘呢,日后,您进宫,一定要小心这位沈妃娘娘啊。”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红嫣端着一盆温热的清水走了进来,红珠为我系好衣扣,替我拆下所有盘好的发髻,“小主,红嫣已经备好清水为您梳洗,这洗发的可是右侧妃亲自赏赐的锯末油呢,清香滋润的很。”我抬起头,看了过去,红嫣低着头,“请小主梳洗。”
我点点头,走了过去,红珠赶紧搬来一把椅子,我侧头微微弯了些身子,她们两人便开始为我梳洗。正午时分,我都还坐在院子里晾晒头发,右侧妃命人过来请我去她那里用膳。摸了摸自身的长发,还有些润,干脆随便弄个小髻先去应付一下,免得日后落人口舌。换了身正装,这大热的天气就这一折腾,又是满头的汗水,红珠拿着小扇不停的为我煽着,我用水袖擦了擦自己的额头,红嫣为我打着伞,一路同行。进屋,先行了一礼,王爷、右侧妃等人皆是看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抬头,对上他们射来的目光,这时,右侧妃才回过神来,“妹妹这是做什么呢?快些起来。”王爷听了她的话,也稍稍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我上前,坐在右侧妃身旁。同喜端着一杯青盐过来,我像往常一样,随便漱了口,右侧妃赶紧纠正道,“妹妹呀,以后你可不能在这样了,在宫里,可要眼尖耳灵,只有这样,才能长久的生存下去,明白吗?”我点点头,俏皮的眨了眨眼,抬头,就看到王爷一直看我的眼神,我赶紧低下头,安静的吃饭。可以说,这是一次漫长而无奈的饭局,吃的我尴尬极了。第二日,七王爷来了府上,他看见我的一瞬,眼里的深情也渐渐转为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