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抓捕许汉阳的行动出现了重大意外,还牺牲了一个同事,反贪局长肖克重伤昏迷,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而涉嫌谋杀的肇事司机竟然被冒失的警察当场击毙。第一次行动,面对这样的结果,特案组的几个领导神色凝重,大家都无言相对,心情都不好受,气氛极为沉闷。
“这样吧,要不我们先提审一下许汉阳,看有没有什么突破……”政法委副书记兼公安局副局长罗杰打破僵局说。
“好吧,那就试试吧。”特案组组长雷鸣和其他的领导点了点头。
于是审查人员开始提审许汉阳,许汉阳昨天晚上差点丢了性命,他脸色苍白,过了一宿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答非所问,语无伦次,无论问什么他都说不知道。
这种情形被特案组的几位领导看在眼里,他们相互对了下眼色,然后示意审查员终止了审问,把许汉阳带了下去。随后特案组马上在会议室里召开会议,讨论许汉阳的情况和研究针对性策略。
“我觉得现在对许汉阳开始审查,可能有些操之过急。因为昨晚在抓捕许汉阳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显然那一枪是冲着许汉阳来的,虽然没有打中,对他的心里影响还是很大的,最起码他感受到了一种隐形的威慑,况且我们的人还当场牺牲了一个,这都是许汉阳不肯开口的原因。”陈克然直言不讳地说。
“枪手这件事情确实很敏感,但是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有人要掐断许汉阳这根线索;第二,对许汉阳进行警告,给我们审查工作制造麻烦。这也是好事,说明我们的工作方向对了,有些人要坐不住了……”雷鸣边说边往自己的大号水杯里注入了开水。
巡视组副组长程烈风把手中抽剩的烟屁股放进了烟灰缸里,然后回过头看着罗杰:“枪手的身份现在有没有确定?”
“暂时还无法确定,枪手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罗杰点燃了一支烟。
“看来许汉阳这根线索很重要,极有可能会牵出什么大人物……”巡视组组长方锐说。
“问题是他死活不开口……”罗杰说。
“我看这样吧,许汉阳的事儿不妨先放一放,让他养足精神,估计那一枪把他吓得够呛。现在我们先把这几起刑事案件理清楚,如果枪手的身份查不出来,我们就查肇事司机的身份,他究竟是什么人?而且还携带枪支!和枪手有没有关联?还有那个开枪的警察,他为什么要开枪?要搞清楚,这个很重要!”雷鸣说。
“昨天晚上我们公安局为这事忙了一个通宵,肇事司机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就在昨天晚上,海城看守所发生了一起群体斗殴事件,一名叫王大壮的犯人趁大家看电视的时候,拔掉了电视信号线,因而遭到众多犯人的群殴,伤势严重,在被送往医院救治的途中,这名犯人杀害了护送他的民警,并抢劫了海城看守所的那辆黑色桑塔纳。
事后查明,这名肇事司机正是从海城看守所潜逃出来的王大壮,肇事的桑塔纳正是他抢劫海城看守所的,所使用的枪支正是被害民警的配枪。”罗杰不愧是主管公安系统的,说话的逻辑性很强。
“枪手和越狱的逃犯,这两件案子有没有关联,如果有关联,不妨并案侦查,这样既可以节省警力又可以节省时间。”雷鸣抬头看着罗杰。
“并案的可能性不大,王大壮的案子很明显,通过看守所对这名犯人的信息反馈,我们市局已经搞的很清楚了,他犯的是交通肇事罪,捕前是一名出租司机,因为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在看守所里已经呆了九个月了,再过几天就要宣判了,可能因为担心自己被判死刑,所以精心策划了这场越狱。
他越狱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逃避死刑,因为在越狱过程中杀害了民警,这种疯狂亡命的心态和其他的越狱犯罪没有区别,在逃亡的过程中撞死枪手可能只是一种巧合,也是王大壮疯狂心态的反应,并没有什么针对性,况且我们的同志也牺牲了一个。”罗杰说。
“那个开枪的警察是怎么回事?”雷鸣接着问。
“开枪的民警叫王大柱,是治安大队的队长,昨天晚上他和几个同事在海湾路巡逻,正巧遇到越狱罪犯撞人后逃匿,于是和同事们追了上去,双方一度还发生了激烈的枪战,事后我们调查过开枪的民警王大柱,他说罪犯当时有一个前倾的动作,这是他开枪的诱因。
我们也调查过和王大柱一起执行任务的其他两位民警,他们也证实了王大柱地说法,因为罪犯手中持有武器,当他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王大柱开枪警告,罪犯身体有轻微的前倾动作,王大柱再次开枪警告,正是这一枪打死了罪犯,这一枪应该是随手打的,没想到却打在了罪犯的眉心上。王大柱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业务水平还行,对打击黄赌毒和处理群体性突发事件很有一套。
但是枪法可不怎么样,平时打靶都没有这么准过,手枪速射测试常有脱靶现象,这一枪应该是鬼使神差,根本就不是他王大柱的水平,说明我们的民警在遭遇重大恶性犯罪分子时,心理素质还十分欠缺,才造成了这样的重大失误。
虽然他没有主观上的错误,但是作为一个民警干部,出现这种失误,也是不能谅解的,我已经让他停职反省,必要的时候全局通告。”罗杰表情严肃,看得出他是一个从严治警的干部。
“这两起刑事案子这么快就结案了?”方锐问道。
“这两起刑事案子都是市局刑警大队负责侦破的,失误民警的事是我亲自督办的,一般局里涉及到大案要案,业务上我不干涉,但是警风警纪的事一般都是我亲自抓的。越狱犯的案子基本可以结了,这个案子比较明朗,肇事司机就是越狱犯,之前一直在看守所里呆着,和外界处于封闭状态,不可能和杀手有什么联系,而且他越狱的动机很简单,就是为了逃避死刑。只是前面那个案子还没有头绪,杀手的身份还是个谜……我已经把这个案子移交给刑警一支队重案组了,但是要揭开杀手的身份还需要时间。”罗杰焦虑地挠了挠头皮说。
“这事急不来,尤其是大案要案,侦破都需要一定的过程,我们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和足够的耐心,不能出一丝纰漏……”程烈风点燃一支烟说。
雷鸣站了起来,推开了窗户,此时正是十月的梅雨季节,远处一片朦胧的雨雾在袅袅升起。
“风雨欲来雾漫漫哦……”雷鸣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老雷,不要气馁,我们有信心……”方锐拍了拍雷鸣的肩膀。雷鸣回过头来无声地笑了。
早上上班没多久,一辆黑色的小车缓缓地停在了海城看守所大门外,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从车上下来,自称是疑犯赵刚的律师。车上还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小伙子把证件递给门岗的武警战士,武警战士仔细看过之后挥手放行,汽车慢慢驶进了看守所的大院。
赵刚是402监室的犯人,已经被关进来八个月了,可是谁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他刚进来的时候跟疯了一样,拼命地摇着铁栅门喊冤枉,还说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这是在犯法!但就是没人搭理他,连管教都躲着他。后来管教实在忍不住了就对他说,你呀,不要天天吵,没用的,好好想一想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吧……
后来他居然不吭不哈了,俨然成了个闷葫芦。但是牢头狱霸却看准了他是个雏,因为他进来的时候天天喊冤,妈的,只有那些雏才天天喊冤,这些牢头狱霸都是几进几出的老油条,当初进来的时候也喊过冤,其实他们自己也知道没几个是冤枉的。
牢头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因为他不懂“规矩”,牢里的规矩是新人要给牢头上供的,可这小子根本没把他这个牢头当回事。这小子来的时候场面很大,好几个警察押着他进来的,牢头还以为是道上的大哥,后来怎么看也不像。牢头吃不准他的来路,看这小子长得还挺结实,就没敢轻易给赵刚“上课”,暂时免了他的皮肉之苦。
后来见赵刚蔫不拉叽地蹲在地上,也不喊冤了,整天一声不吭,谁也不愿搭理。牢头试探着问他犯了什么事儿,可赵刚愣是跟没听见一样,蹲在那里作思考状,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