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傅国梁案发后,张红梅仿佛一下子跌进了万丈深渊,尽管张红梅任劳任怨地照顾老人,教育孩子,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个家,可一直让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傅国梁不仅背叛了她坚贞的爱情,也背叛了国家和人民,最终走上了一条与国家和人民为敌的不归路。把张红梅对傅国梁的爱情祭坛打得支离破碎,张红梅从一个模范教师一下子变成了贪官家属。
面对左邻右舍的指指戳戳,面对着单位同事的冷嘲热讽,张红梅忍受着傅国梁给她带来的巨大耻辱和痛苦,她清楚地知道儿子马上就要高考了,傅国梁的老母亲也有高血压,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一个儿子曾经引以为豪的父亲,竟然是一个包养二奶的贪官,一个以儿子为荣的清高母亲,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却是国家的蛀虫、人民的公敌。张红梅只好尽量隐瞒着傅国梁被通缉的消息,把所有的耻辱和痛苦都咽进了自己的肚里,默默地尽着一个母亲和一个妻子的责任。
“红梅,这国梁是怎么回事啊?有些日子没有回家了。”老太太絮叨着。
“妈,他可能是工作太忙了……”张红梅背过身子说。
“唉!再忙也不能不顾家呀!这么久都没回来了,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妈……没事,您别胡思乱想的……不是还有我照顾你嘛,您歇着,我去买菜了。”张红梅转身就出门了,可是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间,一颗大大的泪珠无声地滚落了下来。
“唉……”老太太望着张红梅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张红梅走后,老太太觉得有些无聊,就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女播音员圆润清晰的嗓音传了出来。
“现在播报公安部今天上午9点30分发布的公缉号A级通缉令:傅国梁,男,56岁,户籍住址:海风市南海区前进街28栋1号,涉嫌重大经济犯罪,目前在逃……”
老太太愣住了,她听着听着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张红梅买菜回来,推开门一看,电视机还开着,老太太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张红梅大吃一惊。
“妈,您怎么啦?妈,妈!您这是怎么啦?”张红梅连哭带喊,老太太还是没有反应,张红梅慌忙拨通了120的急救电话。
“120吗?我妈突然晕过去了,快……麻烦你们赶快过来救人呀……”
张红梅打完电话后,试图把老太太弄到沙发上,可张红梅毕竟是个身单力薄的女人,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正当张红梅急得一头汗时,120急救车已经呼啸而至。
陈克然带着康乃馨和水果篮推开了傅国梁母亲的病房,老太太的精神似有好转,在医生的抢救下已经苏醒了过来,她半躺在病床上,张红梅正在给她喂粥。
“伯母,我来看你了。”陈克然把水果篮和康乃馨放到了床头柜上。
“是克然啊,坐吧。”老太太显得非常虚弱。
“伯母,好些了吗?”陈克然关心地问。
“我没什么事儿,都是被这个不争气的逆子气的……丢人啊……”说着说着老太太的眼角就溢出了泪水。
“伯母,您别太伤心,保重身体要紧。”陈克然扶着老太太的手说。
“你是为这个逆子的事儿来的吧,子不教,母之过,我这一生教育了无数个学生,却没教育好自己的儿子,我有罪啊……我有愧呀……”老太太说着又难过得哭了起来。
“伯母,您别太难过……”陈克然轻轻地拍着老太太的后背,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位痛苦的老人。
“小陈,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老太太喘着气说。
“伯母,我今天是想了解一下国梁的事情,不过看您这身体……要不我还是改天再来吧。”陈克然说。
“不……没事儿,我这把老骨头现在还熬得住,趁我现在还清醒……有事你就问吧!”老太太说。
“伯母,那我就直说了,国梁是不是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呀?”陈克然问。
“怎么啦?”老太太忽然警觉地看了陈克然一眼。
“伯母,我说了,你千万得挺住,一个星期前,在容城发生了一起车祸,车主很像国梁,但是凭我的感觉车主不是国梁,所以我想向伯母证实一下,国梁是不是有个同胞弟弟啊?”陈克然说。
“是不是手腕上有一颗小黑痣?”老太太紧张地问。
“对,手腕上是有一颗小黑痣!”陈克然想到了他取下傅国梁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时,确实发现有一颗小黑痣。
“国梁啊,国梁,你这个逆子!你真是害人害己啊……”老太太忽然大悲失声,接着嚎啕大哭起来,没哭几声就一口气憋住了,晕了过去。
“大夫,大夫!快去叫大夫来抢救!”陈克然着急地对着护士大声呼喊。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紧张地赶了过来,开始了紧急抢救,陈克然和张红梅被护士挡在了门外。
“嫂子,都是我不好,你看这事弄的……我今天不该来的。”陈克然歉意地说。
“不怨你,你也是为了工作,其实老太太前几天都撑不住了,国梁变成了这样,她心里是迈不过这道坎啊!”张红梅说着眼睛就红了。
“嫂子,你别难过,需要什么帮助给我说一声就行了。”陈克然诚恳地说。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去吧。傅国梁给老人家造成的伤害谁也弥补不了。”张红梅的眼睛又红了。
“嫂子,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赶紧给我打电话,我会随时赶过来的。”陈克然说。张红梅感激地点了点头。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张红梅看着大夫们紧张得如走马灯一样地进进出出,连日来的精神压力和过度的劳累使她眼前有些昏眩,她再也支撑不住了,无力地坐到了医院走廊的座椅上。
自从傅国梁出事后,作为他的妻子,张红梅承受了巨大的耻辱和压力,往日友善的街邻和同事开始对她明显的冷淡,甚至有人对她鄙夷地吐口水。如果不是为了这位开明的老母亲和正在准备高考的儿子,她是一天也坚持不下去的。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恍惚中有人在推她的肩膀。
“哦……我是我是,大夫,我妈怎么样了?她没事吧?”清醒过来的张红梅惊慌失措地问。
“你进去吧,病人快不行了,你去见她一面吧。”大夫说。
“妈……妈!”张红梅慌慌张张地跑了进去。
老太太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气如游丝面如白纸。
“妈,妈!你醒醒啊,你不能丢下我们娘俩不管哪……”张红梅哭喊着摇动着老太太的身体。
张红梅的痛哭使里面的护士无不动容,她们误以为张红梅就是老太太的亲生女儿,都难过地退了出去。
正在这时,老太太的眼睛慢慢睁开了,露出了一丝奇异的光彩。
“孩子……你……哭了。”老太太费力地把手向张红梅伸去。
“妈,你醒了!”张红梅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赶快把手送到了老太太的手心。
老太太费力从枕头下取出了一个发黄的硬皮本子,颤抖着把它递给了张红梅。
“你把……这个……交给克然吧……这里面……有他想要的……东……东西……闺女……娘对不起你……娘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子……娘走了……你就找……找个好人重新生活吧……我死后……把我的照片遮住……我没脸……见……见这个……逆子!”
张红梅感觉到老人抓着自己的手慢慢松弛了下来,眸子犹如干枯的清泉慢慢地失去了光彩,微皱的眉头带着深深的遗憾就这样走了。
“妈,妈……你不能走哇……”张红梅极度悲伤地痛哭起来。
陈克然回到了特案组,雷鸣和大家正在商议结案的事情。一见陈克然,雷鸣眼睛一亮,满怀希望地看着陈克然。
“克然,消息证实了吗?”
“有情况,但是老太太听说傅国梁出了车祸就晕过去了。”陈克然说。
“啊……那你怎么知道有情况呢?”方锐不解地问。
“凭直觉,找个机会我再去趟医院。”陈克然说。
“光凭直觉是不行的,尽可能取得老太太的配合。我们需要的是证据来证实傅国梁的身份。我派了大量的人员去走访傅国梁的社会关系,都没有取得任何成效,因为傅国梁这几十年来搬过好几次家,原先的老邻居不是搬走了,就是不在世了,根本没办法证明他的身世。”雷鸣满怀忧虑地说。
“老太太的情况怎么样?”方锐突然问道。
“不乐观,老太太本身就有高血压,又受了强刺激,医生说颅内出血……”
“这件事情可不能马虎,现在只有老太太才掌握着这个秘密,这是关系到整个案子能不能盘活,能不能重新调查的最后线索,要让医生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老太太的生命,克然,你立即去办!”雷鸣吩咐道。
“是,我这就去医院!”陈克然转身就准备到医院去,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是嫂子吗?伯母情况怎么样?你说什么?已经去世了!”陈克然震惊得当场愣在了那里。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到医院看看有没有留下可用的线索呀!”雷鸣的火暴脾气上来了。
“是我工作没做好,我当时在医院守着就好了,我太大意了……”陈克然后悔地说。
“现在不是做检讨的时候,你尽快到医院看看,记住,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方锐强调说。
“傅家现在没人了,你就顺便帮他处理一下后事吧。”雷鸣也意识到刚才有些失态,语调缓和了很多。
“快去吧,记住要公私兼办!”雷鸣一语双关。
“明白!”陈克然响亮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