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双手抱胸，立刻换了副嘴脸，“算了，还是随便送你一两个铜子儿吧。咱们的情谊哪里是金银能衡量的。”
我咳嗽两声，胃里又是翻腾，胸口也闷得难受，这张嘴一吐，污秽混着血全出来了。
惊得小三连连唤来太医。
来的那个太医三角胡，淀色衣袖，牵过一缕银线，反复听诊。眉头越走越深。然后牵着小三，进了旁屋，小声嘀咕起来。
外面下过雪，屋顶上皆是湿漉漉的一片，有片瓦角的折射的光芒刚好进了我眼底。
小三欢喜的走过来，“你好生躺着，我去去就来。”
真是没良心的人，我都快死了，他还能笑得那么开心。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呵。
闭上眼，浅浅的睡了一觉。
梦里面一片白雾，伸手不见五指。我迷惘的穿行其中不辨方向，偶尔可闻人语声，却怎么都看不到。
渐渐的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多，有男人、女人、老人，还有小孩……
每当我听到一个声音就朝着那个方向奔了过去，可是这雾像是没有尽头的，无论我往那个方向走，十步、百步，永远都是浓浓白雾。
追逐的累了，我揉着酸痛的膝盖，懊恼坐在原地。
雾色渐渐淡去，周遭渐渐暗下，一束穿透了黑暗照在我身上。
接着一束又一束的光芒打在我周围的空地上，光圈里依次出现了相互依偎的九娘和微生宏朗、剥着葵花籽儿和吃着葵花籽儿的荆君浩、无双，还有踏月留香、以及角落里的阿玉……
他们都是那样的亲切、恬静，看着光圈中无助的我。
恬静的时光都要静止了一样。
所有的白光骤然消失，再次亮起，光圈里空白了一片，他们都走了，只有季玉人的光圈留下来。
他走过来，冲我一笑，这笑容驱散了所有的黑暗。春风吹来，蝴蝶飞舞，鼻尖能飘过方向的鲜花。
他从胸腔内掏出一颗跳动的心，递过来，“还给你？”
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伸手冲我胸腔里掏出一颗石头，皱眉道：“你的焦黑的心，我已帮你捂热了，怎么我给你的热心，却给捂成了石头……”
不知为什么，他一皱眉，我就难受，心里莫名的难受，抱着他道：“我不要心了好不好，只要你！”
“你说过娶我的！”我说。
“你说过我再胖，你也娶我。”我说。
“可是你怎么不要我了，不要我了？”我抱着他使劲儿的哭。
他搂着我，比划比划，吸口气道：“太瘦了，我是说娶的你，你这么瘦谁要。”
我将一脸的泪水，都蹭在他胸口，极力浇湿他的心跳，“我可以胖啊，你每天给我送烤红薯我就能胖啊！”
他抹开我的泪水，“可是我已经死了……”
他说这话时，端在他手心的那颗滚烫跳动的心，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怎么会，你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我拽着他的衣袖问道。
脑子里是如何都回忆不起关于他死掉的半点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