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商羽平安回来,才松了一口气,死难终于过去了,不用看人家的脸色,活着才自由自在。
猪头巡抚出了脚步,春花楼的账单果然准时就送到了。
我看不懂。
商羽拿着,翻开本子,核算了一下,越见算下去他的脸色就越苍白,临危不惧的他都心痛疾首:“这次接待朱巡抚,衙门一共使了一千三百两五十七文钱。言诺,这一条数,还没有加上之前请人清扫、清理街道。”
“哦!”我对这个多少两多少钱没有多大概念,但是商羽的脸色足够告诉我,我们清水衙门背不起这么大一条数目。
太平县衙门破产了。
可惜现在还没有申请破产的制度。
商师爷手指戳着账单,说:“你们玩什么,春花楼昨晚就已经花了一千两了。”
我嘿嘿笑,一边咬下一颗甜美的葡萄,一边欣赏了商羽美丽剪剪的侧脸轮廓,简直就是宫廷皇族式的享受:“商羽大哥,你想想,他们都已经跳上人家的床,还不是人家按着说多少就给多少!看来做青楼生意很不错,比你(打家劫舍)——好多了。一千两而已,你(山寨二当家)——可以的!”
“买十几个女孩回家都行!”
“官不贪看来还是不行!”我看着商羽冰冷着俊脸,闪过一丝阴阴的寒光,穷极会将人逼疯,他的思维在一瞬间走上歪路。
“喂喂,等等!”我连忙阻止,怕他一去不复返,说,“把春花楼的账单给我,我搞定它就是。”
商羽得到特赦,立刻将账单塞给我。
如果一个月来怎么一次这样的所谓巡抚,一天到晚巡啊抚啊,就算甄子文去卖身都不能填平这些数。
“蒋大状,找你真不容易,人家说老鼠九穴,你的窝也真不少啊!”我撑着水灵灵的脸蛋,就眼光光看着蒋随风。
“老鼠九穴?”蒋随风还有心情免费帮我纠正成语,“子文兄,应该是狡兔三窟吧。”
我脸不红,耳不赤,还能振振有辞,兼备少少讽刺:“狡兔三窟也不能形容蒋大状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反而老鼠比较配蒋大状。”
我一天之内走遍的太平县大大小小的地下娱乐场所,没有想到太平县小小的一个乡下地方,三面环山,无路通车,赌场居然如此兴旺发达,终有一物所长,身为地方官的甄子文也可以含笑九泉。
“老爷在春花楼,八仙楼,又或者是珍宝茶寮,还有可能是行来大赌坊,甄大人找一下便知道了!”
容妈妈还没有睡醒,就是一张经典的三无脸。
最后我奋身挤近人群,居然在小花巷的一个大赌场,找到了精神奕奕的蒋随风。
原来蒋随风正当职业为赌,身兼妓院老板,而业余爱好是打诉讼官司。
“子文兄找在下,不仅仅为了辩论这个老鼠同兔子的高低地位吧?”他特意将包房里面的赌客请出去,留下他同我两个人,如同赌场的主人,说:“子文兄,看到在下的送过去的账单吗?”
“蒋大状,大家那么熟,你是不是应该打个三折给我呢?”我一身靠在椅背上,拱起双手。丢脸地求人家打折,身体狂傲姿态,完全是两个极端。
如果我是蒋随风,此时一定拍着桌子,怒火冲天说:“按着姑娘快活的时候,你******能不能打三折才进去啊!”
我心悸啊。
蒋随风绝顶聪明,当然一眼看穿我的来意。
他也明白我不喜欢他,但是却能找到赌场,已经是低下求人的姿态了。
蒋随风笑了笑,却故意给我戴着高帽子:“这点小钱,对子文兄来说,不算什么。以前子文兄上万的银子看也不看一眼,就丢下桌子上给在下捡。”
我是无所谓,但是甄子文的衙门会破产。
“确实不算什么,所以,才要蒋大状给个面子。”我也装着满不在乎,不能在敌人面前心虚。
“子文兄的面子,在下一定给足。在下亲自陪朱大人玩乐,都没有收钱。一千两都是春花楼姑娘的辛苦夜资费。这个世上有三种账不能赖,第一,官府的罚款,第二,赌债,第三,女人过夜费。”
推得干净利落,一干二净。
蒋随风靠着我椅子旁边,低下脸,说:“那四个可是春花楼四大名花,子文兄,物超所值,否则你想自己舍命相陪吗?”
四大名花,两大都入了蒋大状的口中。
“吸血虫!”同蒋大状辩论,注定要失败收场。
蒋随风笑得开心:“子文兄,骂人都特别别致。”
这个人是骂不死的。
那么我肯定让商羽骂得狗血淋头。
蒋随风伸手在我脸孔前面,停了一下,突然抓起桌子上的麻将子,说“子文兄,也不是说没有办法的。反正子文兄都来到这里,我们打上十圈马吊,只要子文兄能赢三圈,不要说三折,我收回账单都行。”
马吊?
不正是麻将的祖宗。
老娘一岁就在麻将桌上流口水,三岁就认识麻将上的字,八岁就成为俺家族四大台柱之一,十六岁就打遍全校无敌手,二十岁就曲高和寡、登峰造极、进退自如,感叹高处不胜寒。
“好,条件由你设,规矩我来定。”我精神百倍,手痒痒,好久没有动用全身的力量摸一把。
蒋随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亲爱的麻将,我来也。
“一言为定!”蒋随风也一锤定麻将桌:“只要你赢了,昨晚的那笔数,我替你还。但是如果你输了,你今晚穿着女装在春花楼卖身一晚。在下好怀念子文兄的女装,做梦都在想着,今晚就可以知道子文兄是不是女扮男装?”
蒋随风仿佛胸有成竹能剥下我的衣服。
蒋随风推到所有的麻将牌,将我的臭脸一览无遗,得意洋洋笑着说:“在下今晚在春花楼恭候大驾。”
我郁闷。
我趴在麻将桌上,我一直崇拜、深爱、相好的麻将,今天居然出卖我。
我翻身都无力。
我以为趁着蒋随风不熟悉现代麻将的打法,可以三场脱光。不知道是我坐正霉位,还是蒋随风天生赌徒本性,他居然在两圈之后,就熟悉了打法,一反为赢,我节节败退,惨不忍睹。
老妈子说好赌是没有好下场。
我郁闷地回到衙门。
我本来就是衙门中的一等闲人。
四大名捕见我表情不好,都不敢太靠近我的书桌,怕我突然发疯,又拿他们马拉松折磨。自从连环奸杀案,我“亲手”抓住凶徒,而身为我“后遁”的四大名捕遁得无影无踪,我扣罚他们一个月的工资兼围绕太平县三大山头进行越野马拉松大赛,他们就见我都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