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有些畏惧,拉了拉耶律宝琴道:“公主,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这耶律宝琴拂过袖子,秀眉皱道:“去,如何不去,好不容易找父王讨了个出远门的差事,正好借机偷几日闲暇,还没玩够呢,回去又要听一帮奴才们的阿谀奉承,要回你先回去。”回头又望向罗凡道:“罗公子,咱们进去吧。”把个云儿吓的跪地叩头不止,就是借她十个胆子现在也不敢回去,她是公主近侍,把公主扔下一个人回去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罗凡觉得这公主贵族生活过惯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纯粹在给自己找麻烦,但与耶律宝琴交往多日,也没见她吃过什么大亏,反而自己给她吃的死死的,待会儿进了阵中,只要跟紧了她,自己与柳如嫣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
不知不觉,这镖师与人镖之间已互换了身份。云儿站起身不敢有半句多话,垂首跟在了公主身后,耶律宝琴正要进阵,想到了什么,回过身来长鞭一抖,呼啦一声将那石像面门铲出了一撩凹痕,舒了口气道:“看你峨眉派还装不装。”
这石像本来玉树临风的脸上多出了这撂痕迹,狰狞了许多,现在倒是很像地府的王爷了。
四人翻过石像,一路向里行去,见有石堆数丛,散积路边,轻雾缭绕,烟气渐浓,耶律宝琴笑道:“峨眉普霞太太必定是个雕花石匠,前面摆了个阎王爷还不过瘾,这儿又备了许多石料,不知又要雕什么东西。”
罗凡哪有闲心与她开这种玩笑,忧虑道:“传闻东汉末年诸葛孔明于鱼腹浦以乱石作堆,布下八阵图,便困住了陆逊十万人马,眼前这石堆四面八方,皆有门有户,其排列布阵,似乎暗通易经阴阳之理,辽国公主,你还是小心些罢。”“
耶律宝琴笑道:“罗公子,你又知道了?叫我宝琴就好,你我见面了好几次,何必这么生分呢。”柳如嫣早就看不过去,打断道:“诸葛亮八阵图反复八门,按循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每时每刻变化无端,此时既是酉时,这北面定是死门,咱们既从北面进了,此刻当往西面生门闯出去。
说完抓起罗凡手臂就想撇开公主望西行去。耶律宝琴快步上前拦住去路道:“你们干什么去?诸葛亮虽精通易理,这八阵图又怎比得上峨眉的十方古阵,你们消停些,咱们既到了这儿,再合计合计,想个万全的法儿。”
罗凡心中不觉叫苦,本以为这姑奶奶既然进了十方阵,必有十分的把握,如今看来也是愣头青,却把自己与柳如嫣都搭了进去。
恰在此时,但听云雾深处江声浪涌,有如剑鼓之声,眼前景象突变,四面石堆皆化作怪石嵯峨,横沙立土,重叠如山。狂风突起,卷起飞沙走石,遮天盖日。耶律宝琴叫一声:“咱们切不可被眼前景象乱了心性,大家守住本心,坚持片刻,这幻阵自然也就解了。”
此时,罗凡耳边但闻钟鼓雷鸣,耶律宝琴的话他哪里听得进去,忽觉那些怪山石堆并非凝立不动,潜移默化,便如天上星宿,缓缓运转起来。罗凡头晕眼旋,情知眼前都是幻像,急忙咬破舌尖,嘴里一痛,顿时满嘴血腥气,脑袋渐渐清明,举目四顾周身白茫茫的一片,这柳如嫣耶律宝琴早已一个都不在自己身边。
天地为之一静,想要张口呼唤,忽的足下陡空,低头看去,竟凭空生出万丈深渊,想要收足已是不及,耳边风声呼啸,身子跌下深渊,罗凡心想万事休矣。
正欲闭目待死,身形忽又一滞,张目看去,自己浮立于白云之上,脚下只见群山巍巍,江河纵横,空中罡风袭体,彻骨生寒。罗凡运起内功心法,驱了寒意,眼前景色再变,又见一座高山,乱石嶙峋,天际阴云垂地,黑雾迷空,罗凡脚下土地皆为墨色。
这罗凡心中挂碍柳如嫣,张口呼唤了几声柳如嫣名讳,声音经内力激发,层层叠叠向四面涤荡开去,可四周偏如死一般沉寂不见回音,罗凡只得运起轻功身法,如惊鸿飞燕,向山头蹿去。心里思量此地当还在十方阵之内,须得想个法儿破了这个古阵,至于柳如嫣也只能等到破阵之后再想法去寻找了。
山势十分险峻,以罗凡功力爬来也十分吃力,崖边乱草之中立了一石碑,罗凡飞身而过,一瞥之间早已瞧见上书几个朱红大字“背阴山”。罗凡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酉”门入口的阎罗石像,顿时汗毛乍起,心里猛然一惊,若自己所记不错,小时听说书的唱过:这背阴山乃是地府阴间第一大山,阴山背后就是大名鼎鼎的十八层地狱,自己莫不是死了么?
罗凡自周围看去,果然是阴风阵阵,荆棘磷磷,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果然一派阴间气象。这罗凡想到最坏处反激起了一身胆气,心想自己就是死了也要拼力一搏,这背阴山顶自己偏要去得。
提起十分功力,罗凡发足向山顶飞奔,眼见即到山顶,忽地地皮震动,耳边鼓噪隆隆,大地轰然开出一道裂缝,数百丈的岩浆烈焰狂涌而出,周身明晃晃的一片又陷入了一片赤红,一时汗出如雨,口焦舌燥之际,心中反而松了口气,看情况自己还在十方阵中并未魂归地府,只是这幻象太过逼真却当真要了自己老命。
罗凡瞧见前方似有三个人影好似在驻足等候自己,想到必是柳如嫣与耶律宝琴,心中一喜,便向人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