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临着海湾的餐桌上,我和小洋吃着小吃,喝着啤酒,沐浴着亚热带的夜风。我和小洋谈起了北京和香港,一个是北雪飘飘,一个是和风徐徐,两下一比较才知道地球太小啊。
小洋说:现在不是说是地球村吗,地球就是一个村庄。地球小了,人更是渺小了,毛泽东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我也深有感叹地说:是啊,我们还能活几天,你还能活两万天,我只能活一万天了。我更得珍惜了,不能虚度时光了。
小洋说:程总,你可不是虚度时光,你事业有成,就是有一点不足。
我问他:我还有什么不足的呢?
小洋说:没有一个好太太,如果身边有一个好太太,有一个小宝贝,你的人生就完美了。
我问他:这是你的看法,还是你们的看法。
小洋说:是一个真实的看法。
我反问说:你认为,爱情这玩意是那么好得到的,找个好太太说找就找的,这得需要缘分,需要机遇,不能拾到了篮子里就是菜。
小洋说:程总,这些我懂,可是你不能守株待兔,你要主动出击才成啊?我要是你,要是看上了自己满意的人,一定去追求,没有追不到手的女人,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说:那些浪漫的事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了,我老了。
我心里想,我去追梦月楼,我敢肯定,一定会追到手的。那是风月场上的风情,如果是找太太就不行了,我怎么会找一个水性扬花的风尘女子作太太呢?
就是这次和小洋的聊天,激起了我多年的梦想,我也想拥有像我的金钱一样富足的爱情呀,可是,我除了金钱之外,我是一无所有,遗憾啊。
我们在维多利亚港湾吃完饭,开车回到了办公室,处理要紧的事情。到了下半夜,我才躺在沙发上,想睡,却不能入眠。
我知道是为什么,就是我见到了美人,见到了梦月楼和安丽。我被女明星的魅力所感染,她们激活了我身体内被压抑多年的神经与细胞,是性欲膨胀。我陷入了思恋的旋涡。
我现在应该有自己的女人和爱情的,因为我还有性欲和爱情的需要。假如我没有了不需要了,我的生命也就了结了。生命珍贵啊!
可是,我过去有过呀,阿雁是我的苦命老婆。她离开我已经有十多年了,我还是忠诚她的,我还在思念她的日子里过活呀,这个日子是凄苦的。
如果,阿雁还活着多好啊,我们的孩子也有十几岁了。可是,我的阿雁,对我忠诚的妻子,她离开了我,阿雁,你要是活着多好啊……
那是二十年前的故事了,我跟着几个大人,坐在拉蔬菜的闷车里,钻进了菜堆里,让蔬菜把我盖上,我在车里睡了一觉,就被拉到了香港。那几个大人被发现了,被抓了起来遣送回大陆。我很幸运,忽视了我,我下了车,悄悄地跑开了,顺利地进入了香港。那时,我还不知道这儿是香港,不知道这个繁华的城市,就是资本主义的极乐世界。我是一个小讨饭的,已经流浪了半个中国,到哪儿,也没有人问我,我就像是大海里的一个浮游物,跟随着风漂流。我从北方的山东飘流到了中国的南方广东。
我在香港过起了讨饭的生活。我感觉在香港讨饭比在大陆讨饭容易,好像他们都很大方,都愿意给我饭吃,所以我的生活还是很快乐的。我不再为自己的肚子发愁了,我成了无拘无束的快乐的小乞丐。
我就是在当乞丐的时候认识的阿雁。阿雁也是一个小要饭的,又小又脏,她和几个小要饭的一起,也是很快乐。我们相见,就在一起玩耍,以后就住在了一起,到了一个垃圾场的附近住下。我们就成了朋友。
几年过后,小要饭的长大了,香港人不让我们要饭了,要我们去出力挣钱养活自己。我们也有了力气,我们愿意去挣钱,不再要饭。有好心的中介给我们介绍了一家公司,是出力的活,就是给外国到香港靠岸的货船搬运东西。我们才感觉出力的滋味不好,比起要饭的生活还要苦。可是,我们都长大了,明白了一些事理,出力才是我们的正确道路。要饭只是暂时的,是没有人格可言的、是别人看不起的。
香港的工资还是很高的。我们出力挣到的钱足够我们生活的了,我们很满足也很快乐。
在没有工作的日子里,我们会打扮得很时髦,穿着干净的衣服到香港繁华的大街上去逛逛。我和阿雁出去了才发现,我们都大了,都是很漂亮的男女了,再也不是过去又小又脏的小要饭的了。
阿雁是标准的亚热带人的脸型,棕红的脸膛,很高的颧骨,个子不高,但是却很有劲。我呢,在北方出生的一个野种,到了南方却成了南方少女们心目中的偶像。
我与阿雁的爱情平淡无奇,没有爱得死去活来,也没有人跟我或者是她竞争,我们从一个小要饭的变成了出力人时,就完成了我们的恋爱之路。我们好像从小是亲兄妹,长大了就是爱侣。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我叫着阿雁说:阿雁,我们到沙咀尖去玩,是骑自行车还是步行?
阿雁说:骑自行车吧,你带着我去好不好?
我们就愉快的出去游玩了。
没有过了多少时间,我们就搬到一间简易的租来的房子里同居了,开始了共同生活。我们就这样成为了夫妻,我们就像普通的人家一样,过起了平凡的日子。
在我们搬到租来的房子里同居时,阿雁,我的爱人,她很郑重地上香,向她的父母祈祷,保佑我们幸福。此时,我才知道,她的老家在香港西南方的陆地,像大陆伸出去的瘤子,一个叫遂溪的地方,她的家住在山里。父母死亡,是被人打死的。她就被人带着逃了出来,后来到了香港,自己成了一个小要饭的。
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很相爱地生活在一起了。
后来阿雁死了,不是因为我们的爱情发生了什么变故,而是我们的贪婪与冒险。
香港是一个金钱的花花世界。我们在香港生活了近十年,知道了发财的秘诀,那就是冒险,它就像赌博一样,必须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作为赌注。许多新出现的富翁都是在一次投机中成功。香港就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可以一夜造就一个富翁,也可以让一个富翁身败名裂,成为穷鬼。凡是看过香港商战片的人,都会记得里面的尔虞我诈和刀光剑影。没有经历过的人以为那是假的,其实是真的,我有着亲身的经历。我胜利了变成了富翁。历来都是成者王侯败者贼。
我的胜利,使我一跃成为一个从商界冒出来的新人。我付出的代价是牺牲了我亲爱的妻子阿雁。
当初,我和阿雁,还有我们那一帮从小做乞丐长大的小哥妹都是在香港的码头给人家当搬运工。时间长了,知道了这些货船里有很多是非法贩运的东西。如枪支弹药、毒品、珍贵的药品、逃税的小轿车等。有的在香港附近的海面上交易、有的则藏在货物的里面,蒙混过关。时间长了,这些人我们都认识了。他们对我们也不在隐瞒,说让我们也跟着干。我们怕蹲牢,不敢。人家笑话我们胆小,告诉我们成功的要诀,就是不要怕失败,一次成功了就够一辈子吃的了,再也用不着出力了。是啊,给人当牛做马的滋味不是怎么好受的。
我们回去就计划了行动。我们是一个团结的小集体,如电影、电视里的黑帮一样,听从命令。这个集体的领导是我,阿雁是我的助手。我能够成为这个集体的领导取决于阿雁,这个团体里有阿雁的几个老乡。在阿雁的鼓动下,他们都愿意服从我的指挥。其实,阿雁比我还有能力,只是我这个北方人的个头和力量比他们高大。我们这个团体里都暗中准备了自己的武器,就是匕首。我们下了班,就在家里练习徒手格斗和擒拿练习,匕首是我们的突击利器。
在香港,要想一夜成名,就得冒险。我们选择的是黑吃黑。我们在实验了几个小的动作,成功地干掉了几艘小船,把物品卖了,发了小财之后,我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我们在酝酿着大的冒险行动。
终于,我们秘密打探到了一艘走私的大货船就停靠在附近的海域。他们等待时机上岸,或者用小船把物品分流,有的直接走私到大陆,有的走私到香港。货船上的人在等待走私的贩卖团伙。
我们当初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以断定是非法的东西。非法的东西一定能够卖上好的价钱的,这是黑道上的潜规矩。
我们还知道货船上的人并不多,大约有十来个人。我们经过研究决定要突袭这艘货船,如果能够把它拿下来,我们把它开到另外一个水域里,交货。
突袭那天,天下大雨。这样的天气是走私、非法交易的好时候,我们开着两艘小船向大货船驶去。
大雨还在下着,海上波涛汹涌,风吹的小船飘飘的。这次行动,阿雁是头目,她打扮成一个黑帮的老大,很醒目地出现在大货船的眼前。我呢,则打扮成一个出力的汉子,因为我的粤语说的不好,不容易和他们沟通,自然给交易带来困难。
小船上面有两三个人,其余的埋伏在货舱里,我们的人大概有近二十人,我们的精锐都去了,我们也事先摸清了对方的实力,估计我们能够打败他们。
我们的小船到了大货船的跟前,阿雁和人家谈了一会儿,人家才放心让我们上船的。我们看了货,和走私的老大讨价还价了一会儿,才决定要货。要的不多。
阿雁把钱交给了老板,我们搬运东西。在搬第二趟的时候,大货船的人放心了,有的就下到货舱里面睡觉了,上面留有几个人冒雨清点货物。这时,我们动手了。埋伏在小船里的人迅速上来,大货船的人听到了上面人的叫声,也上来了。
我们在大货船上是短兵相接,打杀有一个多小时,才结束这场战斗。大货船的人被我们干掉了,我们的人也是死伤惨重,几乎是和对方一条命换一条命。我们活着的人也都受伤了,我也是身上多处受伤。最让我难过的是我的妻子阿雁死了,被人杀死。因为她是我们这个队伍的领袖,对方的人把最厉害的攻击力对准了她。几个身手好的人用利器进攻她。我和几个有力气的人在拼命保护她。就是说,这场搏斗是围绕着阿雁展开的。
应当说,我的力气在这些人里面还算是大的。保护阿雁的任务就应当由我来担当。何况,阿雁是我的老婆。可是,阿雁不让我在她身边,她让我离她远一点,她吸引敌人,让我带领几个有功夫好的人歼灭对手的有生力量。我也没有离他太远,大家在拼命地和对手搏斗。
阿雁被对手围住了,她身边的人死了,倒下了,剩下了她,我大叫着,却只能大叫。我不能飞到她的身边救她,我被对手纠缠住了。
阿雁被几个人用刀子捅死了。刀子捅进去,又拔出来,为的是让她尽快地死去,我看到了阿雁的肚子里的鲜血殷红地飞出来了,如红色的急流。
阿雁到死都没有叫我一声,就像电影里的爱人临死要对自己心上的人说上几句最后的话。可是,阿雁没有说,她只是痛苦地叫了一声,哇……,就倒下了,身体蠕动了几下,安详地死去。
她离开我而去了,心爱的阿雁!
货船上的血被大雨冲刷干净了,这是老天保佑我啊。我们还有几个人活着,也就是几个了。
我们把船上的死尸仍进了大海,包括我们的人。我离开我的阿雁时,我是在大雨里抱着她痛哭,最后我还是把她装进了麻袋里,麻袋里放着几块重金属,他们一起下到了海底里。阿雁可以长眠在大海里了。
安葬了阿雁,我们把大货船开到了另外一片海域。老天保佑,也许是阿雁保佑,我们检查了货舱,里面都是好东西,有许多毒品和国际上禁用的药品,还有最先进的而又价格昂贵的药品。
我们的交易很成功,贩卖给了东南亚几家走私团伙和大陆的走私人。我一举成为一个富翁。
我这个富翁是爱妻阿雁的死换来的,才有了我现在今天的辉煌。
我珍惜来之不易的成果,我成立了公司,开始做生意,生意是越做越大。我有了名气,有了地位,我开始奉公守法,不再做违法的事,比如贩毒,走私枪支等。
其实,在香港没有什么违法不违法之说,一切都是投机,一切都是赌博,一切的金钱都带着血腥和肮脏。
我感觉,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都是假的,只有看不见的爱情、友情是真的。我与阿雁的感情才是真的。
如今,阿雁离我去得太久了,我需要一个阿雁。没有阿雁的日子里,我的内心是多么的凄苦啊?
阿雁,你何时能回到我的身边来?
回到香港的第二天上午,我用办公室的电话给梦月楼打电话。她曾告诉我,她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可是她没有接。我想她在拍戏吧。到了晚饭的时候,她的电话就打到了我的办公室,是小洋接的,她故意地问小洋,是谁给她打过电话?小洋听到了她的声音和她聊上了,很是热乎。小洋聊了几句,就激动万分地去叫我,说大明星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