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映雪脸上凉印印的,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甜香,还带着丝丝凉意,就知道这是梁上君的疗伤圣药了,微笑点头:“好多了,先前火辣辣的,这会儿都没什么感觉了,这药真好使!”
正说着,白潇洒跑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三条浸湿了的毛巾,叫道:“这是用新汲上来的井水泡的……映雪,你要做什么用?”
梅映雪把毛巾接过来顺手放在一边,解释道:“本来是要敷脸的,现在有了老梁的药也用不着这个了,倒是辛苦你了。唉,还是你最听话,我叫你干什么你一定老老实实照办,给你点什么奖赏呢?”
白潇洒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谦逊道:“这是应该的嘛!”
梅映雪不经意的一转脸,正好看到何少冲站在门边,想进来又有些犹豫。她眼珠一转,拉过三位美男在每人脸上都大大啃了一口,还咂嘴说道:“哇塞,我真是捡到宝了,这脸蛋儿一个比一个滑!”然后挑衅地看着何少冲。
何少冲的眉毛打了一个结,秀美的眼底有怒气在暗暗流动,重重哼了一声,摔袖子走了。
过了没一会儿,锯木头走了过来,蹭到门口低声说道:“姑娘,王爷已经走了,临走说姑娘这里也用不着我们了,叫我们随后赶上……”他的声音一放低,也没有那么刺耳了。
梅映雪摇了摇手:“拜拜撒由那拉以后酒楼开张了欢迎你过来吃饭!”
别人都不理会她这两句话,白潇洒却忍不住问道:“映雪,‘拜拜’和‘撒由那拉’是不是‘后会有期’之意?”
梅映雪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笑道:“你小子跟了我几个月变得聪明了嘛!”
屋子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何少冲在大本营外的过道里上了马车,仍能听见院中的欢笑声,心头阴云密布,只吩咐马车快走,似乎早一刻离开梅映雪,心里就会早一刻安宁。
却没有想到,他这一路是绝对的惊险刺激。
只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出了太平州地界,屈指算来,距离京城也就是十几天的路程,他的心也够堵的,随口问道:“附近有什么好景致没有?”
车夫答道:“西去三百里有一座猴儿山,山中有一个月亮湖,倒是个好去处,只是太偏僻,只怕爷不喜欢。”
何少冲此刻脑袋里净是梅映雪那高高肿起的面颊,心中烦闷,也没听清楚他说什么,随口答道:“既然出来了,那就去转转,回到京里只怕再也没有这么闲了。”
车夫一扬鞭子,马车折而向西,嘀嘀嗒嗒去了。
小童子撅着一张嘴咕哝道:“天气一天冷似一天了,能有什么好景致啊!”
车夫在外面接口:“其实景致也倒罢了,咱们爷什么好风景没见过?只不过是图个新鲜。而且,那山里头一位老神仙,附近一二百里的人有什么疑难杂症,或者什么解不开的难题,都去找他,咱们也能瞧个热闹不是?”
那童子满脑袋里还是梅映雪弄出来的那些新鲜玩意儿,因此满肚子不乐意,没好气的说:“偏生你是个万事通!”
车夫在外笑道:“我倒不是万事通,只因我老家就在那一带,那个老神仙我也见过,果然是仙风道骨的,到如今只怕没有一百岁也有九十岁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何少冲点头说道:“如此,倒也值得一见。这位老人聪明睿智,说不定是位隐逸的高人。”
马车一路西去,这一天黄昏时分终于来到猴儿山。
刚一下车,小童儿就是一阵惊呼。
猴儿山山如其名,如同一个蹲踞在那里的一只手托仙桃的大猴子。
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山,山上的红叶如同二月春华,绚丽夺目,更兼隐隐有流水之声,更增活泼之趣。
主仆三人弃了车马,徒步上山,山虽不甚大,奇景却不少,每每明明走得是正路,忽而被一座大石拦住,绕过大石就有三两条岔路,每条路上所见到的景象也各各不同,或石奇、或林秀、或水幽,令人称赏不尽。
只可惜白天太短,十停之中还没走到一停,天就已经黑了。
索性山中有的是樵夫猎户,三人就近找了一家猎户之家,借宿一晚。
何少冲是个有洁癖的人,见了猎户人家满院的毛皮,闻见冲鼻的腥臭之气,心中就大不乐意。
那车夫好说歹说,多给银子,好容易整理出一间干净卧房,请何少冲起坐。
到晚间用饭的时候,猎户家能有什么好的吃食?不过是些野味,何少冲吃惯了山珍海味,看见那些粗陶碗碟就是一皱眉,更何况,一桌的粗粝。何少冲只略用了两口就不吃了,回味起来,腥膻难耐,胸中烦恶,但猎户一家极为热情,也不好太过薄了人家,所以借口看山景,转到房后在一株大树后头到底把吃进去的几块鹿肉吐了出来。
吐干净之后,弄了把枯草掩上痕迹,从荷包里掏了块槟榔含上,顺了顺气,这才觉得好些。
放眼望去,暮色深沉,山林之间仿佛有烟霭拂动,除了隐隐水声,一二秋虫之外,一片寂静。
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血腥气,他也并不在意,信步走开了。
瞥眼看见那边树下有一丛淡黄小花,有荧光流转,一时好奇,走过去赏玩。
谁知树前这些竟是微不足道的,树后还有好大一丛。他转到树后蹲下身去细细观看,这花有五个花瓣,每片花瓣上都顶着一个银色小珠儿,那荧光就是小珠儿上发出来的,刚刚好照亮整片花瓣。他突然觉得有些眼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看到这花的叶子如同镂空一般,更加确定只是初见。那么为何如此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