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意正坐在铜镜前梳妆,那份仔细是很多宫里的女人都会端着一种心态,不管是为了取悦谁或只是为了争奇斗艳而已。
不同与别的女人的是,天意只是自个亲自梳妆,纤纤玉指勾勾绕绕,把一旁的宫女们也看得有滋有味,这哪像是在理头发啊,简直就是在画布描丹青,繁琐却精致到了绝美。
这手艺说来还是如意传的,那时她嫌身旁的妈子笨手笨脚,就常自个给自个梳各种花式的头发,有时没有客人或旁的事时,她能折腾一整天,把一旁的天意看得眼都冒起红星,也让她在光阴的流失中学会了打理那三千青丝的心得。
每次,天意在房里偷偷的梳那些发式时,如玉就趴在一旁看着她:“姊妹,咱们不梳这头行吗?看看那油光光香喷喷的样子,我怎么会那么的饿呢?那是女人取悦男人时常扮的,你这么小,被五叔看到了,会怎么想?还以为你在思春呢。”
如玉的毒嘴自然会惹来天意的怒目,如玉只好吐着舌头麻溜的跑出去:“哎呀,我饿死了,我要吃油炸麻花。五叔,我要吃油炸酥饼!”
那时会传来五叔的笑声:“到底要吃什么?没想好的话,问问你姊妹去,看看你,一天天跟猴皮似的,要成大姑娘了,不能学学你姊妹的样子静一会儿?”
那时的五叔哪里真正知道,天意也很羡慕如玉可以那样没心没肺的长着,直到有一次看到她把自己的头发梳成花式的发型穿着规距的衣服去前院陪着如意见客人时,她才知道,如玉从来都不是没心没肺的,只是她的世界很宽广,那些花式算什么东西,哪能占据她那么多的时光去折腾。
天意苦笑着,伸手把绕起的花样又拉了下来,惹得一旁的宫女连连伸手:“主子,你又怎么了?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天意回头看了看苦着脸的宫女轻笑:“没事了,你先下去吧。折腾这些有什么用?谁来看?”
宫女自然明了她现在的处境,爹不疼娘不爱,皇上也是对她爱搭不理的,别的妃子更是看热闹似的瞧着这边的变化。宫女无语的退下。
一会儿有人又闪了进来,天意早思绪飘到了九霄云外。
来人是小玉,如今刚从才人提成婕妤,位份低,但得皇上宠爱,在宫里有些横行的意味。再加上她个性玲珑,把皇太后和皇后哄得极好,显得很有靠山。
小玉见天意一直不搭理自己,就直接坐在了她的身旁盯着她看:“说你是来勾引皇上的吧,却那么笨的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去勾引他的侍卫,幸好你顶着一品夫人女儿的名号。”
天意恨恨的瞪着小玉:“你出去,我跟你又不熟,要你管这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以为你顶着如玉的名号就比我强?”
小玉笑得没心没肺:“我跟你不同,我没有喜欢的男人,我只喜欢富贵的生活。我也没有那么多的使命,他们说,只要我活着,好好的活着就行。”
天意心里渐渐的更是委屈:“你来炫耀什么?”
小玉耸耸肩:“哎呀,我忘了。我是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来跟你分享的。你记得程元这个人吗?还有被皇上带在身边有几天时光的柔儿姑娘?听说程元死了,被容格杀死的,柔儿姑娘当时也扑到了那剑上,没救活。这两人被容格丢到了乱葬岗。更恐怖的是,皇上派人去寻,只看到了一滩黑血腐坏了好多尸体,分不清谁是谁了。你也知道,程元本来就身中巨毒,这会儿,也说不清,那个死的到底是不是程元了。皇上大怒,容格被推到午门陪斩去了。”
天意轻轻扯唇:“这有什么?谁不死?就算容格被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小玉很认真的点头:“也是啊。不过,你知道程元陪谁斩头吗?右相府里的人啊,全是他的对头啊,出个意外多正常啊。特别是,程元是被皇上派去容格府里救某个小姐的,听说那个小姐是被贵人您给折磨得半死后又被人下了毒的。你说,这下,我是不是要一辈子冒充她了?”
此时的天意才明白小玉来的意图,看着她没心没肺笑的模样,心里愤恨之极,他们哪里懂她的心意?若真是如此,她真的就要死了吗?
天意一下子失了魂魄,看什么都是透明的,喃喃自语道:“姊妹,你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