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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命悬一线

龙天麟下完令便走出了屋子,这一去,便是三天不曾回来。边境局势紧张,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孩子而误了天下的百姓。

所以,就算他再如何担心,也只能隐忍在心,选择相信佟映柔。

那时,他的心里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不愿意就此放弃,如果龙傲宸活不过来,那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佟映柔。

与其说他隐忍,不如说他已经有些绝望,佟映柔几乎是他能看到的最后一丝光亮了。

在傲宸的寝居里,佟映柔看着床上的孩子,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许久之后,她才察觉几道胶着在她身上的目光,“大夫,把你们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我!”

终于,她定下神来,沉稳出声,那由内心焕发出来的气魄,让屋里的人不禁为之一震,不自觉地便照着她的话来做了。

两个被派来照顾的丫头,小时候都生过重病,据大夫所言,具有一定的抗病能力,会不会被感染,他们却是半点把握也没有,甚至都无法保障自身的安全。

她不由得心中拔凉,想斥责他们的莽撞,却又立时想到,自己不也正在冒险么?她是自愿的,可这几个大夫和丫头却只是在执行主子的命令罢了,主仆之间的绝对服从关系,在这样的君主制时代是不可动摇的。

能这般迅速地适应她的存在,约莫也只是想多一分生存的机会。

“小世的情况就是这样,二夫人可是有良策?”为首的大夫是龙天麟自京城带来的,曾在宫中御医院待过,医术不错,龙天麟被派遣到洛城的时候,皇帝命其随行伺候,便也带着妻儿在洛城安了家,不曾想,却遇上了这样麻烦的疫症。

他的心里其实是慌乱的,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王爷不在,他便是这屋里的主心骨,他若是崩溃了,其实人恐怕都没有活命的机会了,所以,他只能硬撑着,希望老天能带给他们一线生机。

他提出问题许久,佟映柔都不曾给予回应,沉默异常,让几人心里都毛毛的,寒凉若冰。

佟映柔其实只是在思考,她在努力地与自己脑海中存留的信息相对照,最后得出的判断便是——小世子有七成可能是患上了病变性水痘,并非原生性的,所以,更具传染性,也更加难以治愈。

可是,水痘这一病种的根源却是相同,所以,母亲曾经用在她身上的药方应该会有效!

就算没有半分信心,她也只能横下心来一试,若不然,所有人都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想到这里,她已经下定了决心,终于抬起头来。

“我知道一个偏方,咱们……姑且一试,能不能成功,便要听天由命了!”没有专业的医疗技术,她仅凭着儿时的记忆,将母亲寻来的偏方一字一差地写了下来,她甚至不能肯定,方子上的药材在这里是否都有。

“偏方?”为首的林大夫接过方子,看得眉头紧锁,语间尽是犹豫与迟疑,“二夫人,这些药材……并无奇特之处,也没有听说有治疗疫症的功效,您为何……”

“林大夫,我不是医者,也没有特意学习过医术,这个偏方,曾经救过我一命,至少……它于人体无害,又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佟映柔冷静地说着,看向林大夫的目光坚定而清傲。

“……二夫人,您……得过疫症?”可是,却存活了下来?其余几人也是惊讶不已,看佟映柔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类似!我说了,姑且一试,咱们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这已经是最糟糕的状况了,不是么?”

小世子若是有事,你们没有传染便还可以活命,而我……却是非得追在傲宸身后不可了。

立下了军令状呢!

她这是在赌,尽管只有不到一半的机会,她却只能硬着头皮上,成功,她可以保有今后生命极大程度上的自由,失败,便是一切免谈。

“可是……”林大夫还在犹豫,他身后的其他三个大夫也面有难色,都在害怕着这偏方带来的不确定因素。

“别可是了,忘了王爷说的话了吗?”见几人迟迟无法变通,佟映柔眉心一蹙,只好把终极武器搬了出来。

主子有令,他们又岂敢不从?

“是,小人知道了,这就去配药!”几个大夫被吓得噤了声,行过礼后,便跟在林大夫身后往临时布置的药房而去。

虽然是临时布置的药房,里面的药材却是应有尽有,所幸,方子上的药材都有,而且,似乎还是极为普通的药材,也难怪林大夫会有所迟疑了。

皇族中人,不论大病小痛,用的都是上等药材,这样“寒碜”的方子,他们只怕还是第一次见吧!

想想还是不太放心,起身便要跟在大夫身后去监督着,免得拿错了药材,那个方子她十分熟悉,甚至特意去了解过上面的药材,也早将那些信息刻入脑海,终其一生也不太可能忘记。

“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小世子,屋子里弄暖和一些,别让他着凉了。我去去就回。”说完,她便走出了屋子,突然想起绿儿还晾在外面,便抬脚朝园门走去,老远便听到绿儿哀求的声音。

“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吧!我要陪在小姐身边,她自己的身子都还没有完全康复呀……”绿儿的声音又急又怒,却是怎样也无法突破门口的阻拦,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看向叶琛的眼神更是怒上加怒。

这个不知变通的死板男人,一丝松动的迹象都没有,她真是要急死了!隆亲王出来许久了,自家主子却迟迟不见出来,她真怕……

不行不行!她不能乱想,主子一定不会有事的,傲宸也不会有事的!

“绿儿姑娘,你快点离开这里吧,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叶琛眉头皱得死紧,强自压抑着心中想把绿儿扔回沁雪园的冲动,耐着性子劝说着。

岂料,绿儿却是双手叉腰一路吼了回来,“你怎么这么不知变通呢?我都说了,我进去就不会私自出来了,我要进去伺候我家主子呀!”心中又怒又急的结果,便是完全忘了所谓的矜持或是礼仪,此时此刻,她颇有几分泼妇骂街的模样,绷紧的小脸几乎凑到了叶琛的鼻尖上。

近到连呼吸都感觉到了!

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面色一红,绿儿迅速退了开去,地仍是不依不饶地嘴上逞强,“你们让我进去!”说着,她便又想强行通过,却毫无意外地被挡了回来。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呀!”绿儿真是挫败到不行,简直就要被逼到抓狂了,“小姐……你回答我呀……”

“绿儿,你冷静一点!”突如其来的回应,让绿儿呆滞在当场,看着近在眼前的主子,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睛。

“小姐?”真是自家小姐么?

“绿儿,别闹了,回沁雪园去,我要留在这里……救傲宸!”这是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对那个孩子,她已经疼到了心坎里,怎样都不愿意放弃。

“不要!小姐,你让我跟您一起,我们一起救傲宸!”心里明了主子的打算,绿儿想也没想便反驳了回去,可是,看着主子坚定的眼神,她便知道,她反驳也没用。

“小姐……”

“绿儿,乖,在外面等着我们,等傲宸好了,咱们还玩纸牌,我还好多稀奇的游戏没教你们呢!我不会让小家伙就这么离开的……”说到这里,佟映柔只觉得心头一紧,更坚定了要救傲宸的决心。

好不容易,她找到了一个精神寄托,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呢?

“可是,小姐,我也想帮忙啊!”绿儿委屈极了,眼泪控制不住地爬满了小脸,哭得隐忍,却楚楚可怜得教人心惊,一旁的叶琛只觉得心头一震,竟是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拂去那张小脸上的泪痕。

“你当然也要帮忙呀!每天多送些好吃的过来,这样我才有体力照顾傲宸呀!乖,在外面等着我们,我们……一定会一起出来的!”里面和外面现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眼前的这道拱门,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她能做的,便是将死神拒之门外,将傲宸拉回人间。

“小姐……我明白了!我会每天都做你最爱吃的玫瑰糕送过来,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绿儿哽咽得说不下去,掩着唇闷声哭了起来。

佟映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里面传来的急唤声打断,“我先进去了!”匆匆看了绿儿一眼,佟映柔不再迟疑,往内堂奔去,徒留绿儿在门外哭得梨花带雨。

小姐……傲宸……你们千万不要有事!

佟映柔一路狂奔回傲宸的寝居,只见床上原本安静睡着的小人儿,此时却是不受控制般挣扎着,似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几乎溃烂的嘴唇不断开合,逸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好痛!好痛……娘亲……柔姨……”最后一声呼唤,如同千斤重石压到了佟映柔心头,痛到无法呼吸,佟映柔奔到床前,牢牢握住傲宸的小手。

“傲宸乖,柔姨在这里,我在这里!不要害怕,柔姨一定会救你的!林大夫,快想想办法,傲宸很痛苦,就不能想办法缓解他的疼痛吗?”这里没有镇定剂,也没有止痛针,看着小家伙这么痛苦,她恨不能所有的病症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二夫人,没用,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可是没有用,我们没办法缓解小世子的痛苦……”林大夫话间全是愧疚,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佟映柔想到自己曾服用过凝雪丹,自己也用血救过颜欣欣,或许……她的血,可以缓解傲宸的痛苦!

“拿刀来!”她没头没脑地喊了一声,却迟迟听不见有人回应。

“都发什么呆呢?给我拿把刀过来!”

“主子,您要刀……做什么呢?”丫头颤微微地问着,就是没人有半点行动的意思。

“先别问那么多,我要救傲宸,你们别耽误时间了!算了算了,我自己来拿!”眼角突然瞄到一旁桌上有一把小刻刀,她迅速起身拿过小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便直接在左手腕上划了一刀,殷红的鲜血争先恐后地往外奔流。

“天哪!二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闭嘴!”佟映柔现在哪有时间顾虑旁人,抬起手腕便凑到了仍在挣扎呻吟的傲宸嘴边,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饮下自己的血。

这一幕,早已屋里的几人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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