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声巨响。
窗破,剑起,寒冰般的剑尖指在了赖三的咽喉上。
赖三抬起的手臂杵在了半空里,想要回头招呼一下那傻柱子,却已是动弹不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停地瑟缩着,不得不抬眼对上了那长剑的主人,一脸的寒霜,一脸的震怒!
聂净尘也是一脸的怒气,他想要看戏可以去戏院里看,他们不是一群任人观摩的猴子!他就在门外却不肯施与援手,就让他一个弱女子独自承受,他究竟要看到什么时候?
若不是刚才,秋风乍起,吹起了他的衣摆……若不是她的遇害,他还要等下去吗?
看着她迸射而出的冷冽寒气,白衣男子心中突然有些底气不足,的确,他就是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她那么狡黠多变,她那么多的鬼主意,她从来不肯让自己吃亏……可是,他终归是忘了,她也只是个弱女子,面对两个歹徒,不管是怎么样的假装镇定,还是会害怕恐惧的!
他忽然庆幸自己闯进来了,而她既没有死也没有受伤,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是的,他紧张了,听到那一声呼喊,他的心紧紧地缩在了一起,恨自己没能早些出来帮她,还好……还好,没有铸成大错!
白衣男子缓缓地长剑入鞘,当他的剑指着那个叫赖三的流氓时,他就发现了异样,他们早已动弹不得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可以确定这聂四小姐是不会武功的,要不然上次在突如其来的马车惊吓之余,她一定会本能的使出功夫来避险,可是那时她却是吓傻了的。
难道,她给他们下了毒?使这流氓赖三瞬间便僵直硬化了躯体,那又是何种毒药造成的?她兵部尚书府里一个身家清白的千金小姐又岂会用毒药这种江湖招数?
她就像一个迷,每次见到都是不一样的面貌,让他忍不住地想要继续探索下去!
白衣男子冷寂着面容,轻轻地走到聂净尘身边,轻轻抱住了她略微颤抖的身体,靠在她的耳边,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聂净尘缓缓地安静下来,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这时候,有一个干净安全的怀抱给她靠一下,与她一起分担总是好的,尽管这个怀抱不是那么的温暖。
见死不救只是他自己的事,其实,他没有必要说这声‘对不起’。聂净尘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地退出了他满含着凉意的怀抱,他只是一个救过她一次的陌生人,她没有理由要求他在自己受困的时候,他必须再一次出手,她的确不该如此愤怒的,是她期望太高,她的要求太过分了!
她的突然离开,使他的心里空了起来,想要再次伸手去拥住她,终是没有了一个可以说的过去理由。
“说吧,什么人指使你的?”聂净尘冷淡无情的语调在这秋雨绵绵的夜里听起来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凉意。
她又恢复了最初的那种冰冷和神圣不可侵犯,或许刚才那软语央求的女子根本就不曾是她,他知道,他最后的举动激怒了她,要不然她不会最后向他们下毒。
赖三看着她,硬气地不肯说话,在这样的女人面前,他总得保存住最后一点尊严,他不能像只癞皮狗一样,一文不值!
聂净尘随手一甩变出了一枚银针,朝着他高举着匕首的手上扎去,赖三手上的神门穴刺痛,手指霎时无力,‘咣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傻柱子动也不能动,他现在一点忙都帮不上,赖三总归是他的兄弟,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小姐,我们罪该万死惹上了小姐,您饶了赖三吧,他罪不至死啊!”柱子的求饶声里带着一丝哭腔,他们不该老是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的,现在真是遭报应了,落到了他们惹不起的人手里。
“柱子,别求她!”赖三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强忍着痛楚,咬牙呵斥着,不管什么原因,他就是不想连最后的一点骨气也丢掉!
“是吗?”聂净尘莞尔一笑间,拔出了银针,再次确定了他锁骨之上三指的位置,她缓慢地将银针刺入了已经挑好的穴位里。
没有一丝征兆的剧烈疼痛来袭,赖三顿时身体绷紧,僵直的身子像是被强烈电击过一样,浑身不停地颤抖,饶是他想要争一口气也不可得,还是很没面子的嚎叫了起来。
她抓起一把稻草便塞进了他的嘴巴,既然他想杀死她,她没有理由不反击的,不是吗?
这锁骨之上的穴道暗连着手三阳经、足太阳经等各条人体主要经脉,一旦刺入,浑身的经络被牵扯,抽搐刺痛自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胸腹之中,更是有如器官离位般撕扯痛苦!
眼前的赖三,虽然忍不住地嚎叫,至少他还没有求饶,还算是条汉子!
“姑奶奶,您饶了赖三吧!”傻柱子已经哭出来了,赖三已经痛得脸色煞白,面容扭曲变形了起来,万一赖三痛死了,他以后该怎么办啊!
“姑奶奶,我说,我说……您快饶了他了吧!”若是柱子还能动弹,怕是早已给她磕起响头了!
也罢,算是给他们教训了,谁说都是一样的!聂净尘拔下了银针摔在了地上,赖三也如一潭烂泥一样瘫倒了下去。
“说吧。”聂净尘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手,向他投去了一记颇具威严的眼神,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姑奶奶不确定用什么样的办法对付你。
“聂府,是聂府的一位小姐找的我们……”柱子抖抖索索的说着,这个小娘子美是美,连生气都那么够味,可她的手段太厉害了,就只用了一根银针便弄得赖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聂府的一位小姐?聂净尘听到这句,心中一下子凉透了!猜也能猜得到,那位小姐怕是聂净尘亲爱的三姐吧!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需要如此,不死不休!
聂净尘的眼神愈发的阴沉寒烈,“说下去,别再让我问一句!”
柱子被她凌厉的眼刀一刮,忍不住又是一阵颤抖,生怕她一个不高兴也用那银针来对付他,他可比不了赖三的骨头硬!
“那位小姐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啊,没看见她的脸面,我只听到她让一个叫阿虎的下人给了我们一张画像,画像上就是您,那个,那个阿虎让我们糟蹋了你……”柱子小心翼翼地说着,就怕哪句不对惹恼了这个小煞星。
“还有,还有……阿虎给我们俩三十两银子,事成之后,还有二十两。”柱子一丝不落的如实回答,正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主动坦白一切,争取宽大处理。
“是吗?”聂净尘轻幽地点头问道,仿佛没有听明白一般。
柱子颤巍巍地点了点头,不敢再瞄一眼,唉,她怕是已经猜到那个买凶杀她的人了吧?
白衣男子也极为同情,他曾经仔细调查过她的身世背景,在聂府和她针锋相对的怕是也只有三小姐聂玉湖了吧?如今证实被自己的亲姐姐买凶杀人,那滋味定是极不好受吧!
她就值五十两吗?
她的亲姐姐只出了五十两银子,就想毁掉她清白的一生?
聂净尘,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出了斑驳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