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力和记忆力在高成就上的真正作用
1978年7月11日,在匹兹堡的卡内基·梅隆大学的心理实验室里,一名代号为SF的大学生坐在那里试图记住一列随机数字,他或许会在科学资料中变得尽人皆知。他是一项试验的受试者,这个试验由心理学方面著名的研究者威廉·蔡斯(William Chase)教授和一位名叫安德斯·埃里克森(Anders Ericsson)的博士后主持。他们对SF和其他人进行标准记忆测试,这个测试被称做数字广度测验:一个研究者以每秒1个字的速度随机读出一组数字,之后停顿20秒,然后受试者重复自己听到的数字。心理学家的这个测试已经进行很多年。SF之所以让人感兴趣,是因为他是个很特别的人,他能够回忆那些数字。
如果你和大多数人一样,那么你在数字广度测验中的最高分大概是7个数字。你也有可能会得到9个,但是得到更多的人很少。(它的难度高于记电话号码,你可以试试。)蔡斯和埃里克森的另一个受试者是每天测试一个小时,分九天完成,但受试者的分数从没有高于9个数字;不过这位受试者已经放弃了这项测试,认为即使坚持下去也不会取得更大的进步。在早前的研究测试中,两个受试者在测试数小时之后设法将他们的数字广度增加到14。但是今天,SF被要求回忆出22个数字,这是一个新的纪录,他身上承受的压力是很大的。
“好,好,好。”在埃里克森给他读了单子之后他小声嘀咕。“好,好。老天……”他大声地拍手三次,然后变得很安静,似乎要更加集中注意力。“好,好……4-13-点-1!”他叫喊着。呼吸沉重。“70-7 80-4!”他几乎在尖叫。“噢,6!噢,3!”现在他尖叫起来:“4-9-4,8-7-噢!”中止。“9-40-6!”又开始尖叫。还剩一个数字了,但是没出来。“9-40-6点……噢,9-40-6点……”他绝望地尖叫起来。最终,他用嘶哑到近乎窒息的声音喊道:“2!”
他做到了。当埃里克斯和蔡斯核对结果的时候,门铃响了几声。原来是校内的警察,他们被告知,有人听到在实验室的区域有人尖叫。
SF开始于什么
SF的成就在以下几个方面的意义很重大。22个数字的纪录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他不断地刷新纪录(很快没有尖叫)。直到最终,在大约两年的时间用了250个小时的训练之后,他能够回忆起82个数字。为了说明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可以想象一下某人让你以每秒1个的速度读下面单子中的数字:
8 3 7 2 6 8 9 2 7 8 6 2 7 9 2 5 0 8 9 8 3 6 8 4 0 8 0 4 2 6 2 8 9 1 9 9 9 6 3 9 2 7 7 8 2 1 3 4 3 1 7 1 8 9 6 5 1 8 2 4 6 5 7 5 2 9 1 4 4 5 2 6 4 3 7 8 5 3 5 0 8 7
要想听一遍就在脑海里记下这些数字非常难。在开始这个心理实验之前,SF的记忆力经测试只是普通水平,虽然他的成绩非常好,但他的智力通过标准化测试证明也只是普通水平。没有任何事情表明他会在记忆力方面获得令人惊异的成就。
另外,当他记住这82个数字并停止训练时,整个过程中并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他已经达到极限。事实上,蔡斯和埃里克森的一位朋友,在测试中记住了102个数字,也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这位受试者已经达到极限。蔡斯和埃里克森总结道:“很明显,通过练习,记忆力水平的提高似乎没有极限。”
这是SF第一个意义重大的方面:一个能力一般的普通人能够将某些能力延展到不可想象的水平。他是如何实现这一点的呢?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那样,知道他如何实现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第二个意义重大的方面是:这个实验促使安德斯·埃里克森在脑子里埋下了要在研究伟大成就这一领域成为卓越研究者这一想法。他认为,SF的例子证明:“‘普通’年轻人的不寻常的潜能通过训练可以变成令人惊讶的能力。”这是他过去30年来的研究主题。他花费的工夫远超过他对记忆力的研究,但这恰恰是它开始的地方,因为记忆力和一般智力一样,被普遍地认为是成就伟大业绩的一种关键能力。
“聪明”意味着什么?
这种说法在商业中特别准确。例如,通用电气公司前首席执行官杰克·韦尔奇能够记住世界上某个最大或最复杂的企业的一切,这个家伙能够在经营审查期间,在一份经济报表中找出26条矛盾之处,而这件事却会使普通人眼睛呆滞。这种故事在杰出的主管之间相当普遍。较早前的那一代主管中,美国国际电话与电报公司的哈罗德·吉宁具有同样神话般的能力。
除了惊人的记忆力之外,高成就的商人经常看起来有很高的智商。沃伦·巴菲特以能做复杂的数学题而闻名,但他声称自己并非是个计算器。基于他诚实的声誉,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他。史蒂夫·罗斯在并购时代公司之前建立了华纳通信帝国,他以分析复杂的事情为人所知,这种能力被认为是一个人的竞争优势。但他说,“我讨厌计算器,它们是均衡器。”因特网公司伟大的前期执行总裁安迪·葛洛夫,以富有智慧和给员工较少的休息时间而闻名。同样巴里·迪勒也是如此,他在电视、电影和网络上创造了无以伦比的成功。
某些人伴随着能从事商业的特殊天赋来到这个世界,即使我们已经事先就对这个概念充满了怀疑,但大多人仍然假定这些成功者拥有较高的能力,特别是智力和记忆力。我们看到韦尔奇、巴菲特和其他许多人以及足够多的例子似乎都证明了这一点。华尔街最受关注的公司之一高盛公司,长期以来以雇用最顶尖学校的最聪明毕业生而知名。咨询公司的王者麦肯锡公司,通常雇用获得过贝克学者奖的人,这些人都是哈佛商学院最出色的学生。微软和谷歌则是以刁钻的应聘淘汰那些心存侥幸的人而著名。在每一个地方,我们都能看到,最成功的企业几乎都雇用那些在标准成绩考试中获得高分的人们。
这一点很让人惊讶,至少刚听起来是这样,因为很多的研究表明那些天生的才能——区别于如SF那样可发展的记忆力——并不是取得伟大成就必不可少的能力。实际上,在包括商业在内的广泛领域里,天生的智慧和特殊能力的联系是非常微弱的,而且在多数时刻显然并不存在。就记忆力而言,有关很强记忆力的概念是有疑问的,因为前面已证明,记忆力显然是被开发出来的而不是天生的。
虽然大多数成功人士在商业或其他领域有一些特别之处,但是这些特别之处又是什么呢?在成本会计或者写软件或者在可可粉交易上具备天生能力这一想法看起来不能被支持,更难相信它们是天生的认知能力。这就是研究结果要告诉我们的东西,由于它是违反直觉的,因此需要不断做出解释。
我们先深入探究一下有关智力的观念,这些观念非常普遍而且相当深刻。当我们说某人很聪明时,我们究竟要表达怎样的意思?这是我们直观地理解这些观念的一种形式,虽然之后,我们可能会认真思考并认识到这是如此的复杂。有些人看起来对数字很灵敏,有些人对文字很有感受力,有些人对抽象的概念理解深刻,还有些人则是对具体的知识非常在行,怎样将这些聪明的种类结合在一起?如果我们坐下来继续思考,大多数人拿出的是一个对聪明的基本定义,这个定义与IQ(智商)的概念紧密相连。
在几个世纪之前发展起来的IQ测试实际上由十个子测验组成,试图包含智力的不同方面(子测验涵盖了信息、算术、词汇、理解、图像完成、分组设计、物体装配、译码、图像排列和类比)。在对数百万人进行这些测验之后,研究人员发现,人们在子测验上的成绩是有相互关系的,也就是说,在某一个子测验中表现良好的人趋向于在所有的方面表现都很好。为什么呢?研究者假定这里肯定有一些一般的因素影响能所有子测验的成绩,他们认为这个因素就是天生的智慧。这就是IQ测试需要进行的。
数10年里,各类专业学者和非专业人士都被IQ击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IQ测试并不能测试或者无从解释这些人的能力,所以大多数对IQ测试的批评也是公正的。例如,批评性思维在真实世界中非常重要,但是IQ测试无法测定它。我们重视并想更好地理解与上文提到的社会技能:忠诚、忍耐力、智慧和其他特征,但这些特征都没有在IQ测试内容中。作为回应,一些作家和研究者数年内提出了许多新的概念,他们称之为其他类型的智力新概念。 最著名的是哈佛大学的教授霍华德·伽德纳,他提出的多重智能理论(语言学的、音乐的、视觉的、空间的,至少五种形式)具有较高的影响力。丹尼尔·戈尔曼写了一本关于EQ(情感智商)的畅销书籍,EQ中的许多因素(自我控制、热诚、坚持以及其他)看起来能够概括从婚姻到工作场所这个真实世界中的所有关系。虽然由于以上因素会将智力的概念变得模糊,也许它们不能被称之为智力的类型,但这些因素却非常有用。最著名的智力研究者之一的亚瑟·詹森说EQ看起来就像把象棋称为一种运动技能。我们当然希望学习象棋,但是这种归类方式只会减缓我们对运动技能来源的了解。
我们目前是用IQ测试来表示天生智力这个概念。这种测试有着优秀的表现,且能较准确地预测(尽管远达不到完美)人们在学校里的表现。詹姆斯·河弗林教授是一名杰出的智力研究专家,他公开承认自由职业者、管理者、技术工人IQ值都在平均线以上。所有工作人员的平均IQ水平都随着工作复杂性的增加而提高,这看起来完全合理。正如我们大多数人料想的那样:人越聪明,做得越好。研究表明,聪明的人能做更加严苛的工作并能成就更高的社会经济地位。一般而言,我们判断智力的方式都是老式的和学院式的。我们总认为粒子物理学家比牙医聪明,牙医比装配线上的工人聪明。而大量的证据似乎也强化了这个观点,即使世界上那些成就非凡的人士并没有拥有特别明显的天赋,但他们仍然具有许多不同于普通人的那种天生优势,这些优势大多数都可能是出众的智力。
当我们探究那些在平均水平之下的智商时,问题出现了。想想那些你熟悉的人,然后再想想那些商界的成功人士。事实上你是被动地认识那些商界成功人士的,他们的智商其实在任何方面都没有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我们通常会这样解释这种现象,要么他们人品高尚要么他们工作极端刻苦,又或者他们待人真诚。这些因素或许和伽德纳提出的多重的“智能”或戈尔曼的EQ联系在了一起,但关键的一点却是,无论这些人属于哪一种,都明显不同于一般智力——就如我们开始所说的那样,IQ即使不能解释所有的伟大成就,但我们也总猜测它也许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些证据远比我们随意性较大的经验更加客观。大范围的研究表明,IQ和伟大成就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数据表现那样联系紧密,在许多实例中,几乎完全看不到它们之间的联系。
我们以一个售货员的研究为例。这是一个所谓的后设分析,其最大的特点是收集了无数个以前的研究,数目几乎达到46 000个个体。在现实社会中研究商人非常困难,因为你一般难以控制环境,所以结果常常不够清晰,或许在数年内也难以知道他们某个决策的好坏。售货员成为对研究人员具有吸引力的主题是因为至少他们所做的某些事情能够量化,这就是销售额。虽然在研究中仍然会有无数的干扰,售货员也难免会对他们的老板阳奉阴违,但经过足够长的时间以及数量巨大的测试,这些影响准确性的因素都可以被忽略。
在这份分析报告中,研究者们发现,如果让老板给售货员分级,老板一般会把等级级别和智力挂钩,老板们认为越聪明的售货员越好。但是当研究人员比较了智力和实际销售额之后,他们并什么特殊发现。事实上,智力对预测售货员的销售额不起任何作用。那么,什么能够称作销售的王牌?看起来应该是除了智力之外的其他东西。
这些结果令人吃惊的原因在于,这表明销售主管被他们自身的错觉所迷惑。很多人认为他们有足够多的因素来评价下属的客观成绩,并能在这个基础上划分等级,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这个发现至少在另一项大型的后设分析中获得支持。由此可见,高智商必定能造就更好成就这一观点是如此深入人心,以致蒙蔽了我们对真实情况的认识。
另外一项研究更加详细真实,这是一项集中了商业活动许多共同点的研究:赌马。你总是先研究实际情况,评估成败的可能性,然后决定把钱压在哪匹马上;这跟管理没有什么不同。研究者们跟踪并召集了一组人,根据他们预测赔率的能力,把这些人分为专家组和非专家组。专家组在这一任务上完成得比较好,但除了这点不同之外,这两组在许多方面并没有明显的不同:赛道上数年的经验、受正规教育的时间长短、职业的声望分数和IQ。两队的IQ平均数和差异性完全相同,和普通人没多大区别。老练的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