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褚稍微一个停顿，而后笑道：“太后，这朝堂之上，反对太子的人有很多，被我折服的人也有很多，未必是要靠着沈佳音和她的家族我才可以生活下去。”
牧褚这话倒是有一点耀武扬威的意思了，太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如今你自己也有主意了，哀家也知道了一些，到时候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哀家自然知道如何给你断后。”
牧褚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任何的涟漪，他微微笑道：“是，太后。”
“说到沈佳音，哀家这一次看她少言寡语的，是不是你对人家冷漠了，或者是不太好了？”
太后的言语中透露着清冷，并不是关心孙媳妇的语气，不用想也知道，太后这已经对沈佳音和她那背后的家族势力产生了忌惮。
“我怎么能呢，这沈佳音在嫁给我之前是何等的尊贵出身，当初她是连太子都看不上的人，如今嫁给我做正妃，我还觉得亏待了她呢。”
牧褚故意这么说，让太后觉得他和沈佳音之间产生了嫌隙，这也昂子，也可以将在沈佳音身上的一部分火力给削减掉。
“你不是罪心疼自己的这个妃子的么，现在怎么反而说出了这么没良心的话来，你也不怕哀家到沈佳音的面前去学？”
这么说着，太后已经慢慢地将桌子上的杯盏抬起，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轻轻地嗅了一下。
“我从来不会心疼任何美人，太后从小教导孙子的话，孙子没有不记在心里头的，美人无格，这可是您说的。”
说着，牧褚已是不深不浅地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纵然这一段话被牧褚说的最是无情，太后总觉得牧褚的内心还是不自觉地偏向于沈佳音的，这大概也是作为女人的直觉，现在牧褚在自己的面前越是奉承，太后的心里头就越是不安。
“好了，你最近难得到哀家的慈宁宫中来，今天你就不要走了，留在这里陪着哀家吃午膳吧。”
牧褚有了一丝的犹豫，现在他可是在心理上排斥和太后的所有接触，总觉得这个老谋深算的女人身上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只是碍于情面，如果在这个时候就让太后看到自己的羽翼，恐怕也是飞不长久的。
“是，太后。”
牧褚说着，倒是顺手将茶杯拿起，细细地喝上了一口。
“只是所谓出双入对，你在哀家这里用膳，难道你的正妻不需要跟着的么？”
太后的言语中还是没有一丝的波澜，牧褚强颜欢笑：“不需要了，也不是什么大的日子，沈佳音平日里在王府中是松散惯了的，一时没有准备，我是怕她到了太后您的面前会来丢人。”
太后沉沉地说道：“我自己的孙媳妇，我怕她什么丢人，倒是你，总是对自己的正室遮遮掩掩的，也不怕被人看到了抓住你的把柄。”
牧褚笑道：“这倒不会，谁不知道我这个人最是花心惯了，对女子处处留情却从不专情，对她这么一个名门正派的姑娘觉得厌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好了，少在这里和哀家油嘴滑舌的，我还真告诉你，今天哀家就是要看着你和沈佳音圆圆满满的样子，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太子殿下被惩罚，整个宫中上上下下多少双的眼睛都在看着你，你还不拿沈佳音表现出一些恩爱的样子来，说不定会被太子一党给反咬一口。”
牧褚对太后算是心悦诚服，只是转念一想，太后对沈佳音的憎恨是深入到骨髓中的，和她之间表面上看起来的和平是真的么。
太后的手段牧褚太清楚了，如果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做的，牧褚这么想着，脑海中突然就转到了蒋语瑶的身上，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一次蒋语瑶也跟太后说了自己想要生儿育女的打算，太后从一开始就将蒋语瑶当成了棋子来用的，现在怎么可能让她和自己产生更深的关联呢？
难道说太后这个时候让沈佳音来，最本质的目的还是为了让蒋语瑶心生怨恨？
这么想着，牧褚淡淡地说道：“那如果沈佳音来了，语瑶也是要来的，她从始至终与沈佳音的地位几乎持平，在府里头，她的声誉甚至要比沈佳音还高一些，更何况，现在的她也在等着做母亲，如果我只是让沈佳音来了，恐怕是要伤了蒋语瑶的心。”
“她？她不过就是一个侧室的位分，难道你还要给她所有正室应有的荣耀么？”
太后的唇齿之间慢慢地散发处了鄙视的意思来，蒋语瑶故作惊讶地说道：“蒋语瑶从前是太后最信任的人，如今她好歹也拼出了头，太后怎么反而看不上她了？”
太后嗔怪地看了一眼牧褚，说道：“你这个孩子，说起话来怎么这么不中听，哀家这哪里是看不上蒋语瑶，只不过是要提醒你，不管你的心里是怎么想要对人家好，首先是要将尊卑贵贱放在第一位的，不要让别人觉得你这五皇子不识大体，明白么？”
牧褚的心里一阵冷笑，果然，这个世界上，太后最爱惜的人只有她自己。
“太后说的很是，那我这就让下人去通知沈佳音来。”
在王府之中，沈佳音的一天总是从一杯新鲜的豆浆开始的，萱宜小心翼翼地呈上了碗筷，沈佳音自己也清楚，这是她从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带的习惯。
“大小姐，您看您，这早膳最是精致了，您却什么都不吃，偏偏要喝这一小碗的豆浆。”
萱宜说着，有些无可奈何笑了。
“你知道什么，这豆浆最是美容养颜的，对于我们这样的女孩子才是最重要。”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听起来真是聒噪，连带着沈佳音的心情都有些不好。
“今天一大早，五皇子就去上早朝了，蒋语瑶这会子恐怕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头睡着回笼觉呢。”
萱宜十分不痛快地撇了撇嘴，沈佳音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个小蹄子，人家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么？”
“不是，小姐，难道您真的是一点都不生气的么，这蒋语瑶背着您给您使了多少的绊子啊，如果不是这样，奴婢就不相信五皇子会这么容易就上了那个女人的床铺。”
沈佳音放下了碗筷，不能否认的是，萱宜这点怀疑是一点都没有问题的，蒋语瑶到底是在放大招，还是牧褚在假戏真做，这些她都不知道，尽管她自认为是多么地了解牧褚，但是在利益交接的王府中，还是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好了，这些事情是你可以随便胡说的么，我可告诉你，这事情你在我的面前发牢骚也就算是完了，如果让别人听去掌嘴了，到时候你别来求我我告诉你。”
说着，沈佳音就自己夹了一小块的菜心，吃起来。
沈佳音的心里总觉得是空落落的，若是在从前，她早就要和牧褚寻一个解释了，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眼见得明天，牧褚就要到福华寺中去堵太子了，可是沈佳音连自己的队伍中的内鬼是谁，还没有办法给找出来，她实在不能够消除自己心里的烦闷。
这个时候的沈佳音竟然希望明天可以快一点来到，至少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大早上的，姐姐怎么喝起了豆浆？”
门外穿来了一连串的尖锐的声音，沈佳音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整个王府中的氛围现在十分微妙，现在还能这么口无遮拦的，除了这坐收渔翁之利的云姬夫人，也没有谁了。
“豆浆清热解毒，能美容养颜，也没有什么不好。”
沈佳音说着，和萱宜说道：“你去多准备一双碗筷，让云姬夫人也尝一尝我这小厨房里头制作的豆浆。”
云姬夫人自然是志得意满的，从前沈佳音对自己的称呼什么时候带过夫人两个字，现在可不是看到自己也成了香饽饽，也要巴结自己一下了？
云姬夫人这么想着，眉眼就微微地松弛，说道：“我已经吃过了，但是我府里头的小厨房做的东西多是比较丰盛且油腻的，到你这里来去去荤腥，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说着，云姬夫人也没有等到沈佳音开口，就和萱宜说道：“现在你可不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主人让你去，你都不能果断一点么？”
萱宜心里头虽然是有气的，但是想到了刚才沈佳音对自己的嘱咐，也就只好忍气吞声。
“难怪我最近看你的身材好像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因为伙食变了”
说着，沈佳音镇定自若地端起了豆浆，细细地品尝了起来，这豆浆里头香浓的味道经过糖分的稀释，倒是让人觉得没有这么明显了。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庸俗啊？可是不好意思，还真是只有我这样看起来庸俗的人才会得了牧褚这么多的喜爱，事实证明，我也是没有错的，对吧？”
云姬夫人说话的时候，眼神是直勾勾地看着沈佳音的，这也让沈佳音终于想起了一句话，越是缺乏什么的人，总是会显摆什么。
云姬夫人从前虽然有孩子，但是因为自己的地位和牧褚对她的宠爱摆在那里，她始终都没有办法逾越过自己，现在不同了，她孩子有了，又听说权力要分一部分给她，怎么能不小人得志呢？
“我从来也没有说你错了，只是我很早就告诉你，胜不骄败不馁，看来你还是没有记在心上。”
云姬夫人冷冷地看着沈佳音，过了许久，竟然笑出声来：“我没有听错吧，姐姐，你现在是在教我做人么，我告诉你，我在这府里头的时间是你的两倍，我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
云姬夫人说着，已经让自己的身子往后靠去，等着萱宜伺候自己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