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吵架来的毫无征兆,也毫无理由。其实,很多时候情侣之间的争执是不需要理由的。当时两人坐在出租车上,钟小勇坐在副驾驶,小闵坐在后座,一路上小闵侧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钟小勇坐在前面,心里有些愧疚。他知道,自己应该和小闵一起坐在后座,这不仅是自己想要的,也是小闵想要的。而钟小勇在上车的时候,偏偏选择了副驾驶座位,是担心万一小闵在车上又哭闹,自己将来不好收场。只要能顺顺利利把小闵送进安检通道,他们的这点情分也就算是到头了,以后就可以天涯各执一端,生死相忘了。
本来一切都顺顺利利的,钟小勇见小闵一直很沉默,心里也有些难过了,其实更多的是钟小勇自己也有些舍不得。这一分别,佳人永不得,这种可以预测到的损失造成的失落感,让钟小勇的情感天平有些失衡,他转过头,看着面色苍白,看着窗外的小闵。钟小勇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小闵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像木头一样望着窗外。钟小勇转过身子不再看小闵,他知道小闵在生他的气。可是钟小勇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应该,犯不着让大家分开的时候,还让彼此不开心,还让小闵生自己的气,这和自己计划好的好说好散背道而驰了。钟小勇便又一次转过头来逗小闵开心,说:“哎,丫头,要是不舒服就喝点水吧!”小闵听了,不再看窗外,而是开始收拾怀里的拎包,说:“不要你管!”钟小漠赶紧接话讨好说:“不要我管你要谁管呀,呵呵!”小闵说:“废话怎么这么多,我的事儿你管得着吗?”钟小勇一听就火了,说:“怎么就废话了,你怎么好歹不分,我这还不是关心你呢,你老吊着脸什么意思?哄你一路了,别不识抬举。”
正是因为这一句话,小闵嚷嚷着喊司机停下,她要下车,钟小勇当然不同意,让师傅别停下,抓紧去机场,小闵这会儿已经摇下了车窗,把自己的包丢到窗外,半个身子也爬到了窗子外面,司机吓得大喊:“别急,我停下!”好在当时车并不多,司机很快就靠边停下了,小闵下车后去找自己的拎包,钟小勇追了过去,一把揪住小闵的胳膊说:“有意思吗?这样做有意思吗?”小闵的眼睛已经红了,瞪了一眼钟小勇说:“你滚,你滚!我不想看到你!”钟小勇听了,猛地把小闵的胳膊扔到一边,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喊:“****,我他妈招谁惹谁了!”小闵捡起包,返回到车边,在后备箱取下行李箱,自己托着行李箱一路往前走。钟小勇坐在出租车上,一路跟着小闵往前走。
小闵发现钟小勇还在后面跟着,索性伸手拦截过往的车,对于小闵这种知性的美女来说,半道儿 打顺风车似乎并没有多大的难度,没一会儿,一辆卡宴就在小闵前面停了下来,小闵拉着行李箱追上去,跟司机说了几句,司机便下车帮小闵放好行李箱。钟小勇心里恨恨的骂:“****,什么东西!哎,这种车你也赶上,遇见坏人怎么办!”
卡宴车主显然并不是坏人,把小闵一直送到1号候机大厅,又帮着小闵取下行李箱,两人有说有笑的聊了几句,相互拿出手机,扫了彼此的二维码,小闵微笑着挥手和卡宴告别,并目送着卡宴远远离开。钟小勇这边付了出租车费,慢悠悠的走到小闵身边,伸手要拿小闵的行李箱,小闵啪的上来给了他一个巴掌,钟小勇还没回过神来,啪的一声,小闵又给了他一个巴掌。钟小勇索性把脸伸过去,说:“打吧,给你打!”
小闵哭着扑进钟小勇的怀里。就这样,两人又回到西安了。不同的是,这一次是钟小勇不想让小闵离开。
钟小勇的这个变化,不只是钟小漠担心的,也是葛平害怕出现的。男人一旦对婚外的女人动了情,其决心往往比自己当年向妻子求婚时还要坚决,因为,在这个时候,男人大多已经估算过这个决心的风险了,也做出了应对这种风险的准备。
事情的结果是钟小勇和莺儿离婚了。事情办得很顺利,钟小勇作为过错方,放弃了双方共有财产,和当年的葛平一样,净身出户了。葛平陪着钟小勇去家里取换洗衣服和随身物品的时候,莺儿没让他们进门,而是一件一件,一样一样东西丢到门外。钟小勇索性不要了,转身就要走,葛平拉住钟小勇说:“这个时候,该弯下腰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捡起来,不然,你很难过这一关!”
小闵知道后,把钟小勇带回来的所有东西都扔了。扔到了小区物业的垃圾箱里。小闵对钟小勇说:“从今天开始,我要你换个活法,堂堂真正做男人!”
钟小勇和莺儿离婚的事儿,是葛平出面谈的。钟小勇和莺儿两人压根就没有见过面,离婚协议书也是钟小勇先签,莺儿后签的。在这场离婚风波中,葛平看似一个传话办事儿的人,实际上,葛平发挥的作用远远不止这些,莺儿当时的态度是坚决不离婚,这辈子要跟钟小勇耗上,后来,葛平给莺儿开了个价钱,莺儿便同意了。每个人都觉得提钱很恶心,可是真到了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视金钱为粪土。可惜,这钱莺儿并没有拿到手,葛平转过头跟莺儿谈的时候,是拿着莺儿和别人偷情的相关视频证据,这次葛平又开了个价钱,要莺儿买这些视频。莺儿听了,呵呵笑了,说:“不就是想离婚吗,整这些没用的事情干嘛呀!”
钟小勇放弃夫妻共有财产并非是葛平的意思。葛平对这种事情感触太深了,他知道这种事情作出决定很容易,可真的当你一无所有的走出家门,融不进这座城市的时候,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让他经常做噩梦,他常常梦见自己光着身子在马路上奔跑,后面有一群人拿着刀追赶自己。
钟小勇坚持放弃,他的理由是,既然分开了就分的清清白白的,他不想重蹈葛平覆辙,到现在放不下也拿不起钟小漠。这句话是当着葛平和钟小漠的面说的,钟小勇用手指着葛平质问道:“你说,你对我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转过头又指着钟小漠说:“你说,你对我姐夫到底是什么态度!”两人面面相觑,十分尴尬。钟小勇向两人举出小拇指嘲笑说:“你俩啊,我真是看不起了还,但凡有一个人有点骨气,你们都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搞什么搞啊,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不想在一起就玩完散伙!”
“瞎说什么呀,我们两的事儿要你说,管好你自己吧!”钟小漠忍不住了,教训钟小勇。
“那好啊,你两个倒是说说清楚呀,你两说!”钟小勇不依不饶的追问。葛平叹口气,点燃一根香烟,说:“我两的事情还用说吗?”钟小勇哈哈笑着说:“嘿,就知道你这德行,我跟你说姐夫,你出轨的时候,事儿办的不像男人,现在想复婚,你照样不男人!”
“放屁,像你这样就男人了吗?”葛平嚷嚷起来。
“我至少敢说敢做吧,我至少尊重我内心的想法吧,我至少是让爱做主的吧,我至少没有因为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做一些畏畏缩缩的事情吧!”钟小勇越说越激动。
“我们跟你不一样,是你离婚跟了小三,我们不是!”葛平摁灭烟头,强调说。
“还不都是那点事儿,就作吧,就矫情吧,出过轨怎么了?不能原谅你就放过人家呀,不能原谅人家还想着人家,还关心人家,你究竟是折磨自己呢,还是折磨别人呢,看什么看,我说的就是你,还有你!”钟小勇用手指了指钟小漠,又指了指葛平。
钟小勇的话听着偏激,有些刻薄,可句句都是实话。这几年,钟小漠偏执的想让葛平变成没有负罪感的完美男人,可是,她违背了事情发展的根本规律,发生的,已经发生了。结束的,就已经结束了。是钟小漠的一己之私,让已经结束的事情,继续伤害着自己,也伤害着别人。钟小勇愤怒之余,把这些话都说透了,说的钟小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的葛平对钟小漠又感激又惭愧,感激钟小漠对自己的感情这么深,惭愧自己这几年不够坚决,白白耽误了这么多年。
钟小勇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莺儿依然会找钟小漠聊天,说着说那,只是从来不提钟小勇,两人之间还是从前闺蜜的样子。莺儿的没心没肺让钟小漠释怀很多,她生怕因为婚姻的变故,她失去了莺儿这样的朋友。钟小勇也没有和小闵在一起,确切的说,两人依然是恋人,只是没有像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小闵的工作很忙,天南地北的跑,偶尔转机过西安,会特意来看看小勇。按照钟小勇的说法,他们之间依然有无限的激情,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爱情,没有婚姻的枷锁。
公司组建起来后,给钟小漠安排的办公室在万利达酒店18层,办公室面积不大,50多平米,外面有客厅,里面有小卧室,这和她负责常务工作有关,需要驻地办公。外面办公区有四张台,行政类人员办公,其他的办公室暂时空置,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那是给其他政府和银行系统的高管留下的办公空间。尽管他们根本不到公司来。
武田被古系清理出局后,他和葛平的仇就这样结下了。葛平万万没想到,他会到荆棘花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