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轨迹
旭日东升,茹凡终于见到了仿佛破别已久的光亮。从未觉得光亮是这么美好,可以驱散黑暗,一切人的行为都是赤裸裸的暴露在太阳之下,而那些见不得光的行为也只好收场,藏头于阴暗中。
而白天,朗朗乾坤,一切祥和。
昨晚的惨痛留下的痕迹似乎是浅薄的,官府人员收尸,在理应的一句叹息之后,便离开了。那些百姓也只是纷纷避见,轻声议论些什么,对于尸体的惨状没有暴露出太大的惊奇,反而一副常态,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茹凡站在门外,看着被抬出的尸体,牙齿紧咬。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议论,细语喃喃。
“是被掏心,难道蛇魔又来了?”
“今年的祭品不是已经送到了,为什么蛇魔还会出来祸乱人间呢?”
茹凡站在一旁,两人的对话听得很真切。
蛇魔?他心中疑惑,向临近的的一位妇人说:“什么是蛇魔,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妇人眼睛浑浊,脸上的皱痕满是岁月痕迹。听此话,一声惊呼,连忙说道:“蛇魔大人,童言无忌,切不要动怒。”
这么的一阵嘀咕后,才悄声对茹凡说:“孩子,你不是这儿的人吧。不要多说话,若触动了蛇魔大人,可要遭掏心的神怒。”
“蛇魔,你见过?”茹凡一声冷哼,嘲笑的问。
妇人似是没听清茹凡的嘲笑之意,以是好奇,便缓缓说道:“蛇魔,我没见过。不过听说它有着庞大的身躯,尖锐的毒牙。而且,一般人看不到它,有高深之人说它经常在无月之夜走出觅食,并劝告大家不要在无月之夜出来。”
妇人眼光望向屋内,鲜血铺地,惨不忍睹:“唉,昨晚又是无月之夜。”
“可是……”茹凡说,“事故发生的地点不是在屋内吗?若真如你那高深之人所说,蛇魔的身躯是庞大的,它怎能进入屋内,取走人心呢?”
对于茹凡的话语,妇人并未信服,而是用一种更低的声音说:“孩子,不要这么大声说话了,若真被蛇魔听见,它会取走你心的。”
茹凡脸上有一种深深的无奈,若告诉妇人,昨晚他看见了传说中的蛇魔。但并不是那高深之人所描述的样子,只是一身黑衫的蒙面人,会被不会被妇人以胡言称之,并痛骂一顿,最后祈祷蛇魔赦免这无知的孩子。
茹凡不再想下去,他知道无知最固执,同时也最可怕。这里的人竟把一掏人心的蛇魔当做了信仰,并供奉起来,可见迷信程度有多深。
他回想起昨晚的那道黑影,突生似曾相识之感。
就像……在流荒客栈时,自窗外掠过的那道人影。
他突然想起,在雪地中看到了什么。满地鲜红,尽管已被接连几日的大雪遮掩,不过还是露出了浅微的痕迹,由此而想,那两个人想必也是被掏走了心。
难道也蛇魔去过流荒之地?茹凡自嘲的冷笑。
茹凡又想起了凤舞姬,那个曾在他脑海中幻成花娆毒蛇的女人。
她真的是流荒客栈的老板娘,还是在自己来到之前已将那里的人灭口,然后伪装,进行他们随心所欲的行为?
种种的疑问像是杂草,在脑海中疯长,一会儿那里就变成了杂乱无章的荒野之地。
这时,一声大喊传来,瞬间惊断了脑海中的思绪。
“官府办案,闲人散开。”
茹凡抬头望去,只见几个官兵打扮的人走来。
在最前的的那位,一袭黑衫,衣边切合之处缝着是红色,腰间一把阔身的弯刀。他迈着大步,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
茹凡皱了皱眉,眼中充满鄙夷之色。让道退到一边,默默融在人群。
官兵缓缓走过,茹凡看着几人模样,突然觉得有一人很眼熟。被众人捧月般拥在中间,穿的一副也与众不同,想来地位也绝不同。随着这人出现在人群的视线中,四周再次沸腾了起来。
“看,那不是追风流大捕快,不是因为亵渎蛇魔被撤销官职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还一身捕快的行头?”
茹凡突然想到了什么,向那人问:“他是追风?你知道他的全名吗?”
被问的那人打量了一眼茹凡,十七八岁的模样,以是从外地而来,不谙世事的孩子。于是很热情同时摆出一副知尽世事的样子对茹凡说:“嗯,他就是追风流衍,那一身轻功实属了得。不敢说在天国无人能及,但也足能纵横一方。而且流大捕快不但武功了得,对人也很好,深受附近人的爱戴。”
那人说这话时,一脸傲然,或痴或醉的眼睛放光,可见对流衍的敬仰之情。
茹凡皱起的眉头一直未舒开,眼睛盯着流衍,脑海中缓缓浮出画面,可画面中什么也凝聚不出。他越发觉得这人恐怖,对那人说:“他真的是好人吗,可为什么他的手下个个一副流氓模样?”
似是看出茹凡的疑惑,那人微微笑道:“那些人呀,都是最近才入官府,大多是些无所事事的浪子。”
“官府的门槛什么变得这么低了,连这种人也能进入?”茹凡冷笑的问。
那人摇头无奈叹息一声:“没办法呀!流大捕快不信有蛇魔,说定是人为,于是便派数十人去城外的落霞山去除掉蛇魔。当时队伍浩浩荡荡前去,可两三天后,一个个如败狗一般回来。官爷大怒,于是撤销流大捕快的官职,让他反省去了。”
“流大捕快不是武功高强吗,也被打得如败狗了?”
“当然不是了,流大捕快是一个人独自回来的,而且他带领的那一队人一个人也没回来,现在还无消息。”
茹凡听此话,顿时愣住,一副血腥之极的画面在脑海中浮出。不过这不是直觉而生,而是他心中所想。“流衍……”他低声喃喃,眼中闪着异彩光芒。
“流大捕快回来时说了什么?”茹凡问,声音低沉。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双目无神,毫无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官爷勃然不大,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说不知道,语气强硬。也是为此,官爷才撤了他的职,念他往日有功,才没被关入大牢。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我是绝不相信他会做出一些有悖正义的事情。”那人叹息一声,“你说,若他相信蛇魔,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茹凡低声沉吟,若有所思。许久后又转头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审查现场的流衍,古铜色的脸,飘逸的长发,目光炯炯,一派方正的模样。岁月在他脸上的刻痕透着一股沧桑,与实际的年龄应该有很大出入。由此而观,流衍也只有四十几岁。
四十几岁,和自己的父亲年龄很像啊。茹凡望向了北边,那是自己故乡的方向。他想起了昨晚同自己误打误撞相识的流峰,眼中忍不住又喷起了火。他拳头紧捏,心中暗下决定,若下一次再见流峰,还是一副狂妄自大,以大哥称之的话,定要揍他一顿。
如此一想,茹凡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眼见太阳正在东升,快要悬浮中天,阳光成束,刺在大地。他突然觉得肚子空的难受,于是便离开寻一住处,稍一歇息,决定要把明华城的小吃尝过来遍,不然真亏了此行。
明华城白日繁盛的酒楼上,一老人和一双十年华的女子相对而坐。
老人不顾形象的大口吃着地方有名的饭菜,颔下白发满是油渍,在刺目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他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含糊不清的喃着:“好吃。”可突然发现对面的女子一直未动筷,心事重重的模样。于是他也停下了狼吞虎咽的行为,把嘴角油渍擦干,对女子说:“还在想茹凡那孩子吗?一路之行你应该能看出他已经长大了,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老人笑了起来:“不然我们这一路也不至于这么清闲呀。你呀,别把他当小孩子看了。”
“可是……”女子细薄的嘴唇紧抿,“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就在最近。”
老人看向茹凡所在的客栈,低沉的说:“我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老人又笑了起来,脸上皱纹舒开。“可茹凡那小子不是一直给我们惊喜吗?我们离开茹府已快一年了,这一年,我们可是一点一滴见证着他的成长。有知觉的轨迹引导着他不断前行,相信他,说不定还真能找出真凶,成为大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