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小的别院,黎未央心情终于舒坦下来。她轻轻地推门轻悄悄地走进去,就像害怕吵醒了什么人似的。说来也极是奇怪,在这个别院中,好像什么声音也没有,就算人走起路也听不到脚步声。黎未央只是觉得,这里多年没人来了,自然就安静多了。
台阶下,凋落的石榴花已经混着水腐烂了,枯残的枝叶也是歪歪倒倒的,看起来好不败落。用来建筑台阶的三块石板也已经印记斑驳,常年没人走的地方,还长上了密密的青苔。黎未央蹲下身去,轻轻地抚摸着上面又厚又密的青苔,极其用心地去感受它,软绵绵的,如果有那么一大片的话,躺在上面应该会很舒服吧。于是,黎未央便将就着坐下来,抬头望望四角的方形天空,那么浑浊,那么黯淡。
还记得,童年的时候,自己是多么无忧无虑。就站在这三层台阶上往下跳,母亲总是在一旁提心吊胆地看着,说,“小心点儿,小心点儿。”那时她总会嘻嘻的笑,她就爱看母亲这副担心的样子。后来母亲索性也不担心了,就在一边绣花。有一次,自己不小心跌了下来,吃了一嘴的泥,那时候,她第一次看见,母亲笑了。
还有一次,郎中叔叔来看望她们母女,顺便带了一大篮子的好吃好玩的东西,小未央从没见过那些东西,便不敢吃。后来看见母亲吃了她才敢吃,至于那个味道,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回忆一页页在脑海里翻阅,汇成一幅很美的图画,在童年里,她的记忆不过就是这些——母亲,郎中叔叔,还有自己。母亲很少笑,也从未哭,只是在讲故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讲着讲着眼里就有了一些泪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母亲就告诉她说那是珍珠。母亲还说,有一天如果你流下了珍珠,那么就说明你很伤心或者很高兴。黎未央从没有过那种感觉,那就说明她是一个无感的人。
黎未央从回忆中醒过来,院子里还是只有自己罢了,如果说那是场梦,她愿意永远都不要醒过来。站起身,黎未央拍拍屁股上的泥土,然后走上了台阶,上到廊上。她很喜欢这里,因为能看见院子里的一切。
走入房间,只有一些简单的陈设,打扫得干干净净,所有物品都是一尘不染的。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的一幅画,画中就是湘妃竹,竹枝杆修长,婀娜多姿,清丽俊逸。给人一种坚强的、无所畏惧的美。竹子一节一节的,仿佛是一根根藕连接起来的。竹子的叶子小小的宛如小雨滴,绿绿的又像一片片晶营剔透的绿色翡翠片。右上题诗一首,是唐朝诗人韦式的《岁寒三友·竹》:竹,临池,似玉。悒露静,和烟绿。抢节宁改,贞心自束。渭曲偏种多,王家看不足。仙杖正惊龙化,美实当随凤熟。唯愁吹作别离声,回首驾骖舞阵速。黎未央并不知道,这幅画是谁作的,也许是郎中带过来的,但她认为这无关紧要。
黎未央默默地思考良久,从墙上小心翼翼地取下那幅画,不禁诧异,原来这画背后,是一个雕刻得十分精致的圆形龙砖。黎未央慢慢地摸索到上面去,摸到了一个似乎能够按下去的机关,母亲不曾让她碰过,可是她的好奇心很重,就想一探究竟。黎未央先轻轻试探着按了两下,然后重重地按了下去,只听一阵轻微的振动声,嘎吱了几下,然后停止了。黎未央左右查看,原来是在一个角落,那儿有一个大圆形的密道,黎未央朝里看了看,什么都看不见,便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一根蜡烛,慢慢地探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