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家中的长男才能主管祭祀的礼器,家中有了佳儿才能承继祖先的事业。父亲望他的儿子光宗耀祖可以称为充闾;儿子的才能胜过他的父亲称为跨灶。宁馨、英畏都是用来称羡别人的儿子超凡脱俗;国器、掌上明珠都是用来赞美别人的子嗣才能卓著极受钟爱。
原文可爱者子孙之多,若螽(zhōng)斯①之蛰(zhé)蛰;堪羡者后人之盛,如瓜瓞(dié)之绵绵②。
注释①螽斯:螽斯是一种昆虫,繁殖力强,善鸣。古人常用螽斯之多比喻子孙之众。《诗经·周南·螽斯》:“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②瓜瓞之绵绵:比喻子孙繁衍,相继不绝。瓞,小瓜。
译文最可爱的是子孙众多,好像螽斯一样,团团集聚在一起;赞美子孙昌盛繁衍,好像大瓜小瓜接连生长。
兄弟
原文天下无不是底父母,世间最难得者兄弟。须贻①同气②之光,毋伤手足之雅。
注释①贻:给,借助。②同气:指兄弟同属父母血气所生。
译文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世间最难得的是兄弟。必须保持同胞的情谊,互致同气连根的荣光,切莫损伤手足的交往与情分。
原文玉昆①金友,羡兄弟之俱贤;伯埙(xūn)仲篪(chí)②,谓声气之相应。兄弟既翕(xī)③,谓之花萼(è)相辉;兄弟联芳,谓之棠棣竞秀。患难相顾,似鹡鸰④之在原;手足分离,如雁行之折翼。
注释①昆:指兄弟。②伯埙仲篪:兄长吹埙,兄弟奏篪,音声相和。形容兄弟和睦相处。《诗经·小雅·何人斯》:“伯氏吹埙,仲氏吹篪。”埙:一种用陶土烧制的吹奏乐器。篪:古时用竹管制成的乐器。③翕:和好,一致。④鹡鸰:一种鸟的名字,常用来比喻兄弟。《诗经·小雅·棠棣》:“鹡鸰在原,兄弟急难。”
译文玉昆金友比喻兄弟皆具才能贤德,伯埙仲篪形容兄弟间意气相合亲密无间。兄弟和睦友爱谓之花萼相辉;兄弟都才华横溢流芳于世,称作棠棣竞秀。兄弟间患难与共,彼此顾恤喻为鹡鸰在原;手足分离则如同飞雁被折断了翅膀一样。
原文元方季方俱盛德,祖太邱称为难弟难兄①;宋郊宋祁俱中元,当时人号为大宋小宋②。荀氏兄弟,得八龙③之佳誉;河东伯仲,有三凤④之美名。
注释①《世说新语·德行》载:东汉陈实有子陈纪字元方、陈谌字季方,两人皆以才德著称。元方的儿子长文与季方的儿子孝先各论其父功德,争之不能决,问于陈实,陈实说:“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意思是两人的才德难分高下。②宋郊宋祁,北宋人,宋仁宗天圣二年,两人同时考中进士,宋郊为第一。时人称他们为“大宋小宋”。③八龙:东汉的荀淑有八个儿子,都很有才能,时人称他们为荀氏八龙。④三凤:唐朝河东人薛收和堂兄薛元敬、族兄薛德音都很有名,被称为河东三凤。
译文汉代陈元方、季方皆有美盛之德,他的父亲难于分出其上下;宋代宋郊、宋祁都科举高中,时人称为大宋小宋。汉代荀淑育有八子并有才名,赢得八龙的佳誉;唐代薛收与薛德音、薛元敬叔侄三人齐名,有三凤的美名。
原文东征破斧,周公大义灭亲①;遇贼争死,赵孝以身代弟②。煮豆燃萁,谓其相害③;斗粟尺布,讥其不容④。兄弟阋(xì)墙⑤,谓兄弟之斗狠;天生羽翼,谓兄弟之相亲。
注释①周武王死后,周成王年幼,由周公代摄朝政,武王的弟弟管叔和蔡叔不服,于是勾结殷人发动叛乱。周公兴师东征,把斧子和刀都砍坏了,最后大义灭亲,杀掉了叛乱的管叔,流放了蔡叔。②西汉末年,战乱不断,饿殍遍野,人们以人为食。有一伙强盗抓住了赵孝的弟弟赵礼,要把他吃掉,赵孝知道消息后,把自己绑起来去见强盗,要代弟弟去死,强盗被赵孝的行为震惊和感动,于是放了他们。③魏文帝曹丕继位后,嫉妒弟弟曹植的才华,想杀掉他,于是令他在七步之内作出一首诗,不然性命不保。曹植略一思索,作诗曰:“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后用煮豆燃萁比喻兄弟间互相残杀。④汉文帝的弟弟淮南王刘长谋反,事败后被流放到蜀地,绝食而死。百姓作歌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⑤阋:争吵、争斗。
译文周公为了社稷大义东征三年,杀了叛乱的哥哥;汉代赵礼遇贼,赵孝欲代弟而死兄弟俩为此而争执。煮豆燃萁比喻骨肉兄弟自相残害,斗粟尺布讥讽兄弟之间互不相容。兄弟感情生变,互不相容在家中争斗称为兄弟阋墙;天生羽翼则是指兄弟为手足,如上天赐予的羽翼,生来便需互相扶持,共同抵御外来的仇敌。
原文姜家大被以同眠①,宋君灼艾而分痛②。田氏分财,忽瘁(cuì)庭前之荆树③;夷齐让国,共采首阳之蕨薇④。虽曰安宁之日,不如友生;其实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注释①大被以同眠:后汉姜肱,家世名族,肱与二弟仲海,俱以孝著闻。常共卧起,及各娶妻,兄弟相恋,不能别寝。形容兄弟十分友爱。②灼艾而分痛:宋太祖之弟赵匡义一次病得厉害,太祖亲为其烧艾火治病。匡义感觉疼痛,太祖取艾自灼,以示分痛。喻兄弟友爱。③隋朝时有田真、田庆、田广兄弟三人,在各自妻子的鼓动下商议分家,并计划将堂前的紫荆树也一分为三。次日清晨,紫荆树开始枯萎,兄弟三人见状,深为感动,决定不再分家,从此和睦相处,紫荆树也重新枝繁叶茂。④伯夷、叔齐是商朝孤竹君的两个儿子,孤竹君欲立叔齐为国君,但叔齐认为兄长伯夷比自己贤良,应该传位于伯夷。可是,伯夷自称不如叔齐,也拒绝继位。二人相让不下,于是一起离国,投奔周文王。当时文王已死,武王正准备伐纣,伯夷、叔齐认为武王伐纣是不义之举,于是又不食周粟,采薇首阳山下,最终饿死。
译文后汉姜肱天生友爱,做了长枕大被兄弟同眠;宋太祖因弟弟有病灼艾觉痛,便也灼艾以分痛。隋朝田氏兄弟分家产,屋前紫荆树忽然枯萎;商末伯夷、叔齐互相让位,商朝亡后共同避居首阳山,采薇菜而食。虽然说安宁的日子,兄弟不如朋友亲密,但在世上却没有什么比得上兄弟之间情谊的深重。
夫妇
原文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故天地配以阴阳;男以女为室①,女以男为家,故人生偶以夫妇。阴阳和而后雨泽降,夫妇和而后家道成。
注释①室:妻室。
译文只有阴不能创造生命,只有阳也不能养育万物,所以天地阴阳须调和;男子娶了女子才能组合成家庭,女子嫁给了男子才有了自己的家,因此人生以夫妇为配偶,阴阳调和而后才会降下雨露。夫妇和睦协调,家道方算有成。
原文夫谓妻曰拙荆,又曰内子①;妻称夫曰藁(gǎo)砧(zhēn)②,又曰良人。贺人娶妻,曰荣偕伉俪③;留物与妻,曰归遗细君④。
注释①内子:与拙荆同为古时丈夫对自己妻子的谦称。②藁砧:与良人同为古时妻子对自己丈夫的称谓。③伉俪:指夫妇。④细君:对妻子的谦称。
译文丈夫对人称自己的妻子为拙荆,又称内子;妻子称丈夫为藁砧,又称良人。祝贺别人娶妻说偕伉俪,留物给妻子叫遗细君。
原文受室即是娶妻,纳宠谓人娶妾。正妻谓之嫡,众妾谓之庶。称人妻曰尊夫人,称人妾曰如夫人。结发系是初婚,续弦乃是再娶。妇人重婚曰再醮(jiào)①,男子无偶曰鳏(guān)居。
注释①醮:古代举行婚礼时酌酒给人的一种仪式,后来指女子嫁人。
译文受室是说自己娶妻,纳宠是说人家买妾。正妻为嫡,众妾叫庶。称人家正室为尊夫人,称人家的妾叫如夫人。结发是指初次结婚,续弦是妻死再娶的别称。女人再嫁称作再醮,男子丧偶称为鳏居。
原文如鼓瑟琴,夫妻好合之谓;琴瑟不调,夫妇反目之词。牝鸡司晨,比妇人之主事①;河东狮吼,讥男子之畏妻②。
注释①母鸡打鸣报晓,常用来比喻妇女掌握朝政。《尚书·牧誓》:“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②宋洪迈《容斋三笔·陈季常》载:北宋人陈季常,自称龙丘先生,喜好宾客。但他的妻子柳氏非常凶妒,所以,他的好友苏东坡给陈季常写了首打油诗:“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后以“河东狮吼”来形容妻子凶悍。
译文如鼓瑟琴比喻夫妇感情和谐,琴瑟不调是说夫妇反目不和。牝鸡司晨是说妇人掌权干预外事,河东狮吼讥讽丈夫畏惧妻子。
原文杀妻求将,吴起何其忍心①;蒸梨出妻②,曾子善全孝道。张敞为妻画眉③,媚态可哂(shěn);董氏为夫封发④,贞节堪夸。
注释①战国时齐国攻打鲁国,鲁国想起用吴起为将,但又担心吴起的妻子是齐国人,于是吴起杀掉自己的妻子,取得了鲁国的信任。②蒸梨出妻:相传曾参对后母非常孝顺,一次他的妻子给后母吃的梨没有蒸熟,曾参就把妻子休了。③张敞:汉宣帝时的京兆尹张敞与妻子恩爱情笃,每天都为他的妻子画眉毛,而且技艺十分娴熟。有人认为张敞轻佻不雅,有失体统,抓住这点弹劾他。宣帝询问张敞,他说:“自古夫妇于闺房之内有甚于画眉者。”于是宣帝不再追究,并将他们树为夫妻恩爱的典范。④董氏为夫封发:唐朝人贾直言被贬岭南,生死难料,他劝妻子改嫁,妻子执意为他守节,并将头发用帛封起来。二十年后贾直言回家,董氏的头发依然封包如故。
译文杀了妻子以求将位,吴起怎么狠得下心肠;蒸梨不熟便离弃妻子,曾子能善全孝道。张敞为妻子画眉,儿女的情态真是可爱;董氏当着丈夫的面,把头发封住,其贞节实在值得夸耀。
原文冀(xì)缺夫妻,相敬如宾①;陈仲子夫妇,灌园食力②。不弃糟糠,宋弘回光武之语③;举案齐眉,梁鸿配孟光之贤④。
注释①郤缺之父郤芮在晋惠公时为大夫,因反对晋文公归国而被杀。晋文公即位后,郤缺因是罪臣之子,不得入仕,于是跟妻子躬耕于冀野。一次,晋文公的大臣胥臣路经冀野,看见郤缺在田里锄草,其妻送饭到田间,二人相敬如宾,很受感动。胥臣回去以后,向晋文公推荐郤缺,说他是有德君子,可以治民,于是晋文公任命郤缺为下军大夫。②陈仲子,名定,也叫陈仲、田仲,是战国时的著名贤士。他不愿做官,为人灌园,自食其力。③光武帝刘秀想把自己的姐姐嫁给宋弘,让宋弘休了他的妻子,宋弘回答说:“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婉言谢绝了光武帝的“美意”。④东汉初年的隐士梁鸿,其妻孟光非常贤惠,她给梁鸿端饭时把托盘举得跟眉毛一样高,显示对丈夫的尊重。后用来形容夫妻互相尊敬。
译文冀邑郤缺夫妇在田间耕作,仍能相敬如宾;陈仲子夫妇替别人灌园谋生,自食其力不仰赖其兄。同吃糟糠的妻子,不可抛弃,宋弘真是一位有节义的丈夫;每次送食举起的几案总和眉齐高,梁鸿喜得互相尊敬的贤妇孟光。
原文苏蕙织回文①,乐昌分破镜②,是夫妇之生离;张瞻③炊臼梦,庄子鼓盆④歌,是夫妇之死别。鲍宣之妻⑤,提瓮出汲,雅得顺从之道;齐御之妻⑥,窥御激夫,可称内助之贤。
注释①回文:十六国时前秦刺史窦滔因罪被戍流沙,其妻苏蕙织《回文璇机图诗》赠给他。②分破镜:南朝陈灭亡时,乐昌公主与丈夫徐德言将铜镜一分为二,各执一半,作为将来相认的信物。后来他们果然破镜重圆。③张瞻:商人张瞻在外,梦见在舂米的臼中煮饭,就找王生解梦。王生说,臼中无釜,是“无妇”的意思,他的妻子可能已经亡故了。张瞻回家一看,果然如此。④鼓盆:庄子的妻子死后,他不仅不悲伤,反而认为其妻是解脱了困苦而敲着盆唱歌。⑤鲍宣之妻:东汉鲍宣清苦好学,他的老师把女儿许配给他,妆奁甚盛。鲍宣对妻子说:“吾实贫贱,不敢当礼。”他的妻子就换上粗布衣裳,跟他一起推车回家。回家拜见公婆后,他的妻子就提着瓦罐出去打水。⑥齐御之妻:齐国丞相晏子的车夫的妻子,一次见到丈夫为晏子驾车,洋洋自得,就对他说:“晏子不过六尺高,就做了齐国丞相,你身高八尺,做驾车的奴仆,是安于贫贱罢了。”于是车夫注意修身,谦虚向学,后来晏子推荐他做了大夫。
译文苏蕙织锦回文,乐昌公主分破镜,这些都是说夫妇生离的悲怅;张瞻梦见在臼中做饭,庄子鼓盆而歌,说的都是夫妇的死别。鲍宣的妻子出身富家,仍亲自提瓮汲水,这样顺从的内助自可称贤;齐国丞相晏子的车夫的妻子激励他虚心向学,可称得上是贤内助。
原文可怪者买臣之妻,因贫求去,不思覆水难收①;可丑者相如之妻,夤(yín)夜私奔,但识丝桐有意②。要知身修而后家齐,夫义自然妇顺。
注释①汉会稽太守朱买臣,未入仕时穷困不堪,靠卖柴度日。相传他的妻子嫌他贫穷离他而去,在买臣为官之后,以前的妻子又来找他,希望重归于好。买臣以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再收回来为由拒绝了她。②《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载:西汉时临邛大户卓王孙邀请临邛令、司马相如等宴饮。当时卓王孙的女儿卓文君新寡在家,司马相如佯装应临邛令之请,用丝桐做的琴弹奏《凤求凰》以暗示卓文君。文君听后动情,就连夜与司马相如私奔,去了成都。
译文朱买臣的妻子当受责备,贫穷时求去,富贵后又要回来,却不想泼出去的水是很难再收回来的;司马相如的妻子真丢人,听见琴声挑逗,竟在半夜里私奔而去,因为听到的琴音很是有意。要知道提高自身品德的修养,而后才能治理好家庭;丈夫对待妻子有礼仪情谊,妻子自然会顺从谦恭。
叔侄
原文曰诸父、曰亚父,皆叔父之辈;曰犹子、曰比儿,俱侄儿之称。阿大中郎①,道韫雅称叔父;吾家龙文②,杨素比美侄儿。
注释①阿大中郎:《世说新语·贤媛》载:东晋谢安的侄女谢道韫嫁给王羲之的儿子王凝之。她觉得不称意,谢安问起时,她说:“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指谢韶、谢朗、谢玄、谢琰四人),不意天壤(天地)之中,乃有王郎!”②龙文:骏马名。比喻才能出众的儿童。《北齐书·杨愔传》:“此儿驹齿未落,已是我家龙文;更十岁后,当求之千里外。”这是杨愔的叔父杨昱(这里误作杨素)赏识侄儿的话。
译文“诸父”、“亚父”都是称呼叔父辈的人;“犹子”、“比儿”都是对侄子辈的爱称。谢道韫称自己家的叔父辈为“阿大中郎”,杨素称赞他的侄儿杨愔为“吾家龙文”。
原文乌衣诸郎君,江东称王谢之子弟①;吾家千里驹②,苻坚羡苻朗为侄儿。竹林③,叔侄之称;兰玉④,子侄之誉。
注释①指东晋贵族王导、谢安的子弟,他们都住在乌衣巷,被人称为“乌衣郎君”。②千里驹:前秦皇帝苻坚曾夸奖他的侄儿苻朗为千里驹。③竹林:魏晋时的竹林七贤中,阮籍、阮咸是叔侄,后人就借用竹林来指代叔侄。④兰玉:即芝兰玉树,常用来比喻优秀的子弟。《晋书·谢玄传》载:谢安曾问他的侄子们:“人们的子侄又何尝需要过问政事,为什么总想培养他们成为优秀子弟?”大家都不说话,只有车骑将军谢玄回答说:“这就好比芝兰玉树,总想使它们生长在自家的庭院中啊!”
译文江东望族王导、谢安的子弟们都住在乌衣巷,人称他们为“乌衣诸郎君”;前秦皇帝苻坚夸奖他的侄儿苻朗为“吾家千里驹”。“竹林”用来指代叔侄,“兰玉”用来比喻优秀的子弟。
原文存侄弃儿①,悲伯道之无后;视叔犹父②,羡公绰之居官。卢迈无儿,以侄而主身之后③;张范遇贼,以子而代侄之生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