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确是一只鸟,还是一只会哭的鸟!胡大可从没见过会哭的鸟,它全身毛绒绒、湿濡濡的,似乎才出生没多久。
柔和的灯光透射过它小小的躯体,在它身后汇成了一个颀长狭窄的小小光晕,随着它身体的不住瑟缩颤抖,那团光晕也仿佛羊癫疯发作一般打起摆子来。
它那婴儿般娇弱无助的啼哭声在胡大好奇的注视下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肆无忌惮地从细小的嗓子眼里狂呼了出来,尖利的哭声似一把小刀般直刺入胡大的耳孔,搅得胡大心烦意乱,恨不能立时将它扔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让它安静安静。
看它此刻的样子了,仿佛在急切地呼唤着自己的母亲快来救驾,又或者在委屈地责怪着胡大刚才那无比粗暴的待客之道。
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碰了碰它,一股温暖从指尖上传了过来,它好小,好小。感受到胡大的触碰,它立刻吓得再次缩成一团,用小小的翅膀把自己的脑袋包住了,尖锐的哭声立刻变得闷声闷气起来,却还不时偷偷地放下翅膀紧张地瞅瞅胡大。
这是什么鸟?似乎没什么危害?它怎么会来到胡大身边?只是看它怕人怕成这样子,恐怕过会儿它家长要是找来了,那可不得了!
胡大的心里一时间闪过无数的想法。
看着小鸟偷偷的放下一只翅膀,用眼睛偷偷地看胡大,好萌啊!胡大从餐桌上拿了几片牛肉来讨好它。
将几片牛肉片放到了它的身前,胡大用着无比温柔的声音哄着依旧在号啕大哭的小鸟:“乖,别哭了,我给你吃肉!”
闻到了小牛肉的香味,小鸟停下哭声,放下翅膀,泪眼婆娑地看了面前的牛肉一眼,又抬头看了看胡大,将目光在胡大和牛肉之间来回晃动了好几次后,似乎是在判断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直到见到胡大和牛肉都没有什么动静后,它才放心地缓缓朝着牛肉走去。
待它舒展开了身体,胡大才知道它居然是如此的小,整个身体加上尾巴、翅膀,也只有胡大一个手掌那么长,而它的脑袋也只和胡大的拇指头差不多大,它跌跌撞撞地走向那几块香喷喷的牛肉,细长的尾巴拖在地上。
见它走的如此费力,胡大于心不忍,伸手准备帮它。
谁知手刚刚伸出去,它便如受惊的老鼠一般远远的躲了开去,紧接着,那震耳欲聋的号哭声又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动,我不动…..”胡大连忙小声地打着手势哄着它,接着便小心翼翼地朝后退开,指着牛肉非常客气地说:“你慢用,你慢用….”
小鸟看着胡大退回到餐桌旁,那哭声才抽抽咽咽地缓了下来。
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看着那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小鸟,胡大一边继续吃着晚餐,一边好奇着它来历。
等等,不知道从哪里蹦出?刚才似乎看到它走的方向是胡大刚换洗的衣服,难道悠悠送胡大的蛋孵化出来了?
胡大来到换洗衣服前面,从衣服里拿出那个装蛋的玉袋,往里头看了一下,果然,里头只剩下一个破破烂烂的蛋壳。小鸟看到胡大拿起玉袋,停下了正在慢慢地啃咬的牛肉,“啾啾”的对胡大喊着,似乎是在叫胡大停手,不准胡大看。
胡大把玉袋放下后,小鸟又继续啃咬着的酥嫩牛肉,不时还晃动脑袋将牛肉撕咬下来,仰起头来“吧叽吧叽”地一阵大嚼。直到吃不下去了,才心满意足地嘎嘎叫了几声,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用嘴叼起剩下的几片牛肉,拖着朝那个玉袋慢慢的走去。看它的样子,似乎还想把这些牛肉留下来当成宵夜。
“喂,小家伙!”胡大刚叫一声,它猛地颤抖了一下身体,丢下牛肉便钻进了玉袋。胡大走了过去,拿起玉袋一看,小家伙脑袋往下,尾巴往上,拼命往玉袋里钻。胡大揪住了它的尾巴,将它倒拎了出来后,毫不客气地将它放在桌子上。
小鸟晃晃悠悠地爬起身,它突然“唛”的一声龇牙咧嘴地冲着胡大吼了起来。小小的脸颊鼓了起来,稚嫩的嗓音让这吼声听起来就像是发了情的猫叫一般软腻磨人,虽然不具有什么威势,却也让胡大愣住了。
哟!小家伙还会生气呢!
胡大把中指伸过去想点它脑袋,谁知它头一偏,张口就咬胡大的手指,胡大手指微微一缩,紧接着轻轻一弹它柔软的胸部,立刻让小鸟仰面朝天倒在了桌子上。
小鸟锲而不舍,猛的一个翻身又朝胡大手指狠狠咬去,胡大手指再次一缩,小鸟满嘴的细牙便“卡”一声咬了空,身体再次倒在了桌子上。
虽然没被它咬中,胡大心里却暗暗惊讶,这小鸟脚步蹒跚,行动不便,刚出蛋壳不久,但扑咬的动作却是灵敏异常,剽悍无比,长大后绝对是一只凶禽。
桌上的小鸟身体竟起了变化,它站了起来,扇了扇翅膀,随着一声闷声闷气的稚嫩嘶吼,它猛然间如闪电般飞起来扑向胡大的手指,胡大心念稍动,已经一把将它抓在了手心里。
被胡大制住的小鸟犹自不停地想要反击,小小的嘴巴夸张地大张着,仿佛随时都会在胡大的手指上狠狠来上一口,胡大压抑住心中的喜爱,张开嘴巴便做势朝它的脑袋咬了过去,待快要咬到它的时候才突然停住不动,小鸟完全呆住了,吓得都傻掉了,两只翅膀惊愕地举过头顶,就好像投降的敌人高举起双手一般。
胡大这才闭上嘴巴,满意地笑道:“嘿嘿,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小鸟一动不动地看着胡大,依旧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动作,胡大晃了晃它,它却丝毫没有反应。
胡大将它放回到桌子上,却见它僵硬地站在那里,浑身抖地跟筛糠一般,两只翅膀紧紧地捂住了眼睛,再也不敢朝胡大瞧上一眼。
胡大轻轻抚摸着小鸟的脑袋,慢慢的,小鸟抬起头来,那双充满纯真的、无知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胡大,似乎感到了胡大的善意和喜爱,慢慢地它把头蹭了蹭胡大的手指,不时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胡大的手指。
第二天清早,胡大醒来,只觉口里一阵干渴难耐,晕头晕脑地掀开被子想起身下床找点水。
刚要穿上鞋,却感到有一团什么东西从胸口滚了下去,“噗”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还没等胡大看清楚那是一团什么东西,一阵熟悉之极的啼哭之声便响亮的在房间内回响起来。
咦?这小家伙是什么时候爬上来的?胡大睡觉前明明把它放在桌子上的,显然,桌子冷,它在蛋壳里的时候就已习惯了胡大的心口,半夜居然爬到熟悉的地方睡起来。
它叫小白,是一只海东青,悠悠送给胡大的,后来,它成为胡大在这个世上最亲密的战友之一。
无兄弟,不战争!小白就是胡大在这个世上最可靠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