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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蒋介石评说古、近代人物(5)

(蒋介石:《哲学与教育对于青年的关系》1941年7月,“先‘总统’蒋公全集”第二卷,第1534页)

〔黄宗羲〕(1610—1695)字太冲,号梨洲。浙江余姚人。明末清初著名思想家,清初朴学大师。父亲黄尊素因系东林党人被杀害。甲申变后,事鲁王,官御史。明亡隐居不出,殚精著述,以学濂洛为宗,而劳及百氏,主先务经,而求证于史,豁然贯通。康熙间举的博不就,荐修明史,亦国辞,卒后私谧文孝。著有《宋元学案》、《明儒学案》、《明夷待访录》等。

〔解读〕

黄宗羲是明清实学的代表人物。一位博学的思想家,蒋介石称其为明末清初大儒。他把黄的《明夷待访录》说成是他年轻的时候影响最大的三部著作之一(另两部为邹容的《革命军》和王阳明的《传习录》)。《明夷待访录》是黄宗羲用10年时间写成的。“明夷”二字,取自《周易》卦名,卦辞为“利艰员”,喻贤人处于艰难之境而志气不衰,他将自己对现实社会的批评与对未来社会的憧憬笔之于书,以待之于来访者。今本《明夷待访录》凡二十一册,所涉范围,涉及政治、经济、法律、军事、文化各个方面,而其核心思想,是对封建专制制度的抨击。他以“天下之利”作为自己政治思想的出发点,对君主制度提出了质疑和批评。他在揭露明朝擢拔人才的诸多弊端的同时,提出关于“学校”的主张,使“学校”成为“公其是非”的论坛、监督政府的舆论机构,主张以推选出来的贤者担任有实际权力的宰相,以补救世袭君主的不贤。

1941年7月,蒋介石《哲学教育对于青年的关系》一文中,对黄宗羲及其《明夷待访录》作了很高的评价。他说:我们现在要提倡民权与民主思想,如果我们将黄梨洲的《明夷待访录》,与卢棱的《民约论》两相比较,就可以知道我们中国的政治哲学,比之十八、十九世纪的西洋政治哲学,要切实而伟大……但我们一般研究政治哲学的人,就只知道后出的卢梭的《民约论》,而不知道在卢梭以前一百年,还有黄梨洲的《明夷待访录》……

卢梭是法国启蒙思想家,他的“契约论”学说对法国资产阶级革命予以了积极的影响。这里蒋介石把黄宗羲看做是中国的卢梭,《明夷待访录》是中国的《民约论》未免有拔高之嫌。因为黄宗羲对封建君权的评论,其中固然也不少的民主性精华,但其出发点和归结点都还没有超出封建主义的框架。

1941年前后,正是蒋介石法西斯主义思想体系甚嚣尘上的时期。他打着战胜敌国而改造国民精神的旗号,要人民对他们的独裁统治“尽至忠,行下孝”,维护“军政军令及行政系统之统一”。他的蒋记三民主义是“国家的灵魂”,中国国民党是“建国工作”、“发动的枢纽”、是“国家的动脉”。蒋的法西斯专制,独裁的本质,自然受到各界民众的反对。这时推出黄宗羲,不过给自己的法西斯主义盖一块“民主”的标牌罢了。

曾国藩

“曾文正行法主刚,而用人则重血性,尚不识。其于学求思想,则兼取宋学与汉学而归本于至诚;其主身行事,则本于‘慎独、主敬、求仁、习劳’的精神;故湘军,淮勇的成功,当然不是偶然的。”

(“先‘总统’蒋公全集”第一卷,第170页)

不惟治兵者之宝,实为治心治国者之良规。

(转引自严如平、郑则民:《蒋介石传稿》,第73页。)

〔曾国藩〕(1811—1872)清朝大臣,湘军首领。字伯涵,号涤生。湖南湘乡人。1852年奉诏以吏部侍郎在湖南团练,后扩编为湘军。1854年发表《讨粤匪檄》,率兵攻打太平军。作战中屡屡惨败,因太平天国发生“杨韦内讧”,遂得以整编恢复。1860年升任两江总督,次年总领皖、赣、浙军务。1864年7月攻陷天京。1865年调任钦差大臣,对捻军作战,战败去职,举办军工业。1870年7月在直隶总督任内查办天津教案,媚外卖国,屠杀人民,受到典论谴责,调任两江总督后不久病死。有《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在古代人物中,蒋介石最推崇的人物有两个:一个是王阳明,一个是曾国藩。

曾国藩对蒋介石一生影响很大。纵观蒋氏一生,不论治军、治家、治事,处处奉“曾文正公”为规臬。

蒋介石在日本留学期间,读的书主要是曾国藩等人的著作,“这个时期所学的曾国藩的精神,为其以后终生的精神食粮”。

曾国藩的一个中心思想是“我能自强,可以彼相安”。这种自强自立思想对蒋早期的思想影响颇大,以后更成为蒋介石的哲学基础。蒋介石说:“艰困危厄,世所恒有,而自立自强,必当尽其在我。”后来蒋将这种自强自立与封建专制主义结合起来,使其成为新时代的新洋务派。当时他的民族主义思想是很强烈的。但从1928年的“济南惨案”到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他的依靠内部团结,不依靠外国的民族主义思想,改变为“攘外必先安内”。而这正是曾国藩以来的老洋务派的一大政治特点。即民族独立受到威胁时,先要“平定内乱”,然后对外作战。“以后仍当坚持一心曲全部好,惟万不得而设备,乃取善和全局。兵端决不可自我而开”。蒋介石即以此为原则,提出“攘外必先安内”国策的。又其《敌乎?友乎?》也是一篇“一心曲全部好”的“杰作”。此文中公然说:“一般理解的中国人都知道日本终就不能作我们的敌人,我们中国终就须有日本携手之必要”可见曾国藩对蒋影响之深。

同时,蒋介石提倡“礼义廉耻”的“新生活运动”更是根据曾《原才》一文的理论——在一二人倡导下,可以使天下移风易俗,拨乱为治;他从某种程度上通过曾来接受朱程理学,他向军人灌输曾的“箴言”,要“忍耐”,要“去人欲,存天理”,并按王阳明的心学之道进行静坐,默读,还默念“曾文正之静箴”。抗战时期,蒋经国在赣州,每两星期必须写一封长信给他,而且一定要写楷书,这里刻意模仿曾国藩家书,尤其明显。

蒋介石对曾国藩的治军思想尤为推崇。1924年10月30日,他亲手编辑成五部《增补曾胡治兵语录》,发给黄埔军校师生人手一册,作为“治兵者之至宝,实为治心治国之良规”。曾胡等人治兵,中心就是练成一家之兵,这些人宣扬“爱兵如子”,但总是恩威并施,企图建立一支效忠他们个人,任他们驱使的私家军队。正是在这一点上,蒋介石的思想和他们最合拍。蒋介石在解释革命军的官兵关系时,就毫不掩饰地宣扬这种封建观念,他说:“只要带兵官长,待遇士兵像待遇自己子弟一样,诚心陛下,实力奉行”,就可以“把所带的兵放在自己掌握之中,叫他东就东,叫他西就西,叫他生就生,叫他死就死”。所以,蒋介石本人从一开始就极力以黄埔军校为中心,竭力把黄埔培养的官兵变成他的嫡系军队。在实践中,蒋介石还吸取曾国藩的治军之道以丰富他的“剿匪技巧”,如“以守为主,以攻为客”、“用兵不为用民”、“治军之道,以勤为先”等,反复强调,躬亲垂范。

除治军之道外,蒋介石还颇为欣赏曾国藩的用人。他常以曾的“有操守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为其用人原则。曾国藩说:“君子之道,莫大于以忠诚天下倡”。在蒋眼里,“操守”就是“忠”,就是“气节”,就是“诚实”,“忠诚”是用人之本,是考核人才的标准。

曾国藩对蒋介石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在蒋介石眼里,曾国藩无疑是一位“全才”。1943年,蒋介石在他的《中国之命运》中,对曾国藩作了如下评价:

曾文正行法主刚,而用人则重血性,尚不识。其于学求思想,则兼取宋学与汉学而归本于至诚;其立身行事,则本于“慎独、主敬、救仁、习劳”的精神;故湘军,淮勇的成功,当然不是偶然的。

衰世凯

“他总也算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是他的聪明,违背了道义,他一达到了相当的力量,便要实施他的野心来做皇帝,毕竟皇帝没有做成,自己反而因此忧愧而死。这固然是由于他不知利害,尤其是由于不识时势之故。他没有检查当时的潮流,全国国民都已偏向共和,厌恶专制,大势已去,他却还要倒行逆施,结果当然是自取灭亡,作了时代的牺牲者。”

(蒋介石:《军人精神摘要》1934年7月18日)

〔袁世凯〕(1859—1916)字慰庭,号容庵。河南项城人。1895年,领受清政府练兵之命,在天津小站编练新军。戊戌变法时,先参加强学会,后投靠西太后,出卖维新志士。从此,升任山东巡抚,又当上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配合帝国主义绞杀了义和团。1909年,因清朝贵族势力的愤嫉,回河南养病。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后,借革命党人的力量逼迫溥仪退位。1912年4月,就任中华民国大总统,独吞了辛亥革命的成果。1915年12月,恢复帝制。次年3月在全国人民的反帝制运动中,被迫撤消帝制,同年6月,在忧愧中死去。

〔解读〕

1934年9月18日,蒋介石为在庐山接受训练的军官做了《军人精神摘要》的讲话,对孙中山先生1922年1月在桂林作的《军人精神教育》的演讲词加以详细阐释,以使在庐山受训军官“确立革命的人生观,发扬我们军人的革命精神”,实现蒋介石所期望的“发生革命勇气,来为国家、民族奋斗牺牲,国家、民族乃得有复兴的希望”。

蒋介石认为,确立他所要求的人生观,识时务是重要条件之一。蒋介石所谓的时务,一是“现在中国一般赤匪,东烧西杀,不但不能善为利用宇宙万物,来增进人类生活的幸福,建设人类社会的文明,而且反其道而行,破坏宇宙间的万物,摧残社会的生机,毁灭固有的一切文明”;二是由于日本对中国的侵略,“已经到了非统一御侵,复兴民族不足以自存的阶段”。只有明了时务,就可做到:“当此国家、民族危急存亡之际,惟有统一意志,团结精神,努力于安内攘外,乃为中国军人自救救国惟一的光明大道”。

在蒋介石讲时势时,举了袁世凯的例子。他说:“他总也算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是他的聪明,违背了道义,他一达到了相当的力量,便要实施他的野心来做皇帝,毕竟皇帝没有做成,自己反而因此忧愧而死。这固然是由于他不知利害,尤其是由于不识时势之故。他没有检查当时的潮流,全国国民都已偏向共和,厌恶专制,大势已去,他却还要倒行逆施,结果当然是自取灭亡,作了时代的牺牲者。”袁世凯逆时代潮流而动,推行帝制,必然要被历史潮流所吞噬。从这一点讲,蒋的评价是符合历史实际的。但他在民族存亡之时,仍然把“安内”消灭红军,作为“攘外”的前提,从这一点上讲,他与袁世凯一样,不识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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