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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临终遗言

此情此景,让周逢心头莫名一慌,急忙弃了那些落荒逃跑者,转身飞落回空地上。

驼头们见他回来,急忙让出一条道来。人人都是满脸惶急,神色不安。

周逢情知不妙,急忙奔到老骆子身边。只见老骆子躺在武隐的臂弯里,脸色蜡黄,双目无光,气息急促。看到他过来,双手无力地摇动着,似乎想要抓到什么,但手还是无力地放了下来。

“老骆子!老骆子!你怎么样了?”周逢“噗通”一声,跪倒在老骆子面前,紧紧抓住他的双手,惶急问道。

“我不行了……咳咳,多亏你了……”老骆子无力地抓着周逢的手,露出一抹枯涩的笑容来。

周逢愧疚地摇摇头:“是我不好,我来迟了!”

“不,你还肯来,我……还有我的族人,都很感谢你……”老骆子喘息着说道。

其他驼头面色凄然,看着周逢神情复杂。他们中有不少人把周逢视为一种潜在的威胁,没想到将这个威胁赶走后,驼帮却遭遇了致命的危险。要不是周逢及时过来,击败其中一个逆龙,只怕驼帮最重要的一群人,今日都让人给包饺子了。

周逢不好说什么,只是抓着老骆子的手说道:“师父,你别再说了,先好好休息,让人快来给你疗伤吧。”

老骆子吃力摇摇头:“没用的,我的伤我自己知道,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已经是苍天佑我驼帮了。”说着,剧烈喘息起来。

周逢注意到他的胸口凹陷进去,急忙在上面摸了摸,心头一片冰凉。逆甲术已臻第四重境的老骆子,此刻整个胸口肋骨,不知粉碎多少根。骨头都碎成这样,里面内脏自然难以幸免了。

伤势如此沉重,本就该及时去治疗。但老骆子为了稳住军心,竟一直坚持站着,从昨晚至今,彻底把身子给熬坏了。他能一口气撑着,见到驼帮从大难中逃过一劫,已是非常感谢上苍厚待了。

周逢知道表面伤势都如此重,肺腑之伤更甚。纵然有神医再来,只怕也无济于事。因此,他不再让老骆子去疗伤,只是紧紧拉着他的手,心中悲痛难掩。

从认识以来,老骆子始终对周逢厚爱有加,帮他击退达富追兵,教授他逆甲术。可以说,周逢有今日造化,老骆子功莫大焉。但在老骆子最危险的时候,周逢却未能救他。这让周逢心中除了悲痛,更有着愧疚。

“别伤心,大家都别伤心!”老骆子喘息稍停,挥了挥手,吃力地看着周逢:“殿下,我很高兴你能来……驼帮现在很危险,危险,更需要殿下,殿下……”

他艰难地喘息片刻,这才又说道:“我希望殿下,能帮驼帮,保护驼帮……”

“师父,放心吧,有我在,就有驼帮在!”周逢大声说道。

老骆子看着他,如释重负点点头,目光又转向面前一干驼头,吃力说道:“你们听到了没有,我已经,已经无力再来带驼帮了。我希望,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殿下,因为,因为我相信他!”

驼头们看着周逢,都是沉重地点点头。如果说周逢之前的种种事迹,都只在他们所听到的传说里,那刚才周逢的表现,那是有目共睹。驼头们都是驼帮中见多识广之辈,对事情的看法与观点,远非一般族人所能比。此刻,周逢对驼帮到底有多重要,每个人都是心理有个谱儿。

“老骆子!老骆子!”就在这时候,一声嘶哑大叫传来。驼头们同时回头,纷纷让开。只见安驼披头散发,踉踉跄跄而来。他浑身浴血,遍体鳞伤,眼睛更是被刺瞎了一只,只剩一个血淋淋的洞口。

“老骆子,你怎么样?”安驼见老骆子躺着不动,心知不妙,急忙奔过来,双膝一软跪倒在他面前,痛哭流涕。

“我不行了……外头怎么样?”老骆子沙哑着声音问道。安驼擦了把泪水,大声道:“敌人都走了,我们守住了,守住了,老骆子,你不要有事啊!”

昨晚安驼被放出来后,整个云里城形势已是危如累卵,随时可能毁于一炬。安驼怒不可遏,立即着手开展防御。他在云里城经营多年,对这里太熟悉了,也积累了诸多城防经验。因此,在付出极大的代价之后,终于把大火给控制住了。并成功地把天行者和飞骑兵拉入巷战之中。

纵然安驼逆甲术也达第四重境,但在强敌连绵攻击下,他也是吃亏巨大。当日裘召集天行者和飞骑兵余众到空地这边会战时,安驼已濒临油尽灯枯之际,是休息了好片刻,才有余力赶来的。

他一直在担心老骆子的安危,此刻见到老骆子那样子,便知道心中的担忧成真,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想到这儿,安驼使劲抽着自己的耳光:“是我该死,我该死!我不该胡作非为,赶走周逢殿下……老骆子,你下令把我杀了吧,我不该还活着,呜呜……”

这个一直以来,以粗豪面目现世的男人,此刻就像小孩子般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别哭了,别哭了!这都是命数,命数!”老骆子摆摆手,安慰着安驼,“现在哭也不是办法,我不行了,驼帮,驼帮就靠还活着的各位了……还有,还有周逢殿下了!”

“师父您尽管放心,只要驼帮不嫌弃,我一定会与驼帮同在,保护驼帮安然无恙的!”周逢大声说道。

老骆子露出欣慰之色来,目光扫过众多驼头,声音徒然变大:“你们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周逢殿下愿意带我们驼帮……你们都要跟着殿下,保住我们驼帮,知道吗?”

“知道了!”众驼头和安驼,同时躬身说道。紧接着,又向周逢躬身道:“请周逢殿下,带领我们驼帮。”

“大家别客气,以后我们就是盟友了。”周逢忙抱拳回礼,又回头对老骆子说道:“老骆子,你放心吧,只要我在,驼帮就会在,只要我兴荣,驼帮也会兴荣。”

“多谢……殿下!”老骆子露出一抹笑容,然后这抹笑容永久定格在他嘴角。

“老骆子!”

悲伤欲绝的驼头、安驼等人,同时扑倒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周逢看着老骆子那遗留在人世的笑容,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但他马上便擦了眼泪,一把扣住安驼的肩头,急问道:“月柔和萌姐儿呢?”

“兵荒马乱的,她们都跑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安驼嚎啕大哭着,摇着头说道。

周逢“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在全城各地,疯一般寻找着月柔和周萌。

老骆子的死,是驼帮在遭遇夜袭,损失半数驼头之后遭遇的第二大打击。整座云里城,只要还活着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是如丧考妣,呆若木鸡。对于他们而言,生活里突然没有了老骆子,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

在老骆子逝世之后最初的两个时辰里,城里到处静悄悄、乱糟糟的,没人愿意说话,没人想做事。老骆子死了,就像生活没了未来,只剩悲哀与懒散,笼罩住一切。

尤其是安驼、阿隆索等设计赶走周逢的人,更是痛苦流涕,懊恼不已。如果不是周逢离去,虏骑和天行者联盟未必敢来侵犯。就算他们赶来,有周逢接住一个逆龙,驼帮完全可以抵御住剩下一个逆龙,他们敬爱的老骆子就不用身先士卒,力战而亡。

而周逢同样悔恨不已。他在城里找了数圈,丝毫没有月柔和周萌的消息,内心沮丧无比,就独自坐在城头上,看着死气沉沉的云里城,恨自己为什么要选择离开驼帮,而不是用强救出月柔三女,坚持留在云里城。哪怕因此与驼帮中部分人关系紧张,也胜过老骆子被袭身亡,月柔和周萌下落不明,也不知道两人是生是死。

沉思之际,一只手轻轻地按在周逢肩头上。周逢急忙回头,又惊又喜,只见月柔不知何时,竟站在身后,正面带微笑看着他。而在她身后,周萌微笑着从楼梯走上来。

“柔儿!萌姐儿!”周逢大喜,一把抓住月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直到确定她们两人都是安然无恙,这才大笑起来:“哈哈,真的是你们,你们没事!我没在做梦吧?”

“你当然没做梦了!”月柔笑着说道,看着周逢的目光里深情款款。周萌则是笑着过来,接腔道:“你只是在发呆而已。幸亏是我们,要是别人想害你,你这样太容易着了道儿。”

月柔点点头:“就是,我都到你身后了,你居然一点儿也没反应。”

周逢苦笑道:“还不是这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又找不到你们,心里急得慌,一时间就发愣出神了。对了,你们到底躲在哪里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们?我急得头都要炸了。”

月柔回头冲着周萌笑了笑,说道:“我们昨晚也是东躲西藏的,狼狈得很。幸亏有萌姐在,一次次化险为夷,我们才能再见到你……”她轻描淡写说着,但周逢却可以想象,那个中曲折,有多么惊险刺激。两人能够平平安安出现在他面前,后面有着难以想象的艰辛。

想到这儿,他一手抱住月柔,一手拉住周萌,欢喜说道:“能见到你们,我真的太高兴了,太高兴了,萌姐儿,多亏你!”

周萌笑了笑,道:“也多亏月柔,能飞能打的,要不是她,我纵然有些逃命的点子也用不上。好了,都过去了,就不说这些了。小逢子,你没事吧,我刚才听说了,你又帮驼帮一个大忙了,现在驼帮人对你的观点都变了。”

“对啊,他们说到你,都是满脸崇敬的样子,连我也跟着沾光了。”月柔笑着说道。驼帮人对周逢的尊敬,让她也感到脸面有光。

周逢叹了口气,“这又有什么用,老骆子都不在了。”

周萌点点头,也是叹了口气。气氛骤然变得有些沉闷了。月柔忙说道:“对了,周逢大哥,你看到阿扎丽吗?她说要去找你,也不知道现在到哪里去了。”

“阿扎丽,啊?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去马上回来!”周逢想到什么,跳了起来,疾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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