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戴晓萌所说,他们下了火车,中转上了中巴车,上上下下在山间盘旋了四个多小时,然后又乘摆渡船渡过了碧绿的江水,才来到这个自然而恬静的村落。
而眼前的景象却着实让程思哲沉醉了,这样的青山碧水,这么的鸟鸣鱼跃,这样的绿树红花,令人清新而愉悦,宛如纯纯如水的戴晓萌一样,令人赏心悦目和心旷神怡,小学课本上所谓“泥土的芬芳”,大约就是这种味道了吧!
戴晓萌的家人却以出奇意外的友好,迎接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准女婿”。
程思哲大抵只觉得这地方民风淳朴热情好客,而没有一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是面对家里人的反常,戴晓萌多少有点儿不淡定了,站在程思哲的身边儿大气都不敢喘,程思哲没要拉她的手,她都自觉地抽出。
戴晓萌的父亲戴西川是一个朴实粗犷的江边汉子,约莫五十岁上下,阔腿裤系一麻布腰带,一杆旱烟袋总是不离手,时不时地嘬上两口,见到程思哲就知道咧着嘴笑,摸着后脑勺半天也说不上话来。
戴晓萌的母亲是那种渔村里典型的家庭妇女,见到戴晓萌带着程思哲进门后,只偷偷地望着他们一眼,就急匆匆地钻进厨房里忙活起来。
有一个大男孩大约二十四五岁,坐在房间里,他的面前整整齐齐摆了三个茶杯,一本正经地依次倒了三杯茶,傻呵呵地对着茶杯笑,然后用手指着其中的一杯,一本正经地说,“先喝你,”又指了旁边的一杯,“再喝你,”然后指了指另外一杯,“嗯,最后喝它!嘿嘿,都当我傻呢,你太烫了!”
程思哲皱了下眉头,猜到这就是戴晓萌的傻哥哥了,只是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跟他打招呼。
戴西川尴尬地笑笑,“这个,是晓萌的哥哥晓军,五岁那会儿发高烧,咱们没钱给他治,烧坏了脑子,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程思哲看了看戴晓萌,戴晓萌涨红了脸欲言又止,快步走到戴晓军身边,从包里掏出一把糖,放到哥哥面前的桌子上,“哥,来,吃糖!阿尔卑斯的!”
戴晓军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剥了糖纸,迅速放到嘴里,傻呵呵地笑了,露出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那种纯真让人看着有些心酸,“甜,真甜!萌,来,你也吃!”
戴晓军剥了一块糖放进了戴晓萌的嘴里,然后继续倒茶。戴晓萌在一旁抿着嘴看着他,不觉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光。
纵然是猜不透戴晓萌全部的心事儿,兄妹俩的样子也让程思哲心里有些难过。
环视了房间里的陈设,电线裸露在墙外,像蜘蛛网一样东拐西拐牵着一个小灯泡,桌椅板凳都是多年陈旧的老古董了,桌上摆着一个带着大红牡丹花的洋瓷盆子摔得都掉了瓷,盆子里是戴晓萌的妈妈刚刚出锅的蘑菇炖母鸡,热气腾腾的!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放在掉了门的大立柜洞里。
程思哲仔细地回忆八十年代的程家大院的大气,在跨世纪的今天,戴家的贫穷却显得更加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