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杜立明准时到医院接苏梅,他把车开进医院,在住院部的林荫道旁停下来等苏梅。
林枫所在办公室的窗口正对着林荫道,开完晨会,回到办公室,习惯性地渡到窗前,向远处瞭望,他喜欢早晨的城市,整个世界沐浴在初夏的阳光中,给人无尽的希望和力量。他深吸一口气,无意中一低头,看见林荫道那边停着一辆车,车旁站着一个人,他身子靠着车门边抽着烟边往住院部门的方向看着。虽然隔得远,他却认出那人就是苏梅的什么高中同学杜立明,正看着,在他的视野中,一个背对着他的熟悉而又苗条的身影正快步向杜立明的方向走去,是苏梅,她此刻穿着一条白色短袖及膝的芭比裙,在绿色林荫中显得特别的醒目,然后,杜立明扔掉烟头迎上来,两个并肩走到车门前,杜立明殷勤地为苏梅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在苏梅弯腰上车时,苏梅突然回头向林枫这边看了一眼,林枫躲闪不及,忙把眼睛闪开,装作正在极目远眺,根本没看见她的样子。
苏梅上车的时候,也不知什么感应,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在看自己,下意识地回头举目一瞧,却见五楼胸外科林枫办公室窗口站了个人,是林枫。苏梅忙把头回过来,心里又慌乱又兴奋——他在偷看她,难道如张倩所说,他真的喜欢她?!
苏梅的心像揣了只兔子似的突突乱跳起来,她回头举目再次看去,却见林枫根本没在看她,而是站在窗前向远处瞭望。
苏梅暗笑自己自作多情,都是张倩闹的。想时弯腰上了车,杜立明也上了车,从后车座拧起一个用朔料袋裹着的东西给苏梅,苏梅接过来,感觉里面热乎乎的。
“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打开就知道了。”杜立明双手扶了方向盘微笑地看着她说。
苏梅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个朔料包装盒,再打开,一阵扑鼻的香味扑面而来,映入苏梅眼帘的是一盒热蓬蓬的肉炒粉条,上面还覆盖着一个黄灿灿的煎鸡蛋。
肉炒粉条是江西的特色小吃,苏梅在南昌上大学的时候,最喜欢吃它了,自打离开那后,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一口了。
当下苏梅不由欢叫起来:“哇!炒米粉条!”
“知道你没吃早饭,所以给你带了一份,快趁热吃。”
苏梅闻着炒米粉和煎鸡蛋的香味,口水都出来了,她举起筷子,挑起一筷子滑溜溜的粉丝,又咬一口蛋,简直香得流油。
“杜立明,你真够哥们。哪里弄来的?”
“这你就别管了,只要你爱吃,我天天给你弄。”杜立明意味深长地说。
苏梅心中一跳,空气中涌动着一股暧昧的气氛,杜立明又要说情话的危险的气氛。
“那个,对了,杜立明,你是你们医院的院长还是书记?”她边吃着粉条边岔开话题说。
“都不是。”杜立明边回答边把车子发动起来。
“那是……?”
“是董事长之一。院长和书记都是我们从其他医院聘请来的。”
“那作为董事长,今天你该要上台讲话吧?”
“那当然。”
苏梅边吃边和杜立明聊起了医院的事,车子载着他们飞快地向前驰去。
杜立明的医院在城北,和苏梅所在的市二附医院南辕北辙,相隔了几条街的距离,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到了,苏梅也将一盒粉条吃得精光。
隔着窗玻璃,呈现在苏梅眼前的是几栋高大的楼房建筑,楼房的顶端,挂着四个圆圆的牌子,上面写着“瑞慈医院”四个大大的字。苏梅总以为私立医院就是小打小闹的,想不到杜立明的医院规模这么大,她很有些吃惊。
“杜立明,你这医院够大的,花了多少钱啊?”
“这个数。”杜立明冲苏梅伸了三个手指头。
“三百万?”
“三百万?我们进的CT和磁共振都不止这个数。再加个零。”
“三千万?”苏梅倒吸了一口气。
医院门口很热闹,来了很多来道贺的,门前摆满了花篮,花篮上贴着的红色条幅随风飘舞,满目的喜庆味道。
苏梅的印象中,开张庆典一般是预祝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而作为医院,预祝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会触犯众怒的——人再有钱,谁喜欢逛医院呀!所以,她认为医院的开张庆典是不设花篮和条幅的。
“糟糕,杜立明,不好意思,我没买花篮。”她不好意思地对杜立明摊了摊手说。
“买什么花篮,你来了就是最好的花篮。”下车吧。
杜立明停好车,两个下车,那边噼噼啪啪又放起了鞭炮,随着飞扬的红色纸屑漫天飞,一股呛鼻的硫磺味直逼苏梅的鼻息。
“糟糕,杜立明,不好意思,我没买花篮。”苏梅对杜立明摊了摊手说。
“买什么花篮,你来了就是最好的花篮。”下车吧。
杜立明停好车,两个下车,那边噼噼啪啪又放起了鞭炮,随着飞扬的红色纸屑漫天飞,一股呛鼻的硫磺味直逼苏梅的鼻息。
庆典结束后,杜立明带苏梅参观他的医院,门诊,住院部,手术室,外科内科,妇产科,还有辅助科室,如CT室,磁共振室,等等一路参观,最后到了行政楼的院长室。
院长姓张,叫张岩,是一位中等身材的男子,长眉凤目,面色白净,嘴角边有颗黑痣,样貌如女人般清秀,看起来还算年轻,三十来岁的样子。
“这位是张院长,上海医大的高才生,这位是苏医生,在市二附医院上班。”杜立明给他们彼此做了介绍。
“你好。“张院长看着苏梅,礼貌地向她伸出手,苏梅注意到他的手,他的手又细又长又白皙,比她苏梅的手还好细腻,不知为什么,苏梅直觉不喜欢这位张院长,她迟疑了一下,出于礼貌,也伸出了手,象征性地握了一下,马上又缩了回来。
这个时候,杜立明接了个电话,说有事去楼下见一个人,让苏梅在院长办公室先坐坐,他马上就过来。
杜立明走了之后,苏梅感觉张院长对她的态度比才刚杜立明在时,冷淡了不少。
“苏医生是哪个医学院毕业的?”张院长没话找话地问。
“南昌医学院。”苏梅回答说。
“南昌医学院?是吗,我也是南昌人,我们算是半个老乡了。”张院长的语气并没有表现出相应的兴奋。
“是么?”苏梅笑了笑说。
“苏医生是搞妇产科吧?”
“不是,我搞的是胸外科。”
“哦,我也是搞胸外科的。”张院长说着端起了茶杯,苏梅看到他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往上翘成兰花指的模样。
“我们胸外科的林枫也是南昌人,你认识么?”沉默了一阵,苏梅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来问。
“林枫?……”张院长低头做沉思状,然后看着苏梅摇了摇头:“不认识。”
然后,两个人又没了话。苏梅感觉怪无聊的,心里想如果杜立明还不来,她就自己回去了, 正熬着,一阵脚步声,杜立明进来了,苏梅松了一口气,忙站起身来:“杜立明,我该回家了。”
“那好,我送你。”杜立明说。
“苏医生再见。”张院长客气地跟在后面说。
“再见。”苏梅礼貌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