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里红妆,宛若一条红绫绵延千里。
南北两边的迎亲队伍,相撞而起,谁也分不清是哪家红绫长那家红绫短了。
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让道,继而茶楼青楼点心铺子,皆是百姓,人群中大部分是为了目睹纳兰少爷的风采,才特地等待于此。
也有不少看热闹的,他们想看看,今儿个如此盛世大婚,这顾家阿郎与纳兰家的少爷,接这唐府二女的场面。
陵城百姓,皆知唐宛被顾家阿郎退婚,改娶唐月姳一事,其次便是纳兰家的少爷求娶唐宛一事。
本无足轻重,是以是妹妹抢了姐夫,还是姐姐心猿意马,这才是他们想知道的。
唐宛被青茗搀扶着,出了青宁院,一路上,她都在想,自打她来了这里,见了顾峰与唐月姳,本以为是同一个人,没想到并不是。
她攥着手心里的莲子,深呼了口气,以为她死的太冤太莫名其妙,特地续命让她报仇雪恨。
哪成想去了另一个世界,还在这里,同样遇见了这两个奸夫**。
是以,她这两日全是记恨与接受这一身份,一直到昨天晚上,她突然想通了,有些事恨也罢,喜也罢,她如今孑然一身,除却“唐宛”的记忆,也只剩下现下的夫君罢了。
只不过对于唐月姳顾峰这对奸夫**,可不见得她会就此罢手。
由着青茗牵至厅堂拜别父母——哭嫁,她该要去府外侯着等新郎了。
唐宛头顶着凤冠,盖着红盖头,由着青茗搀扶朝着前方,盈盈一拜,第一拜,即叩谢祖母多年的辛欣栽培,第二拜,即谢爹娘养育之恩,第三拜,算是她对“唐宛”的承诺。
别过爹与祖母,唐宛一路踩着小碎步去了府外,红盖头下的她,知晓身后是唐老夫人与唐太清,也知唐月姳早已拜过等在府外了。
站在府外,唐宛耳边传来阵阵锣鼓声与鞭炮声,还有乱糟糟的窃窃私语。
扰的她心神不宁,讲真,头一次上花轿,还是古代花轿,虽说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使了来,可也令她紧张无比。
她原先崇尚她与顾峰的婚礼,还亲自设计过一款大红婚纱,也幻想过场景布置。
可惜的是,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终归给不了的。
唐宛也只剩下一抹叹息,顺着喜乐渐渐消逝。
在她凝思之际,顾家阿郎早已将唐月姳接进了花轿。
匆匆路过身边时,一抹若有若无的麝香飘进唐宛的鼻尖,令她分了些神,随之唐月姳带有嘲讽的愉悦声:“唐宛,容你再学富五车,你也只配得起病秧子!”
她抿嘴一笑,不甚在意,病秧子又如何,她这一生从不将感情放在眼里,嫁给谁也是嫁,与其嫁给别人做填房,不如守活寡来的自在。
鞭炮齐鸣,顾家的花轿起轿向北离去,百姓纷纷笑着迎送。
不知过了几时,按吉时已过,却不见有人来,唐太清扶着唐老夫人皱着眉头向南边望去,迟迟不见人,这该如何是好?
府外的百姓瞧着这庶女都已离去,这嫡女还堪堪留在府外,顿时哗然,皆是小声议论纷纷。
莫非这纳兰少爷来不了了,岂不是要让唐家嫡女闹个大笑话。
前些日子被顾家退了婚,莫非又要被退。
这唐家嫡女也真是不知检点,被人家退了婚,却仍要嫁给纳兰少爷。
如果是我,我早就投河自尽了。
各种侮辱谩骂声不绝于耳,令唐府门外站着的众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唐老夫人,整张脸色可谓是由笑脸渐渐变得阴郁。
她掌管唐府大半辈子,将脸面看的颇重,前些日子这嫡女闹了笑话,她虽是不太喜,倒也看在纳兰府肯娶她,今儿个才和和气气的送她出府。
眼下瞅着这苗头,又要丢尽脸面,闹得满城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倒不如趁此机会,干脆将她赶出府去,省的丢尽唐家的脸。
唐老夫人清了清嗓子,转过脸子望着身旁一身凤冠霞帔的自家孙女,只是一眼,她一想不太对。
如若此时将她赶出去,这陵城百姓都在外面看着,必定会说她不近人情,更会闹下笑话。
这纳兰府她也不敢得罪,现下过了吉时,虽未到,但也不至于真将她唐府晾在府外罢!
唐太清听闻自家老母亲咳嗽声,连忙吩咐下人:“送老夫人回房休息!”
自己也转过身行礼解释:“娘,您还是回房休息,这儿有儿子守着便可。”
二老正说着话,转眼人群中就有人喊道:“纳兰少爷来了!”
唐宛站着一直未动,以至于腿僵了许,却也不甚在意。
鞭炮声再起,人群再次沸腾,倒也不显得冷清。
须时,唐宛只听得鞭炮声落后,一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她以为是马车,殊不知人群中皆是一片寂静,连唐太清与唐老夫人都怔愣在原地。
青茗站在她身侧,怔愣着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
这让唐宛有些不自在,四周太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