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茹儿不懂事,不要怪茹儿好么?”顾冉茹一副知错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而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暗自握拳,骨节发白而不自知。
察觉到顾冉茹那细微的怒意,顾冉瑶的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一下,睁大眼睛流露出一丝怯懦惶恐“妹妹,这是做什么,我并没有觉得妹妹哪里做的不对啊,妹妹不是一直很喜欢这样称呼我,每次到瑶玉阁都到突然跑进内室来吓唬我嘛。”
说罢,顾冉瑶抬起她那张干净无瑕的小脸,对着顾冉茹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瞬间将顾冉茹气的七窍生烟。
顾青岩听了二人的对话,隐约可以察觉这些年顾冉瑶在相府家宅后院是怎样的地位,连嫡亲妹妹都如此不尊重顾冉瑶,再加上那下人们惯会的就是见风使舵,更不会尽心侍奉主子,可想顾冉瑶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顾冉茹见顾青岩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不免打了个寒颤。要知道在这个深宅相府中,子女们的地位都是顾青岩给的,顾青岩喜欢谁,谁就是相府的美玉明珠,不喜欢谁,谁就会被众人踩到烂泥里去。
“爹爹,姐姐,茹儿知错了,就原谅茹儿吧。”顾冉茹低着头带着哭腔,带着一副委屈到极点的神情,向顾青岩和顾冉瑶道歉。袖子里的小手已将那条真丝手帕攥的不成样子,暗自隐忍:“顾冉瑶,你给我等着,今天的事情,日后本小姐必定加倍奉还”
顾冉瑶的眸色深处闪过一丝了然,这个娇生惯养的相府千金的演技不是一般的好,小小年纪便深得金氏真传,隐忍与心机共存,也怨不得能将上一世的自己如包子般捏扁搓圆,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不过我重生这一世,你曾经给我的,我会百倍奉还!”顾冉瑶收起思绪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诺诺的向顾青岩说道:“爹爹,妹妹都知道自己错了,您就不要怪她了,好么?”
顾青岩看着眼前的小玉人,眼睛里挂着泪水替妹妹向他求情,心一软:“既然你长姐原谅了你,这件事就算了。茹儿记住,以后见到你长姐断断不可如此无礼,免得传到外面,叫世人以为我相府教女无方,嫡女不知礼数!”顾青岩此话一出,任谁都听得出来,他在敲打二小姐顾冉茹。
当着一干仆人丫鬟的面,顾青岩竟然如此让她没脸,这是顾冉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更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而且父亲竟然还要因为那个小贱人教训她,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地方。
顾冉茹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暗自咬着银牙,点头称是,见父亲和顾冉瑶没有让她坐下的意思,更是怒火中烧,眸色一暗,尴尬的站在那里。屋内的奴仆们十分清楚这位顾二小姐的秉性脾气,此刻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被这位顾小姐盯上,日后没有好日子过。
片刻的安静后,顾青岩开始进入主题。
“茹儿,爹问你,你长姐落水那天可是和你在一起。”顾青岩神情严肃,目光如炬,看得顾冉茹心里不由得一沉,难道顾冉瑶记起了什么?
“爹爹,那日茹儿接到霍家小姐的请柬,相约一起去流光池游湖,想到姐姐一人待在府中无聊,便约上了姐姐同去,姐姐落水的时候,茹儿正与霍小姐在画舫上下棋。当时只听到有人在喊有人落水,后来才知道落水者竟是姐姐。都怪茹儿没有陪在姐姐身边,才让姐姐遭此不测。”明面儿上顾冉茹一口气的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实则搬出了人证,将顾冉瑶落水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说罢,顾冉茹便嘤嘤的哭了起来,一副善良柔弱,十分自责的样子。然后用眼角偷偷的瞟向父亲顾青岩。
见顾青岩一脸狐疑,顾冉茹的心悬了起来,连忙说道“父亲如若不信,可以将霍家小姐请来,问一问不就知道女儿说的是否是真的。”
顾冉瑶见顾冉茹一副非常肯定的样子,心中了然,她与那霍家小姐二人蛇鼠一窝,定是早已经将口供串通好了,如若真的将霍家小姐请来,当面对质,顾冉瑶那才是真真中了顾冉茹的圈套。
上一世,顾冉茹总是明里带着顾冉瑶一起参加宴请与各家千金贵族交朋友,却在暗地里时常向别人贬损顾冉瑶,而且串通一群小姐贵女欺负她,其中一个张扬跋扈的贵女就是姓霍,吏部尚书霍罄之女,霍青菱!
顾青岩皱眉,两个女儿说的完全不一样,瑶儿语态坚定,不像是说谎,而冉茹称自己有证人,言语间却有些急躁,一时间不知如何判定,于是便接着问道:“茹儿,当时可有下人陪着你长姐?”
“茹儿当时醉心于棋局,并未注意姐姐身边是否带了下人。”顾冉茹垂下眼睑遮住微闪的目光,不急不缓的答道。
顾冉瑶将顾冉茹的细微神态尽收眼底,于是便对顾青岩开口道:“父亲,我记得游湖那****只带了雪兰去,那时是我让雪兰去问一下霍家小姐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全相府上下都知道我身体比较惧寒,冬春交替之时,寒气最重。我实在是没多少心思游湖,便遣了雪兰去找霍小姐。而妹妹你当时实在我身边的。”
顾冉茹浑身一个激灵,原来顾冉瑶什么都记得“是的,姐姐,当时我是在你身旁,不过雪兰一直没回来,我便去着霍小姐,然后一起下棋了啊”
“妹妹,你去找霍小姐时,可见到了雪兰?”
“我,我当然见到了。”
“那霍小姐应该从雪兰那里得知我的身体不适,可你们为何还要决定继续下棋呢?而且我记得我落水时,妹妹可是在我身边的,那妹妹,姐姐想问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霍小姐开始下棋的?”
此话一出,任谁都能听出来,如果顾冉茹没收说谎,她那日的行为就是对长姐不敬。明知顾冉瑶的身体畏寒,顾冉茹却执意要与霍家小姐下棋。如果顾冉瑶说的是真的,那顾冉茹的在顾冉瑶落水的事情上嫌疑最大,毕竟当时她是在场的。
顾冉茹此刻心中气恼不已,没想道顾冉瑶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以前从未发现这点,这次一上来顾冉瑶用几句话就将她绕了进去。
顾冉茹抬头怨毒的看向顾冉瑶,而顾冉瑶也同样笑着看向顾冉茹,而她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褐色眸子的深处透着无尽寒意,仿佛不经意间就会有来自地狱的恶鬼从那寒冷的深渊中爬出,只是望上一眼顾冉茹就觉口中干涩不已,周身温度骤降,双腿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你胡说!你竟然想陷害我!我顾冉茹会是那种能下手还我嫡姐的人么!我当时见雪兰没有回来,我便去找霍小姐,之后发生什么我不记得了,反正,你落水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我和霍家小姐自从上了画舫就一直在下棋,没一会儿就听说有人落水了。”
顾冉茹言辞闪烁,话语矛盾,自乱阵脚,一旁的顾青岩目光沉沉,心中却已经有了些许明朗。
顾冉瑶见此场景,微微一笑,继续问道:“要是瑶儿没记错的话,妹妹是最不喜欢下棋的了,而霍家小姐的棋艺也实在不精,怎么那天你与霍家小姐有如此兴致,你二人竟会醉心于此,在画舫上一直在下棋呢?”
顾冉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面红耳赤正要出口反驳。
这时,一个粉衣的小丫鬟进来行礼通报:“老爷、两位小姐,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