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道:嗨!别吓唬人啊。
那边没有声音。
我觉得事情不好,就跳到天台上,然后把头探进尹雪儿房间的窗户里,这时候尹雪儿突然起立,做了一个强过我那个鬼脸百倍的鬼脸冲着我。
我很配合的假装被吓了一跳,然后瘫在天台上。
尹雪儿说:哈哈,吓到了吧。
我等尹雪儿乐的可以合上嘴巴的时候,慢慢的起了身,然后说:你看你为了吓我,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尹雪儿说:是你先搞的,我完全是被动的,然后我也搞你一次。
我说:那咱们还是别搞了,搞什么不行,非要搞鬼。
尹雪儿说:你看咱们这样搞来搞去不挺好玩的嘛。
我说:呵呵。咱们下次再搞。
尹雪儿说:嗯嗯。······诶?奇怪,你怎么过来的?
我说:跳过来的。
尹雪儿说:没摔坏吗?
我说:没有。你试试。
尹雪儿说:嗯,我试试。嗯······我跳下去就两种可能,一种是,跳完我还是人,一种是,跳完我就是鬼了。我要真成鬼了,你就别搞鬼了啊。
我说:你放心,我不搞你。
尹雪儿说:讨厌,我这还不是没变成鬼呢嘛。
我说:早晚的问题。
尹雪儿说:那你希望我是早点变成鬼还是晚点变成鬼?
我说:你快跳吧,用实践检验一下就知道了。
尹雪儿如释重负的说:那我跳了。
我说:嗯,你不用怕,你想啊,你要是没变成鬼,你就还是个人;你要变成了鬼,你就更不用怕什么了。
尹雪儿说:你看你废话真多,我刚才都要跳了,又让你给搅和了。
我说:那你跳吧,我不说话了。
尹雪儿说:我跳啦。
我想说什么,但我没说什么。然后尹雪儿跳了下来,结果是,尹雪儿发现自己安然无恙,自以为活下来是一场奇迹,欢欣雀跃的跳个不停,伴奏的舞曲是她嘴里哼出的乐调。
尹雪儿说:哇!这的感觉真好。
我说:嗯,这里居然没有蚊子。
尹雪儿有点失望的说:别那么现实行吗?
我说: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这里不会有蚊子?
尹雪儿害怕的说:不会遇见鬼了吧。
我说:你现实点好吗?
尹雪儿说:哦。
我说:你听到什么味道了吗?
尹雪儿说:嗯,之前就闻到了,一阵一阵的,有点刺鼻。
我说:是不是这味道把蚊子驱跑了?
尹雪儿有点冷淡的说:嗯,可能是吧。
我说:那这地方······
尹雪儿打断我说:这地方没蚊子不更好吗?这样可以不用被蚊子咬。这样就安全了。
我说:这地方······
尹雪儿说:你看这地方,可以看到星星,可以看到月亮,还可以吹着晚风,多好啊。
尹雪儿的两次打断让我明白,在女人想浪漫的时候,男人千万不要把现实和只有男人好奇的那些东西扯进来,因为女人准备浪漫的时候,她们的世界里只有感性,没有理性。
尹雪儿拽着我坐了下来,她说这里除了有阵阵刺鼻的味道外,剩下的,全是美好的。而我是这样认为的,这里除了有美好的星星月亮外,剩下的,全是刺鼻的味道,而且尹雪儿之前囊括的晚风在我眼里也是刺鼻味道的传播者。
从这件事上看,我俩恰恰相反的看事物的心态,也说明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尹雪儿是乐观主义者。
在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猎户座的时候,尹雪儿说:有你认识的星星吗?教我认几个吧。
我恍惚过来,然后说:你刚才说什么?
尹雪儿说:有你认识的星星吗?
我说:我不认识它们,但我知道它们叫什么?你看那个。我指着猎户座的方位,接着说:你看那几颗星星,它们在一起就是猎户座。我只知道它。
尹雪儿说:那你不知道北斗七星吗?
我说:知道。不过这星座,人人都知道,所以没什么可说的。
尹雪儿似有心机的说:那你先给我指指北斗七星在哪里。
我指了下北方,然后说:所有人都说北斗七星像勺子,我觉得它像问号。
尹雪儿说:你真特殊。那猎户座什么形状,我看不到诶。
我耐心的给他讲着猎户座的传说,仿佛那几颗闪闪发光的星辰锭在了我的身体上,令我感到无限辉煌。人类就是这样,当自己谈论自己内心深处一直喜欢甚至崇拜的某一东西时,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置身其上,无限感情。尹雪儿认真的听我讲解,像一个初闻世事的小孩子。尹雪儿点点头后,然后我说:其实它的形状就像个三字。
尹雪儿问:那是大三还是小3?
我说:不是小3是大三,但是和大三似有差别。
尹雪儿问:什么差别?
我思索一会,说:嗯······一个不正直的三字,有点歪。
尹雪儿问:是整体的歪,还是局部的歪?
我看着高挂星空的猎户座,然后醒悟的说:它不歪,它只是有点特别。
尹雪儿问:怎么特别?
我说:那个三字其实是三个不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一字。
尹雪儿手指比划的说:大一还是小1?
我说:都一样。
尹雪儿问:那这三个一(1)是交叉的?
我说:按照几何学来说,是交叉的,但是按照猎户座来说,就不是交叉的。
尹雪儿听得一头雾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然后说:可我还是看不见它。
我说:过年的时候,你看正南方,因为那时候,它会在正南的方向,但你要把你的视野放宽,因为猎户座很大。你视野大了,你就会容易发现它。
尹雪儿问我: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它?
我说:在我能看到它的情况下我几乎每天都会看它。她就像一个美丽的我挚爱却得不到的姑娘,令我景仰。
尹雪儿饶有兴致的问: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我说:有。
尹雪儿期待的问:她是谁?
我说:我喜欢过的姑娘、我喜欢的姑娘,我都喜欢,虽然那些姑娘没在我身边,但是我依然喜欢她们,她们依然有种美好尚存。
尹雪儿说:你真花心!
我说:那是我审美的限度比较宽松。
尹雪儿说:那你总得有个最喜欢的吧?
我脑袋空白的说:嗯。
尹雪儿问:那是哪一个?
我堂哥曾问过我同样的话题,那时候我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喜欢一个女孩,但是我的堂哥却每天追问我类似的问题。那时候我堂哥正值青春期,每天的话题除了姑娘就是如何泡姑娘,所以我堂哥讲起这样的话题也比较有逻辑性,先谈论目标在谈论成就目标的手段。那时候我不懂姑娘有多美好,只知道她们与我有些差别,所以我自然而然的我没能给那个问题一个答案。后来我堂哥说:要是不确定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就假设自己将要死了,在临死前最想见到谁就真正喜欢谁。我记得那时候我倒是跟堂哥说了我死前最想见到谁,我说我最想见到花仙子,因为我觉得花仙子不是人,胜于人,那时候我完全对花仙子没有任何的意淫行为。我堂哥听到我这样说后,说我早熟,并且是一个小色狼。我反问堂哥,堂哥拍着我的脑袋说:小小的孩子,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别的。
等我到了拥有了喜欢女孩的本能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堂哥的那个怎样使自己明白自己真正喜欢哪个女孩的方法是个很好的方法,于是我开始让自己喜欢很多女孩,然后反复意淫着自己死前会想让哪个女孩留在身边,但是在这我产生了不好的误区,因为“要死”的我总是想把我最喜欢的那个一起带走,而不是留下。而且她还不是我真正喜欢的,只是我最喜欢的。
后来的日子里,很多的青春言情偶像剧被我一一邂逅,抛开男女主人公都健康的活到了最后一集这样的剧情外,剩下的就是男女主人公其中的一个死在了最后一集里。那种偶像剧已成泛滥之势,充斥着每个青年少女的国度里。堂哥那时候已经过了青春期,不再看青春偶像剧,堂哥看上了法律节目,因为堂哥现实了。堂哥的理由是,像这样的一对搞对象的,突然死了一个,没结婚还好,结了婚的就得考虑财产分割问题,还有很多很多,比如保险什么的,这都是离不开钱的。
堂哥现在很少再与我像儿时那般无所顾忌的交谈了。在我步入青春阶段的时候,堂哥已经不在与我谈论姑娘。那时候我正好有个困惑,因为我想谈恋爱了,但我喜欢的女孩很多,我不知道该追求哪一个。建国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他也喜欢很多姑娘,因为小镇就那么一点大,所以我们喜欢的姑娘难免会有些重叠。建国对此问题的解决方法是,拿下每一个姑娘。而我的方法是,只拿下一个姑娘。
我用了堂哥的那套证明自己真正喜欢哪位姑娘的方法证明出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可后来的结果对我来说有点可怜。这位姑娘被建国捷足先登。我没有责怪建国,我是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建国所做的这件事情,我给自己的安慰是,建国之所以拿下了那位姑娘,是因为建国和我有同样的审美观。
后来建国真就如他所说的一样,拿下了很多姑娘,我唯一想拿下的姑娘被建国拿下之后,我就是每天看着建国怎么拿下姑娘。后来建国告诉了我一个我一直蒙在鼓里的事实。建国说,我爱慕的那位姑娘其实知道我喜欢她,但是她不喜欢我。我问建国原因,建国很自豪的说,那位姑娘喜欢建国,那位姑娘的解释是,建国想留在小镇当大官说明是有远大抱负的,而我就是一个脑袋空白其貌不扬的普通人。我瞬间对这位姑娘无了好感,想这娘们还******挺有“远见”的。时间在青春里消耗了一些,那个娘们跟建国分道扬镳了,因为那位姑娘找到了更有“抱负”的人,那个人是一个社会痞子,每天骑着一辆响彻整个小镇的大排量的摩托车在小镇上飘来飘去。那个娘们跟建国说,这样的男人可以带自己的女人去天涯海角。后来,那个地痞真的带着那个娘们往天涯海角的方向跑了,这是文艺的说法,通俗些的话是,那个娘们被那个痞子拐跑了,而现实是这样的:那个娘们被痞子拐到了很远很远处的一个****地点。
这个事实,给我和建国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建国因此悲愤不已,更加励志要成为官员,然后惩治每一个坏人,确切的说,建国的这一抱负的主要目的是惩治那些泡了他女人的男人。对我而言,我觉得我只是判断错了一个女孩是否是我真正爱慕的。造成这种错误发生的,不是因为堂哥的那个方法有问题,而是我在使用的时候有问题。那个娘们给我的启示是,在我“临死前”思考谁是我真正爱慕的姑娘之前,我先得排除这些姑娘有没有腐败的客观因素。所以堂哥的方法有一定的漏洞在里面。
不过这方法在我以后的意淫抉择中依然被我惯用。
我看着漫天的繁星,仿佛那几颗亮度不一的星辰就是我爱慕的姑娘,我注视着它们,然后在我的印象里我把我喜欢的姑娘捋到了一起,然后我又“快死了”一遍。这方法对我来说久违了。
我把尹雪儿放了进来,和我曾爱慕过的姑娘进行着比较。存在于我脑中的姑娘们好像我的妻妾一般乖巧动人,那是我对她们存在方式的一种意淫。
我忽然觉得麻木,那些姑娘在我的世界里已经模糊不清,她们对于我来说已经是看不到摸不着,此时我觉得我对他们的爱慕就好像是对她们的一种犯贱。我恍然醒悟,那些在曾经的岁月里是那么的美好的姑娘如今已不那么重要,甚至有些我只能记住她名字的姑娘的模样我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们就像一颗残疾的流星飞逝了过去,但也没留下什么。
我对尹雪儿说:谁在我身边我就喜欢哪一个。
尹雪儿说:你是说鬼吗?这里就我在你身边,除了我那就是鬼喽。
我想好好地睡一觉,然后试着将那些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的姑娘清除出我的脑中,我轻轻地拍着尹雪儿的头说:傻瓜,我困了。
尹雪儿说:不许睡,你得陪我。
我说:那你住我这屋吧。
尹雪儿说:我不要和你睡一个屋。
我问:为什么?
尹雪儿说:你看咱俩要是住一个屋了,那咱俩在外人眼里就是那个了······反正鬼会看到的。只要咱俩不在一个屋里就行,咱就在这睡吧。
我说:这里怎么睡啊?
尹雪儿说:我不管。对了,你到底叫什么?
我说:你不是没猜到吗?
尹雪儿说:我就是没猜到所以我才问你的。
我说:你猜不到,我就永远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的。
尹雪兴致勃勃的又猜测了起来,她要我再次念一遍那首打油诗,然后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在那首打油诗的节奏中睡着了。
我醒来后,黎明的曙光已经攀越至灰色建筑之上。暑假已经过去了大部分,此时节的清晨会有些许的凉意。尹雪儿靠在我骨瘦嶙峋的身体上,我模糊的能听见尹雪儿的轻微鼾声,我爱上了这种鼾声,我爱上了这种流浪之路上的片刻栖息。
我回想起昨晚的情景,我与一个漂亮的姑娘在天台上看星星,然后不知不觉中在无限的天空下睡着了,姑娘靠在了我肩膀上,仿佛靠住了整个世界,而我就像那个世界。我想,抛开我身上的臭味,这样的情景就是丫的偶像剧里能让小姑娘们迷恋的死去活来的浪漫镜头。但是我没有感觉到浪漫,因为我丫的本就不懂什么是浪漫,我看过别人浪漫过,他们的浪漫给我的感觉是,吃饱了撑的!我觉得,凡是叫做浪漫的东西都不是真正的浪漫,凡是浪漫的东西都不是刻意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