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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咫尺天涯

金星,也叫启明星,它在黎明前的东方天幕中出现,闪著耀眼如宝石般璀璨的光芒,令人每每瞧见心中都是一振。

金星还未曾出现,萧箫心中却翻来覆去地闪著方玉刚先前那句忽明忽暗的话:“我听说假如有人的心被丘比特之箭射中,那他(她)就要犯失眠症喽!”

是谁的心被丘比特之箭射中,方玉刚的吗?还是……还是自己的?

恍恍惚惚之中,萧箫感到自己只怕从今以後都不知要如何去应付──方玉刚那一双明亮、炽热得可以穿透夜雾的金星般的眼睛了。

两人一时再无言,只是抬头去看天空的星星。

天空的星星可真多呀!数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颗。也不知道光景就这样过去多久,突然,萧箫发觉东方的天幕中现出一颗非常明亮的星星,直觉它就是那等待已久的金星.

“难道天真的快亮了吗?”

萧箫正自暗道,却见那启明星竟越来越近,仿佛是插著翅膀在向两人这边飞过来.

启明星真的在两人视野中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最後竟变成了一个无比耀眼的大圆盘。

“飞碟!”方玉刚忽然失声大叫,一边闪身挡在萧箫面前。

“快躲开!”

又是一个男人熟悉而焦急的声音响在耳畔,萧箫才感到自己和方玉刚一瞬间双双被人推倒,眼睛就瞧见低空那金色的圆盘已射出一束红光。

身边一个人开始如铁撞磁石般被某种神秘的吸引力所牵,直往低空那圆盘飞去。

“正航!”

萧箫也直到此刻才发觉先才推开她和方玉刚的人是哪个,一时都无暇去想人家又是怎麽突然昌出来的,便不顾一切去抓对方已腾空而起的脚。

萧箫没能拽到姚正航的脚,倒是脱下了他的一只旅游鞋,不过这一来人却收势不及竟往小山坡下摔去。

她在慌乱中听得方玉刚好像在喊她的名字,恍惚中看见他也向山坡滚下来,速度竟好像比她还要快。

萧萧还未滚到坡底,身子已给人家抱住,待她同那个给自己当棉被的人一起最终落定,她才惊讶地感到自己好像是安然无恙,而转回头来,却见人家早已头破血流,晕死过去了!

前後才不过短短的几分锺,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吓得萧箫紧紧抱住那只旅游鞋,良久才大哭起来。

两个帐蓬的人到这时全都已被惊醒,几个男同胞甚至连裤子都忘记穿就跑了出来。

大家冲到坡下,安顿萧箫的情绪好久,才从她抽抽噎噎的叙述中知道了个事情的大慨。顿时,大家的心中均是一片茫然:一行人还没开始找外星人,外星人就先下手弄伤他们一个,再抓走另一个去做实验了。

到这当儿,白日里各人心中的兴奋竟是全跑到瓜哇国去了。

仍在昏迷的方玉刚很快就被送往医院。

姚正航被飞碟吸走的事,使云雾山两次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没几天,就又有许多国家的科研、新闻工作者以及全世界喜欢猎奇,爱凑热闹之人士等几百万人再度蜂拥而至。

据说,飞碟与百慕大三角、复活节岛石雕、通古斯大爆炸被称为二十世纪的“四大疑案”,长期以来学术界就为这些神秘现象争论不休,许多有名望的科学家纷纷提出众多的假设和推测但都不能使人满意,这一次事件倒因此使很多人兴奋莫名地想:或许云雾山这座当地人心目中的神山要开始给世人开启一扇得窥奥秘的窗口了。

在云雾山最喧闹的时候,萧箫的卧室却很宁静。她一回家人就病倒了,医生交待:因病人受过极大的刺激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准多扰。

萧箫虽每天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心却半刻也无法安宁。

她一直在想那夜不知怎麽姚正航就是那般巧地现身,并将她和方玉刚两人推开,而他自己则被飞碟掳去。

难道……难道姚正航也整夜没睡?他同方玉刚一样有黎明前看金星的怪癖,还是和自己一样突然失眠因为《海洋之心》?除了他自己,谁又能知道呢?

萧箫不知自己怎麽在想姚正航的时候,每次又都会不由自主地连忆起他那一双会闪光的眼睛。她想起它总是那样……

“唉!”萧箫突然莫名地叹了一口气。

萧箫一个人躺在床上,每当丰神俊朗的姚正航在她梦乡逸去後,那落拓逍遥的方玉刚就会接著出现,然後他两个就开始交替地在她脑中浮沈,还有──那一支叫《海洋之心》的歌!

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才听过一次,可那首歌的每一个字却已经深深地嵌进记忆深处,好像今生今世都无法抹拭了。

想当初

是如何平静如镜地憧憬

怎样地翻天覆地

月光

温柔地掺杂一股咸涩

远远的你

是我远远地眺望里

那一只白色的海鸥

不经意地留一个

教我回味一生的剪影

总是在冥冥中,听到谁在轻轻地唱著这首歌,那声音好温柔,似是来自美丽的天国,萧箫有时候认真去聆听,先是听出方玉刚的声音,可那声音没多久却又变成姚正航的,都没想到姚正航居然也会唱歌呀!但无论是方玉刚还是姚正航的声音荡在萧箫的耳廓里,她都觉得是一样地美好,美好如那大海里轻漾的波浪!

萧箫感应感应著,没多久她发觉自己居然也会唱这首歌了,唱这首叫《海洋之心》的歌!

有一天,当萧箫轻哼著《海洋之心》的时候,她心里突然奇怪地想:不知道海洋是否像人一般真的有心?世界上总共有四个海洋──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和北冰洋,如果海洋真的有心,它又存在於这其中的哪一个里呢?

哪里是地球的海洋之心呢?

萧箫这样莫名其妙地想著想著然後她就又沈沈地睡过去。好多天来从不曾如此香甜地睡过了,如果不是後来突然被一阵浓烈的檀香熏醒,她恐怕自己可能都会睡一个礼拜的。

萧箫一睁眼却惊讶地看到卧室里不知何时已设上香炉神案,满头银丝的奶奶正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四海仙姑快来临……

萧箫一瞬间觉得自己身轻如棉、头重似铅,接下来,奶奶又念了些啥,她没再听清,不过最後奶奶收尾一句“观世音菩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却如轰雷般砸来,使她顷刻完全清醒,於是她明白了眼前是怎麽一回事了:原来自己病了许久没好,奶奶便认为是在山中犯了什麽,正用老一辈惯用的那一套在帮自己驱邪呢!

奶奶方表演完毕,邻居那个比奶奶年纪更大但身子骨还很硬朗的高太婆就上场了,但见她头戴一顶“尿盆”,双手各握一把菜刀,一边跳著老年迪斯科一边唱:“东边的鬼到东边去,西边的鬼到西边去,南边的鬼到南边去,北边为你留条路……

萧箫听到这里脑袋突然轰得一晕,後面就不知人家唱的啥了。

当她再一次因喉咙奇痒而醒时,高太婆早已不见,现在正表演的是另两个邻居邓大妈和柳大婶,她两人的装束比之高太婆则更为可笑了:皆是一身几十年前压箱底的破裳烂裤,两个人脖子上还都环绕著一大串蒜头,一个拿著照妖镜,一个举著扫帚,好像正忙著驱鬼。她们时不时地吐口水,因为据说鬼除了怕蒜头还怕人的口水。

萧箫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可气,再顾不得自己人是软如棉还是沈似铅,硬挣扎著跳下床来大声嚷:“奶奶,你们这是做什麽呀?”

她奶奶急忙跑过来捂她的嘴,一边小声说:“乖孙女,快别嚷嚷,这个鬼很厉害的。”

但已经迟了,邓大妈和柳大婶两人突然一齐咕咚一声摔倒在地,然後,她们苦著脸异口同声地抱怨:“唉!前功尽弃了!”

这里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偏外面院子这时又响起了一阵吵闹声。

萧琴突然快如闪电地窜进门来,急急地说:“奶奶,你们快避一下,市电视台的人强行闯进来了。”

几个老婆婆顿时慌得收拾个措手不及,她们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文化大革命时,有几个搞迷信的曾被红卫兵抓去灌马尿。

萧箫刚想对堂姐说她不想见那些人时,市电视台“奇怪档案”节目的主持人王伟忠先生和李凤喜小姐已手持麦克风闯了进来。现在的新闻采访都讲究快,每个从业人员的工作效率都是极高的,竞争厉害嘛!也顾不得当事人是否还在床上,有没有穿衣服,话筒就伸到你面前来了。

李小姐用她那无比动人的声音问萧箫:飞碟是怎样吸人的?不料,萧箫仰头一看见後面扛摄像机的也杀进来了,人顿时双眼一瞪,再度晕了过去。

萧琴气得朝这些人大骂,萧箫的父母、亲戚全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就将摄制组一行人连赶带推往屋外撵,其中一个粗鲁点的亲戚还大声嚷要告他们私闯民宅骚扰罪。

节目组里也有一个比较拽的临到门口时丢下这样一句话:“这次采访可是市里面批准的,到时看你们得罪得起吗?”

那些人刚被推出门,萧箫却又马上睁开眼睛,原来她刚才是假装晕过去的。

萧琴转怒为笑,调侃道:“还是妹妹脑筋转得快,好一招瞒天过海呀!要不然那些人可又要闹个鸡犬不宁了。”

萧箫没有笑。她愤愤地说:“姐,这些人也太残忍了,我们遭到这种事,他们倒想利用来提高收视率。”

无端的一句话却勾起两人对姚正航的牵挂,真不敢去想他现在是生是死啊!

仿佛就是昨天,他还在两人身边温声笑语的,但现在,却隔得比天涯还远,飞碟兴许早将他带出地球,今生今世可能再不会相见了。

不知何时已有一滴泪从萧琴腮边滑落,她突然哽咽著对萧箫说:明天她想去云雾山。

萧箫心里知道堂姐对姚正航情深似海,如果从今以後都没有对方的消息,堂姐说要搬到云雾山去住她都不会觉得奇怪的。

第二天早上,萧箫不顾身子仍很虚弱,硬是要陪萧琴一起去,因为她心中明白:现在更需要被关怀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堂姐萧琴,姚正航被飞碟吸走,堂姐心里因此而受的创伤可想而知。

两人顺路去医院探望一下方玉刚,不料医生说方玉刚已於昨日出院了。萧箫心想等回来再去看他吧!现在瞧表姐的情势,今天早上若是没能赶到云雾山她或许也会躺到床上去的,唉!真不知道这段日子她却是如何熬过来的。

上次宿营的山谷依旧,仿佛之前他们并不曾来过,而如果他们从不曾来过,也就不会发生那件令人伤心的事了。

此刻触景生情姐妹俩心中均是一片悲戚。

正当两人几欲要抱头痛哭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吉它声,这吉它声夹在远山木叶的清香中竟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也不知道怎的,萧家姐妹俩一听到这吉它声,心里的忧伤就仿佛化去了一大半。

“这是什麽曲子呢?怪耳熟的!”萧琴忍不住道。

是《海洋之心》!萧箫还未叫出来,姐妹俩就同时看见方玉刚边弹吉它边从不远处的一片竹林中走出来。

突然在这里相遇,三人一时都百感交集。

寒暄过後,大家却还是免不了要提到姚正航。

方玉刚说:他伤好快出院的时候,不知怎麽突然有种预感,外星人还会将姚正航送回原处。以前不是经常有报告说外星人将地球人掳去做完实验後,仍让他(她)活著回来的吗?因惦著此节,所以他一出院也没顾得通知大家一声就一个人跑来云雾山了。

但愿方玉刚不是在善意地哄骗自己,此刻,萧家姐妹俩心里均是如此想。

当萧家姐妹俩还未完全品味完“姚正航真的能如方玉刚所说的平安归来”这一愿望时,山谷外突然传来一种尖锐的啸声。

细听却好像又不是在山谷外,而是在天空。

尖锐的啸声刚拖完音,天空顷刻就是一声如晴天霹雳般的轰然巨响。

难道是爆炸发生在天空了?

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三人就看见晴空里蓦然生出一个大“圆盘”,且与此同时,山那边悬涯崖下也升腾起一支大“雪茄”。

圆盘和雪茄一出现就相互在低空中追逐,并彼此向对方发去攻击性的激光。这些激光五颜六色,虽是在白昼中不太明朗,但看起来还是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两者相互追逐了有四、五分锺久,後来雪茄射出的一束紫光突然打中圆盘,圆盘马上冒起一串白烟,但见它随即如流星般以极快的速度往高空中窜去,直至消失在云端。

方玉刚、萧箫、萧琴三人直看得目瞪口呆,人还未完全从错愕中惊醒的时候,那雪茄突然就笔直地朝他们冲来,同时射出一束红光。萧箫本能地用手挡一下眼睛,然仅数秒,三人已同时像铁被磁石所吸一般往雪茄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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