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瑶听了西门浅夏的话,那种强烈的震惊感就快要侵蚀她的心,她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痛。她猛然的想起宇文洛司的话来,先帝爱极了她,而自己就像是她的复制体。而西门前**又是所有皇子里最像先帝的。冥冥之中难道这是天意吗?是为了延续先帝和她的爱情吗?
“或许是天意吧,朕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种相见恨晚的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
西门浅夏说出和自己想法一样的话,君瑶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西门浅夏把君瑶紧紧的圈在怀里,道:“但是瑶儿不要恨她。”
君瑶知道西门浅夏说的是在锦绣园南宫子美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命的那一夜,君瑶莞尔一笑道:“不会的,瑶儿不会恨她的。她那样爱皇上,在我遇见皇上之前,替我照顾了皇上这么多年,瑶儿感激她还来不及,又怎会恨她。”
西门浅夏听了,吻着君瑶的额头,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感觉。君瑶感觉到他的眼泪掉落在自己的脸庞上,是那样的疼痛的感觉。他说:“朕现在就只有你了。”
君瑶紧紧的抱紧他的腰肢,想要给他一些安慰,她一侧头看见南宫子美脖子上深深的触目惊心的勒痕,附在西门浅夏的耳边小声道:“皇上,雨妃娘娘怕是被人陷害吧。”
西门浅夏亦小声的道:“是。朕也晓得她不是自然死亡,朕方才抚摸她的眼睛的时候看到了紧闭的眼皮之下恐惧的无限放大的瞳孔。她在弥留之际定是遇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才会如此恐慌。”
君瑶听了,晓得西门浅夏的意思,道:“皇上这样不大张旗鼓的是不想打草惊蛇,秘密的调查,然后还她一个清白。”
西门浅夏只是略略的点了点头,再也没有说话。
墨迹山庄。桃花潭。
这个地方美得就像是蓬莱仙境,当涯纪一袭白衣翩翩的出现在这个总是云蒸雾霭的地方的时候,还是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真实。桃花潭的桃花总是比别的地方盛开的要早的多,就在别的地方寸草不生还冰天雪地的时候,这个地方就早已经是生机盎然、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了。芳草萋萋鹦鹉洲大约也没有墨迹山庄美丽,草长莺飞,鱼翔浅底,真的是万类霜天竞自由。
他立在桃花潭边,李白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虽然墨迹山庄的这个植满了桃花树,不管四季轮回,时间变迁总能泡温泉的地方,也叫桃花潭,但是却没有千尺,只是个温泉而已。
都说好景怡情,此情此景之下涯纪却没有一点儿的高兴。他总是不在乎一切洒脱不羁的脸上此刻却挂满了哀愁。他低下头望着不断作沸腾状不住扑通的潭水,就像是潭底埋葬了无数的宝藏,等着他的发掘似的。就好像他有一双洞察秋水的寒潭似的眼睛,看一眼这片片桃花漂浮不住打转的潭水,就能晓得一切,就能看到过去现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就能洞察事实沧桑的变迁。
只是他不是圣人,不是诗仙太白,他只是他自己而已。他只是一个爱憎分明的简单的不爱漂亮女子只爱妖孽男子的断袖之人而已。然而,事实总是超乎自己的意料,也总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之外演绎那样美轮美奂看起来不禁让人心惊肉跳的戏剧。这真的只是造化弄人那么简单吗?
在事情发展的已经足够糟糕的时候,上天就像是一个变戏法的大师,总能想法设法的把事情弄得更加不堪,然后睁着眼睛看着一大群人就像是小丑似的在上天所创造的怪圈里跳来跳去,然后自己在旁边一边喝着酒一边放肆的大笑嘲弄人们的愚蠢。
这就是命运。
这个时候赤修一身黑色的仿佛是亘古不变的衣装,腰间是夺人耳目的巨大的蝴蝶结似的饰物,火红色的头发就像是火红色的巨蟒攀岩在他的靓丽的头上,似乎不管天荒地老,岁月变迁,他都是这个样子,永远的一副或者是金色的黄金面罩或是白色的象牙面罩待在白皙的脸庞上,把所有的精心的秘密所有的悲伤欢乐和痛苦的记忆恩怨的仇恨都隐藏在那面具之下。
大家都认为他是闻风丧胆的杀人不眨眼的修罗,是地狱里逃不出来就连冥界的阎罗都惧怕的死神。但是,他也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他原本可以做一个简单的王爷然后一辈子吃喝不愁。只因为背负了太多了秘密太多的仇恨太多的悲喜,所以才变成了人见人怕的这样的鬼面赤修。
很少的人能幸运的看到他的真性情真面目,看到本来那个总是温文尔雅没有任何的杀气的赤修。而涯纪就是那些幸运的宠儿们其中的一个。
一身凛冽杀气的鬼面赤修站在拐角的地方看着那样白衣翩翩的涯纪,眼神中顿现出复杂的光芒,也许就是眨眼间的功夫,他身上那种浓烈的戾气消失了大半,他的白色的象牙眼罩之下隐隐的有泪光闪现,他看着涯纪单纯的背影就好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一年,大雪纷飞。洪荒山。像洪荒山这种地方,就像是这个世界的边缘,长年累月的飘扬着大雪。人迹罕至,就连洪荒山道人门的道观也都在极高的山顶,所以这里轻易不会有人踏足。
他们一身白衣一身黑衣坐在高高的悬崖边大声的念《道德经》,站在冰封的山顶比试武功,相互厮打,就算是那样的天气里,他们也总是穿的很单薄,然后打到最后彼此都没有力气的时候双双光着上身并肩躺在地上。然后,看着苍穹中偶尔飞掠而过的一只孤单的鹰相视而笑。
那个时候涯纪总是笑着说:“哥啊,我们要一辈子都这样。简简单单的呆在这天上鸟飞绝的洪荒山然后一辈子都不出去了。”
那个时候赤修总是那样豪爽的答道:“对哦,这还用你说嘛。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啊。”
然后两个人骑着一白一黑的两匹良马在黄昏到来的时候迎着即将落下去的寒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夕阳向着白雪掩映下的辉煌的道观走去。
然后有一天,当总是一身白衣的涯纪睁开眼的时候怎么都没有找到那个黑衣少年的影子,他就像是一头困兽一样骑着那匹白马找遍了他们去过的没一个地方,但是涯纪找了三天三夜,都再没有见过赤修的影子。
马厩里有很多马,唯独就是没有那匹黑色的千里马。他看着自己的汗淋淋的白马,觉得她问多少有些孤单。
他把自己反锁在自己的房间里,躲在被窝里,不去训练,然后一直哭一直哭,就像是停不下来似的,他一遍一遍的说着同一句话:“哥啊,你在哪?难道做王爷真的快乐吗?”就像是永远都停不下来。
师父看着失魂落魄的涯纪道:“孩子,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阻止不了的。”
涯纪看着鹤发童颜的师父,蜷缩在房间逼仄的角落里,那个时候他还不能理解师傅的话中的意思,只是知道自己的生活不能没有赤修,道:“师父,徒儿要把哥哥找回了来。”
但是师父笑了笑,摇摇头道:“他去意已决,你找不到他的;即使你找到了他,他也不会回来的;即使他会跟着你回来,他也不是我的徒儿了;就算他还是我的徒儿,他也不会是他自己了、、、、、、”
涯纪那个时候听不懂师父说这么绕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摇摇头,心内思忖道:“哥哥一直都是涯纪的哥哥啊,一直都是师父的徒儿啊,一直都是他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