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迷途知返的人到底还是少的吧。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那种一条路走到黑的人,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而被爱和恨笼罩眼睛的南宫子美就是属于后者。
“本宫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就算本宫不得好死,也一定要拉那个妖孽陪葬。”
南宫子美的脸一下子变得乖戾和恶狠狠起来,她脸上闪现出来的杀气和无法遏制的愤怒,就像是背负着国仇家恨的女子,而宇文洛司就算背负着家族的仇恨以及严重的个人恩怨,也都隐忍到今日,而南宫子美一时都忍不了,她太心急。
也许,她忘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从听雨轩走出来,陆思空看着西门浅夏的脸上虽然淡漠,但到底好像比先前好了许多。
道:“从现在起,雨妃娘娘是不是不用再禁足了。”
而西门浅夏看了一眼陆思空,道:“朕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便不再言语。
深谙西门浅夏脾气的陆思空和一直都不曾开口的易寒对视一下之后,便也不再言语。
栖凤殿。
皇甫锦敏正在节津尚宫等人的服侍下欲宽衣卸妆休息了,这时节津看到西门浅夏一脸怒气冲冲的也不通传就直接走了进来,忙往边上退了退。
看着西门浅夏一脸冷漠外加戾气的走了进来,突然那种高傲的嘴脸就变得缓和了下来,因为她心里有鬼。她害怕西门浅夏来找她兴师问罪,斥责她当年犯下的种种罪过。
但是西门浅夏还是毕恭毕敬的作揖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甫锦敏忙拉起西门浅夏,道:“快快起来,母后的好皇儿。”
不知道为什么,在西门浅夏刚才突然闯进来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年轻的先帝走了进来,心中萦绕了怎么抹也抹不掉的悲伤。
想着自己犯下的种种罪过,又想到有那么一帮子人窥觑着自己儿子的皇位,甚至还有人想要置之于死地。心里就堵得难受。
但是苏子雅并没有死,就是宇文洛司的事实也不敢告诉西门浅夏。是自己犯下的罪孽就又自己来承担好了,何苦让什么都不知道无辜的儿子去承受这些不必要的苦难。
看着皇甫锦敏难得这样深情的看着自己,西门浅夏忙道:“母后,求您以后不要再那样对待子美,好不好。虽然朕晓得她张扬拨扈,不懂事,总是惹母后生气。但是她到底是跟随了朕那么些年,而且儿臣的心里一直都有愧于她。她以后再也不会惹母后生气了、、、、、、既然她呆在这深宫中觉得异常的痛苦,不如,就放她出宫。让她去浪迹天涯,只求母后放过她。”
皇甫锦敏听到西门浅夏这个时候竟然替南宫子美求情,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使劲的用一只手敲打着西门浅夏的后背,道:“哀家这不争气的好儿子啊,那样高高在上那样淡漠的一个人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的求哀家,先帝地下有知看到你今日的模样,一定会伤心不已的。你是一国之主,要好好经营你的百姓民生,怎么会把精力都浪费在儿女情长之上。也实在不是哀家想看到的场景。”
西门浅夏听了,眼眶也一下子就湿了,道:“母后你日日说朕像先帝,是啊,难道你忘了父皇除了是个英明的君主之外,也是个情痴情种。孩儿只求母后慈悲为怀,给她一条生路,放过她、、、、、、”
皇甫锦敏听了,当然不会说出是自己指使南宫子美去杀君瑶,现在她知道的太对不得不死的事实来。道:“皇儿啊,不是哀家不想放她。只是她要杀你,哀家才那样对她。希望她可以拿出解药来。”
西门浅夏听了,踉跄了一下,不相信似的,晴天霹雳似的,道:“母后,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杀朕?”
皇甫锦敏听了道:“是雨妃亲口告诉哀家,给你喂食了慢性毒药。还说要是哀家要她死,皇上你也会死的很难堪。”
看着西门浅夏脸上将信将疑的错愕表情,皇甫锦敏接着说道:“她都能给贵妃喂食‘阴阳散’这样不堪的春药,什么做不出来?皇儿你又不是不晓得雨妃那火炭似的性子,她得不到的东西得不到的人,就算宁愿看着他毁灭在自己的手中,也不会让他落入他人之手。正因为她觉得将要失去皇上的宠爱,所以才不惜玉石俱焚的啊。皇上、、、、、、”
看着西门浅夏脸上伤心的表情,皇甫锦敏接着说道:“哀家一直都不敢告诉皇上,就是怕皇上伤心。哀家私底下使尽了各种办法想让她交出解药,可是她就是冥顽不化、、、、、、”
西门浅夏晓得虽然知道不是南宫子美亲口所言,有那么一些不可信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这也足够他伤心的了。
他趔趔趄趄的往外走,道:“母后,让儿臣自己去问她。这件事母后就不必再插手了。”
皇甫锦敏听了,很是震惊。就算这个时候,西门浅夏还是那样的淡定。
她的眼泪滑落,道:“皇帝,你怎么这样傻。”
西门浅夏听了,嘴角冷冷一笑,道:“这也许是个误会、、、、、、不过,如果真的如母后所言,朕也认了。毕竟这么多年来,朕欠她的太多。”
看着西门浅夏趔趔趄趄的离去就像是一个喝了一夜酒的不省人事的醉汉,皇甫锦敏不住的摇头叹气,这时节津上来扶住皇甫锦敏,道:“太后,您说的没错,皇上真的和先帝太像,是个情痴情种啊。”
皇甫锦敏听了道:“是啊,错就错在用情太深。”
转身的时候又对节津道:“节津,告诉陆思空小心照看皇上回去。要是皇帝出了什么差池,他陆思空一万个脑袋也不够哀家砍得。”
节津答应着退下了。
觞国后宫。潇湘馆。
西门浅夏行至潇湘馆的时候,君瑶已经睡下了。虽然她向来都是属于晚睡的那一种,但是近来也许是由于有孕在身,总是睡得很早。
当西门浅夏在陆思空和易寒等一干人的陪同之下一脸忧郁不同往日的表情出现在潇湘馆殿门外的时候,把刚从里面吹灭了宫灯出来的枫宇吓了一大跳。脚下一滑,往后一倒,差点儿摔倒。
只见皇上还没有出手的时候,枫宇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入了易寒的怀抱之中。
惊慌未定的枫宇略一定神就对上了易寒那含情脉脉满是担忧之色的靓丽的黑色眸子。枫宇脸色一红,慌忙从易寒怀中挣脱出来,赶忙把手中的摇摇欲坠的宫灯放在旁边,作揖道:“奴婢在皇上面前有失礼仪,还望皇上原谅。”
也许西门浅夏此刻并没有心思来欣赏面前上演的英雄救美的场面,但是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只是脸上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漠。倒是陆思空的脸上有扼住不住的笑意。刚才一下子悬着心也放了下来。他也不舍得让枫宇这样色色都出挑的女子受伤。
一句“你们都退下吧。”之后西门浅夏就径直推门进去。
君瑶一袭白底子印花长裙睡袍侧卧在绣榻之上,枕边放着摊开的温八叉的诗集,他坐在床榻边,随手拿起那本书来,看到扉页上赫然写着“与小姐书苑畅谈方知卿素喜温八叉诗作,小王亦同小姐志同道合。今有温八叉全本一部,特送小姐,聊表心意。”落款是“西门游吉”。
西门浅夏冷冷一笑,不禁醋意大发,心内想到“志同道合?志同道合?”
君瑶本就是睡不踏实的人,略有动静总会醒来的。现睁开朦胧睡眼,便看到西门浅夏那伟岸英挺的后背,又瞥见枕边放着的书不见了踪影,变晓得西门浅夏已经看到了西门游吉写着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