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着急,式微。她留下话去找荆墨……”
祝式微连忙打断,“她去哪里找他?她知道他在哪?!”
“我说了别急,你先听我说,”郑浩然耐着性子,“小葵说荆墨一定躲在某个酒吧,他一心情不好准去酒吧。所以她昨夜找了一夜,几乎找过三分之一的市内的酒吧,但都没找到。”
“找了一夜!到鱼龙混杂的酒吧!她一个人!那她现在呢?”祝式微联想到自己曾在酒吧的遭遇,不禁后怕。
“现在她回宿舍睡了,看起来疲惫不堪。”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混蛋!”祝式微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对小葵的委屈感同身受。
“欸?”
“不是在说你,是骂荆墨!”祝式微咬着牙。
“……”
“要不这样吧,晚上我也去帮她找人,你也一样。一天见不到荆墨,小葵安不下心……苏影也安不下心。”祝式微下意识看了眼表。
“好,我正有此意。不过你找个伴,别单独去。”郑浩然也不乏这方面的担心。
“知道。”祝式微挂断,陷入了沉思。
小葵那样柔弱的女孩,为了爱都能变得那样勇敢,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次?走到苏影面前,告诉他自己还在意他。也许,苏影也正需要自己啊。
“stepbystep……”手机再次响起来。
祝式微反射性地皱眉,抓起来接通劈头就问,“又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另一头反问。是很熟悉的声音,却不是她想象中的任何一个。
“……妈?”一个字音被她断成两截,足以证明她的心虚。
“嗯。”祝母的回应的声音有点怪,似是从女儿焦急的声音中听出了什么。她试探着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妈。只是,我在等公司一个客户的电话,有点生意上的纠纷……”说完她无端打了个激灵,对老妈扯谎啊……
“哦,这样啊。”祝母稍稍放下心来,一边嘱咐“别太累”一边问,“和那个苏影怎么样啊。”
苏影?祝式微一怔,想起前次打给老妈时交代过他们在交往,一直也没敢把分手的事情如实禀告……
“是啊,我们很好。”祝式微心中叹气,对自己并不高明的谎言感到无力,看来重蹈覆辙了啊。
和妈妈随便聊了几句,祝式微挂了电话,心里乱糟糟的。她欠妈妈的这个交待,哎,早晚会是个问题。为什么自己的爱情,总是这么一塌糊涂,还连累妈位置担心?
“回来了,学姐?”听到门响,祝式微转过头。
“嗯,刚从青大回来。”故蕾换了拖鞋,把一堆红色的硬质卡片丢在式微旁边的沙发上。
“这是我画展的邀请函,刚刚给浩然送过去。后天开展。”故蕾一脸明媚。
本一个电话就能通知到的,却不辞辛苦当面邀请。祝式微悄悄瞄了一脸少女怀春般的学姐,微微一笑。在近来混乱的生活里,只有爱情是唯一的安慰了吧。
“对了,今天回来这么早?”故蕾像想起什么问。
“哦,”祝式微迅速转着眼珠,浩然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想来是不想她牵扯进来,既然这样,她也乐得把学姐置身事外,便说,“是啊,今天无事,下班早了。”
“嗯。”故蕾挨着祝式微坐下,俏皮地点着下巴,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哗啦哗啦”的响。她挽住式微的胳膊,一副欲有所图的样子,说,“后天你也让叶旭去看画展吧,有这样一位大人物在,场面一定Hold得住啦。”
“学姐。”祝式微满脸黑线,无奈地抽出像被章鱼吸住的手臂。现在到处都Hold不住了,唯独学姐你这里独具春风,你还想怎样呢?她无奈地想着,又替苏影担心。
影通公司被曝光,它的去向便更加岌岌可危。苏影原本商管精英的形象,突然变成要破产的失败者,既要面对公司内部的压力,又要忍受舆论的指点,还要承受兄弟的背叛。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的他,怎么抵挡?
尽管一向不怀疑苏影的能力,但是如果有可能,祝式微还是想走到他身边做他的支持者,哪怕让他知道,担负着一切的,不仅仅是他自己也好啊。
“怎么走神了,我在问你请你家老板去看画展,到底行不行嘛。”故蕾推了祝式微一把。
“不行。”祝式微温柔地笑,果断地拒绝。她看了看天色,起身向门口走去。
“喂,干什么去,天都要黑了。”
祝式微一笑,“正是因为黑了,才要出去。”
随着关门声,屋里就剩下故蕾一个人。她走去冰箱,打开,瞳孔一缩,随即怒吼,“怪不得……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天杀的祝式微,你让老娘晚上吃什么?!”
*
傍晚。H市的上空出现了罕见的红云,随着寒风轻轻飘着,亦散亦合。
传说看到红云的人都会有好运气呢。小葵冲郑浩然莞尔一笑,裹紧大衣走出校门。也许今晚,可以找到荆墨。
灯光参差的教学楼,其中一个明亮的窗口,一个人影久久伫立窗前,他的眼睛深邃而迷茫。
郑浩然无限忧愁地看着叶小葵的背影渐渐在雪地里变小,那句“我陪你”终是没有出口。他从小葵惨白的笑容和仓促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
她的眼中有一种和他一样的执拗,那是她或他一直坚持的东西——只适合一个人默默坚守。
荆墨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好的福气。小葵这么好的女孩,你怎么忍心伤她的心?
叹了口气,他也准备动身,去市内几家名气不错的宾馆碰碰运气。荆墨故意躲着大家,但总要寻找住的地方,那家伙一向挑剔,五星级的宾馆会是首选。
不过,现在的荆墨,已经不是他能读懂的以前的荆墨了,他太反常。他很怕找到荆墨后,完全不认识他。
像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一想到荆墨天真无邪的笑容,他便眼睛疼痛。踩着并不踏实的步子,他走出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