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汪建坤的车回酒店。路上,他又问她:“要不要我再找一个更沉稳的房产经纪给你?办事绝对牢靠的。”
若小安也没拒绝,当着汪建坤的面把对方的电话存进了手机里。“我会找时间联络他的。”她笑着说,“这两天你也辛苦了,后面的房子我自己去看就行了。”
汪建坤笑而不语,隔了半晌,他握着方向盘幽幽地说:“几年不见,你我倒是生分了。”
“我们有熟过吗?”若小安半真半假地笑问。
汪建坤大笑,终于换了个话题:“微博的事,我已经在处理了。因为还需要东州的一家媒体帮忙,所以拖了几天,你可别想多了。”
“媒体?”若小安警觉起来,“你打算怎么做?”
汪建坤看了一眼若小安,笑得更厉害了:“瞧你,浑身上下长了刺的样子,当心别把我的真皮坐椅扎破了。”
若小安闷着不说话,她大老远从上海跑来北京,甚至打算把自己和汪建坤拴在一根绳上,结果连日来他尽是拿各种不痛不痒的“玩笑话”搪塞她,让若小安不大满意。
见若小安真动了气,汪建坤不敢怠慢,立刻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海州的情况比你想象的复杂。你很重要,是接下来这场大戏的真正主角,所以不能随随便便出场。懂吗?”
若小安盯了他一眼,揶揄道:“那我何时上场、如何上场呢,汪总?”
汪建坤听出了若小安语气里的不信任,他虽然预料到,要取得她的信任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没想到会进展得如此艰难。
他苦笑着说:“小安,我知道你的真名实姓,也知道你的父母、你的祖父母是谁,住在哪儿。甚至,上个月我姐姐过生日,还请了你的外公外婆出席。如果只是单纯地利用你,我根本不必费那么多事,折腾什么微博。要逼你就范,光是抬出你在北京的家人就够了,不是吗?”
他终于说出来了。若小安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他终于说出来了!
事实上,在上海时接到汪建坤的电话,透露他就是“若小安1”微博的始作俑者后,若小安第一时间找了老傅,帮忙调查汪建坤的底细。虽然像他这样的官二代,向来低调又低调,但有心人要调查,也非难事。
可是,第一次知道汪建坤离自己那么近,若小安还是有点愕然,他甚至比老傅更早地介入了她的生活。
若小安没想到,当她还是叶子衿的时候,当她还在中央美院念书的时候,当她正与油画系的副教授狄安阳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汪建坤就已经在她的生活圈子里拥有一席之地了——他是狄安阳的小舅子,是狄安阳家里那个极度不好惹的太太的亲弟弟。
更令人讨厌的是,若小安的亲外公过去是汪父手里的兵,解放后又成了他的下属,永远都被死死压在下面。刚强的外公此生敬畏的人,除了毛主席、邓小平,他这位上级领导就排在第三。
所以,自己的孙女跑去拆散领导女儿的“幸福婚姻”,在外公看来,是绝对的十恶不赦。但若小安受的伤,为什么就没人在乎?
不过,当初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时,还真没考虑过狄夫人亲弟弟的感受。甚至,她都不知道入赘到汪家的狄安阳,还有这么一位小舅子,他很少谈及家里的事,她那时也差不多,完全沉浸在两人世界里,以为她跟他就是世界的全部。原来,周围还有那么一大群人,虎视眈眈。
直到今天,此时此刻,若小安还是难以想象,作为当事人之一,汪建坤如何看待过去的事?他会如何看待那个曾把自己家搅得鸡飞狗跳的“小狐狸精”?
见若小安听了刚才的表白,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汪建坤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把车刹在酒店台阶前,殷勤的门僮看到后,远远地奔过来要给他开车门,被汪建坤一个手势制止了。
他扭过头来,有些严厉地看着若小安,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喜欢你。”顿了顿,见若小安神色不变,他叹口气说,“可是你不但对我没感觉,甚至连作为合作伙伴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都觉得自己还不如小宝在你心里的分量重。为什么你要这么提防我?就因为我是那人的小舅子?说实话,你跟他那点事,我根本不在乎!我姐姐又哭又叫的,那是他们夫妻的事,和我无关。”
“……我知道了。”若小安淡淡的回应,让汪建坤心里又是一凉。
“小安,我不知道你离开东州后又去了哪儿,也不知道在你身上又发生了些什么,但有一句话我必须要说:你还是没你自己以为的那么精明。”
若小安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微博的事,我确实难辞其咎,但你知道吗?那一个字一个字每天敲打出那么多内容的人,不是我。”
汪建坤的黑色宝马堵住了车道,后面有车子在焦躁地摁喇叭,门僮毕恭毕敬地过来敲车窗玻璃:“先生,麻烦你——”
“滚!”汪建坤沉闷地吼了一句,他声音不高,样子一定很吓人,门僮很明显地往后缩了缩,只能小跑着去安抚后面的车辆。
“不是你又是谁?”若小安追问。
“别总是想着怎么提防我。”汪建坤有些愤懑地说,“提防我,还不如提防那些离你更近的人。你掏心掏肺地跟几个人说过那些话,不记得了吗?”
难以想象。若小安自认说话一直很小心,能让她掏心掏肺的人,真的存在吗?她看着汪建坤摇了摇头,有些委屈地问:“为什么要跟我打哑谜?”
男人心一软,缓和了语气说:“小安,你有想过你的真心吗?”
“真心?”她还是不懂他的意思。
“唉。”汪建坤深深地叹了口气,伏过身去,从里面为若小安开了车门,“我不上去了,你早点休息。睡醒了给我电话,一起吃饭。”
下了车,若小安目送着汪建坤的车子绝尘而去,速度极快,转弯的时候都不减速,像一头怒气冲冲的斗牛,被若小安的刺扎疼了,又不敢顶撞她,只能转身到别处撒气。
不管是喜欢还是利用,自己在汪建坤那里的重要性,若小安总算是了然了。可她还是放心不下,如果写微博的人不是汪建坤,那又会是谁呢?高兴就更谈不上了,无论是汪建坤留下的关于微博的哑谜,还是他那句“有没有想过你的真心”,都让若小安觉得心烦意乱。
在房间里潦草地吃了些东西,若小安就躺下休息了,但睡到半夜,还是辗转难眠。熄了灯,帘子没拉严实,窗外透进一些微光。若小安爬起来,站在窗前抬头找星星,明明白天的时候阳光很好,夜里的天空却浓得化不开,沉沉地笼在若小安头上,看不到半点星光。
她有些气闷,光着两只脚丫,不耐烦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布拖鞋,“咚咚”,一只拖鞋飞了起来,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她又踢飞了另外一只,“咚咚、咚咚”。奇怪的声音。布拖鞋掉在地毯上,怎么会发出这种动静?
“咚咚咚咚——”显然,刚才的动静是有人在敲门,而现在外头那人等得不耐烦,已经开始砸门了。
若小安一惊,这么晚了,谁会找到酒店里来?她小心翼翼地透过猫眼张望,看到一张醉醺醺的男人的脸,因为对方靠得太近,几乎是趴在门上的,所以从若小安的角度来看,那张脸在猫眼里整个都变形了,扭曲着,脑门特别大,还有那双赤红的眼睛,燃着火。
她决定拨电话叫酒店保安来把醉鬼拖走,却听到门外的人含混地唤着“小安、小安”。居然是汪建坤!若小安一开门,他就整个跌了进来,酒气冲天。
跟喝醉的人是没道理可讲的,也休想与对方谈什么公平交易,明早醒来他们可以把所有条款和承诺都忘得干干净净。所以,若小安厌弃醉鬼。
但醉鬼们总是变得比清醒时更喜欢若小安,他们拼命撵上来,追着她,又搂又抱,张着酒气熏天的一张嘴,拼命啃她,恨不能一口把她吞下肚才解馋。若小安被汪建坤涂了一脸一脖颈的口水,硬推是推不开的,两个人滚倒在客厅的地板上,喝醉了的绅士也懂得使用蛮力。
于是,若小安放软了语调,娇滴滴地说:“等我一下好不好?就一下下。”
汪建坤似乎恢复了片刻的清醒,他放开她,大度地说:“快、快点啊。”然后跌跌撞撞地歪躺在大沙发里。
喝闷酒原来真的很容易醉,汪建坤混混沌沌地想着,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失态了。但是,今晚就让我放纵一次吧。他这么想着,裤裆里就越来越燥热。低头一瞧,那玩意儿已经在自己两腿间扬帆起航了,把西装裤撑得鼓鼓囊囊。
“我失态了……”他略显尴尬地喃喃道,脸上讪笑着。
若小安也看了一眼,然后淡淡地说:“我知道,这事儿和你的意志坚不坚定没关系,不是你不去想它就不硬了。”
上学的时候,生理卫生读本上赫然教导青春期男生,在****的时候,可以靠看一段教科书来转移注意力——都是扯淡。
若小安在多年实践中得出了真知。事实上,男人这东西,上面有一个脑,下面有一个**。他们偶尔会听脑的控制,大部分时间是听**的控制。也就是说,他们确实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没有任何测试证明,男人可以压抑即将****的生殖器。男人那玩意儿,在****的时刻爆发出的坚忍不拔迎难而上的精神,大概只有春天雨夜毅然掀翻大青石的竹笋可以比拟。
汪建坤得到几句安慰,更加松弛了下来。忽然,他感觉一双温软的手欺了上来,利落地解开了他的皮带。汪建坤努力睁开了眼,只见若小安笑吟吟地趴在他跟前,有一边的睡衣带子脱落,比茅台更芳香醉人。
他傻傻地笑,伸出手打算去搂她,只在丝绸睡衣上轻轻滑过,就被若小安软绵绵地推了回来:“乖,让我来。”她说。
听了这甘美的话,他变得异常顺从,仰面朝天地喘着粗气,陷在这片软香暖玉里:“随你处置,随你……”他喃喃地期待着。
突然,天崩地裂!汪建坤不知外头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他剧烈地一颤,抽搐着从沙发里滚了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妈呀!”他狂叫一声,意识瞬间清醒,完全醒了!裤裆里被塞了一大坨冰块,正精神抖擞着的老二突然受此刺激,不醒才怪呢!
“若小安,你疯了?!”他怒吼着脱下了裤子,因为怕被冻死而龟缩起来的****,此刻看起来委屈而可怜,怯生生地不敢见人。
若小安放下冰桶,无声地笑着:“酒醒了?”
汪建坤愣愣地盯了她几秒钟,终于“扑哧”也笑了,摇着头说:“你未免也算得太精了吧?真是一点便宜都不让我占。”
“你是大老板,做大生意的,我也不是小商小贩。谁占了谁的便宜,都不妥,不是吗?”若小安不疾不徐地回敬了他。
汪建坤一时语塞,只能笑着摇头:“你呀你……”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不雅观,上身西装笔挺,下半身却裸着,还裸得那么萎靡不振。于是也顾不上和若小安斗嘴,抖落了冰块就开始穿裤子,“嘶——”内裤凉气太重,他有些顶不住。
若小安笑道:“也不忙穿,既然你醒了,就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你也来吗?”他笑问。
“如果你觉得冰块不够,我这儿还有呢。”若小安说着,拿起冰桶晃了晃,铿锵有声,果然刚才是手下留情了呢。
汪建坤连忙摆手:“别别,算我怕你了。”他勉强穿上了裤子,在若小安对面正襟危坐。
此时,若小安顺着汪建坤的视线,才发现自己的吊带睡衣有一边的带子松了,跨在臂膀上。她低头一笑,重新整理好,这才对看痴了的男人说:“我才不要谁怕我,我只要你能稍微再对我坦诚一点。既然微博不是你打算控制我的把柄,那么为什么不能坦率地告诉我真相呢?这难道不是你把我叫来北京的第一理由吗?”
汪建坤看着若小安,她一头齐肩黑发,发尾温婉地向里微卷着,像一双手,托出一张如玉的精致小脸。下巴有点太尖了,他忽然想,真是瘦了呢。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雾霭沉沉,让人看不清,倒是那修长白皙的脖颈却有丰富的表情,几缕细细的脉络一牵一扯,与两窝漂亮的锁骨互动着,是美人才有的表情,特别好看,亦撩人。让他总不能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