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舒浅浅和尹若风去了大剧院。
半圆形的舞台上,柴可夫斯基的乐曲声中,雪白的天鹅划出水面,张开了美丽的翅膀,修长的、优雅的、柔软的四肢舞出了天鹅所有的哀怨与梦想。在她们中间,头戴皇冠的天鹅公主尤为突出。
她那么美丽,那么优雅,全身充满了韵律感,真如一只高贵的天鹅。她把静默的舞台当做美丽的湖水,轻盈的身躯优雅地律动,飞跃,旋转,纤纤十指诗意地伸展……她的身体在音乐中飞升、燃烧,灿烂出无数亮丽的火花。
那是灵魂的震颤,通过她的眼神,手指与任何一寸肌肉,完美的传达了不能言语的内心世界。
她舞着她的梦想,舞着她对芭蕾的热爱,她把自己完全融入其中,忘记了一切,她不再是谁,她只是那只美丽而不幸的天鹅公主。
她和王子深情的相拥,她用她优美的舞姿,讲述着《天鹅湖》那动人的故事。
舒浅浅屏住了呼吸,着迷地看着她的脚步轻柔地滑动,手臂诗意的伸展,身躯漂亮的旋转……
她的美丽优雅,正配得上他的高贵大气。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
像一只丑小鸭。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有了不如人的自卑感。
从剧院出来,被寒风一吹,她咳嗽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尹若风摸摸她的额头,皱眉,“你又发烧了,我要带你去医院。”
她摇头,“我不去医院,我要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一定要去医院。”他没有理会她,不管这里是大马路,打横抱起了她。惹得路人纷纷向他们行注目礼。
“你又发什么疯?”浅浅羞得眼睛都不敢往四周看,“快放我下来!”
“你是病人嘛!不照顾好怎么行?”他才不理她,抱着她从剧院门口一直走到停车场。
到了医院,一番检查之后,值班的主任医生拿着检验报告,表情严肃地说:“是肺炎,要立刻住院。”
浅浅躺在病床上,左手挂着点滴,眼睛瞪着天花板。
自找的!这一切都是自找的!
后悔吗?
不!或许我是任性的,但我从不为我做的任何事而后悔,它只为我增加经历、经验。
有一张脸慢慢地在眼前浮现,深幽的眸中一抹落寞,在成熟中有一番令人悸动的悒郁……她扯过被子,蒙住了头,仿佛这样的动作就能驱赶那挥之不去的身影。
尹若风提着水果篮,捧着一束粉色的玫瑰进了病房,看见她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心念一动,轻轻放下手上的东西,然后大手一伸,揭开了被子。
果然,她像是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怔怔地看着他。
她眼里有泪珠在滚动,他装作没看见,笑嘻嘻地,“谁叫你装死人,想吓唬我?”
她慢慢地坐起,好半晌不说话。
长长的睫毛黯然地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两圈浓重的阴影——换作以前,她一定会伶牙俐齿地反驳他。只是在一天之中,她的变化是如此巨大,那从前的天真样,何日能再现?
他觉得心疼,伸手揉她微乱的卷发,“想吃点什么水果?”
她抬起脸,说:“苹果吧。”
洗好苹果,尹若风拿出水果刀,准备削皮。
可是大少爷出生的他,哪里削过苹果皮。瞧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她不由“噗嗤”一笑,向他伸出右手,“拿来,我不吃削了皮的苹果。”
看见她的笑容,他顿时心花怒放,把苹果给她,随口问:“你喜欢吃葡萄吗?”
“还行。”她咬一口苹果。
“我家有一个很大的葡萄园,一到夏天,葡萄架上挂满了一串串葡萄。葡萄有大有小,有很多种颜色,光红色就分好多种。有一种仙梭品种的葡萄,颗粒很小,紫黑色,但是入口特别甜。”
笑容慢慢减淡,“是在Aix对吗?”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有教人难以察觉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他沉浸在思乡之情中,脸上出现困惑的表情,但几乎是立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黑亮的眸顿时阴郁下来。
出口的话让他后悔,但浅浅似乎并不在意,笑着问:“你喜欢吃葡萄?”
“我喜欢喝葡萄酒,尤其是冰酒。”他看着她的笑容,原本有点僵硬的唇角,又开始有了隐约的笑意。
“冰酒是什么?用冰块做的酒?”她好奇地。
这句话让他大笑,“小傻瓜,冰块还能做酒?”
她气恼,好吧,她承认对酒一窍不通。“酒有什么好喝的?”她撇嘴,“酒喝多了伤身体,我劝你还是少喝。”
一抹温暖的笑意,在他脸上漾开来,“我就知道你其实是关心我的。”
“看,你又在自以为是了,”她受不了地白他一眼,“不过,有些人也许生来就这样,也就没必要去责备他了。”
“浅浅,”他俯下身,捏捏她那俏鼻子,“你其实挺会说话呐!”
她颇得意地仰起小脸,不看他。
“我想把你带到法国,正式禀告双亲。”他收起了嬉笑之态,一本正经。
“你——咳……”她一阵剧烈的咳嗽,或许是被嘴里的苹果呛住了,或许是被他的话吓住了,又或许是生病的缘由,她咳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他拿掉她的苹果,轻轻拍她的后背。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咳,问:“你对多少女人说过这话?”
“只对你说过。”他捧着她的脸,看进那双澄澈的眸,一字一字,“我是认真的,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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