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来请方天宇,并非斯琴的命令,只是纸鸢揣度着斯琴的心思,做出的决定。
以前从未将墨尘放在眼里,现在纸鸢却是不得不重新重视这个自己主子的情敌。在纸鸢看来,墨尘是个会玩手段的人,自己主子不过离开王府一天,她同三王爷之间的关系就有了极大的进展。
眼下自己主子正病着,纸鸢就担心一个疏忽,又被墨尘钻了空字,利用这段时间勾引三王爷,破坏王爷和自家主子之间的感情。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是方天宇下朝回复的时辰,斯琴就匆匆的赶到了前厅,想请方天宇去自家主子那坐坐,却不想慢了方天豪一步。
纸鸢见方天宇是同方天豪一起离开的,倒也没太多心,本又转身离开了前厅,忽又想到了方天豪和娇娇之间牵扯不清的关系,心头不禁泛起了丝丝的担忧。
复又转回前厅,拦下了一在前厅伺候的下人问他:“六王爷来找王爷什么事啊?”
那下人并未当心,没有丝毫隐瞒的说:“六王爷好像是找咱们王爷去给西苑的阁楼挂匾额。”
听到西苑二字,纸鸢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炸了开来。西苑里住着的不就是那个墨尘嘛。
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纸鸢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同那下人说了句谢谢,就疯了似的往斯琴的房间跑去。
闯进了斯琴的房间,纸鸢就是喊着:“王妃啊,那个东来国的公主太过分了,也太不识好歹了。竟然趁你病着,又去勾引王爷。”
听着纸鸢的话,斯琴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任何一个女人斯琴都不怕,因为方天宇不可能对她们动情,可墨尘不一样,那是个方天宇曾经喜欢过甚至深爱的女人,她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威胁又能怎样?斯琴无助的摇头,现在的自己,因为下蛊失败,又被蛊术反噬,导致旧伤发作,根本就无力再施蛊术让墨尘永远的昏睡,或是去抹掉方天宇脑海中的一些记忆。
此刻的斯琴只能无奈的看着墨尘一点点用她的办法去修复她和方天宇之间有些破碎的情感,虽然六年前下在方天宇身上的蛊毒并没有被解开,但斯琴心里清楚,此刻自己身体虚弱,也是蛊术薄弱之时,蛊术对人的控制也会相应的减弱。只要墨尘努力,也许未必能解开方天宇身上的蛊毒,却有可能让方天宇再一次爱上她。
斯琴很明白,如果方天宇再次爱上墨尘,那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自己永远没有机会了,自己这一生的执念,一生的使命都不可能完成了。
想到了这些,斯琴眼角有泪水滑过,滴答的落在了被子上。
纸鸢一时间呆在了当场,斯琴哭了,这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过的事情。跟了斯琴六年,就从来没看到她哭过,更从来没看到她因为争风吃醋的事哭过。
错愕后,纸鸢内心的冲动支撑着自己同斯琴道:“王妃,您就放心吧,纸鸢一定将王爷给您请回来,您别哭了,您这样哭,纸鸢心疼。”
斯琴本不想由着纸鸢胡来,但想想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如放手让纸鸢去搅合,将水搅浑,至少墨尘想让方天宇再重新爱上她,就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虽不阻止,斯琴却是提醒纸鸢:“去请王爷,就要有请的规矩,再不可似昨日那般,否则就是我也救不了。”
纸鸢很是难过的点了点头:“娘娘,您等纸鸢请王爷回来。”
无尘阁外,墨尘带着娇娇站在阁楼外,等着方天宇。
远远的,还有奉命传话来的来福,因为王爷的命令,不得已来通知墨尘说王爷要来,但却因为昨日的隔阂,显得十分的疏离,站在离墨尘很远的地方。
远远的见方天宇走过来,墨尘也就迎了上去,屈膝下拜:“多谢王爷赏光。”
方天宇心中还是有不少的尴尬,避开了墨尘眼眸,指了指无尘阁中央那空出的位置问墨尘:“匾额挂在那就好?”
墨尘回眸顾盼,偏着头看方天宇指的那个位置,笑言:“没错,就是那。这无尘阁的名字是王爷起的,匾额的字亦是王爷题的,一会王爷你亲手将这匾额挂上,便也就圆满了。”
墨尘知道无尘阁三个字在方天宇心中有怎样的影响力,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方天宇的耳边提起无尘阁三个字,最后更是说了一句:“看到无尘阁这三个字,我就想到了我的名字,好似这阁楼就是为我而建一般。”
方天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对墨尘的认同。拿过了方天豪手的匾额,飞身而起就将那匾额往阁楼中央挂去。
凌空而起,墨尘方才说的话发挥了作用,无尘阁三个字不停的在方天宇的脑海中回荡。六年前自己写的那些信,六年前的那个女子,一切的一切,好似复活了般,在方天宇的脑海中闪烁不停。
无数的证据都在向方天宇证明,他曾经爱过一个女子,可这个女子究竟是谁,为什么自己一点都记不起她来。
方天宇觉得自己的头好疼,心口亦是一阵阵的痛,握着匾额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随着呼吸越来越急促,方天宇好似发泄般,将那匾额挂在了阁楼之上。
这块写了无尘阁三个字的匾额,对于方天宇来说好似魔咒一般,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心,搅乱他的思绪,让他痛苦不已。因为方天宇那用力的一挂,匾额并未挂稳,有些摇摇欲坠的在阁楼中央晃悠。
方天宇依旧沉浸在痛苦的记忆之中,并未注意到匾额的晃动,待到反应过来时,那匾额依然开始从高空中坠落。
毫不犹豫的闪身退开,在匾额与自己的安危中,方天宇果断的选择了自己的安危。
墨尘与方天宇不同,眼看着那匾额自高处落下,却在自己的安危与匾额之间选择了匾额。
不为什么,这为那是天宇哥哥写给自己的匾额,是六年后相逢天宇哥哥送给自己第一件礼物,自己不想也忍受不了,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匾额自空中落下,摔个粉碎。
墨尘疯了一般,冲了过去,想要接住那匾额,却因为慢了一步,匾额直接砸在了墨尘的肩头之上。
才落地的方天宇看到这一幕,脑中一刹那间一片空白,想都不想,就冲了过去,将被匾额砸伤的墨尘抱在了怀里。
所有自空中坠落的力量都砸落在了墨尘的身上,有了这一缓冲,匾额掉在地上时,并未摔坏。
搂着墨尘,方天宇很是慌乱的问着:“你这是做什么?”
墨尘说不出来,只是一口血吐了出来,脸色惨败的靠在方天宇的怀中。
墨尘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脑中的意识在模糊,眼睛越来越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这是昏迷的前兆。
冲过来的一刹那,墨尘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只是不想看着这对自己很重要的匾额毁掉,甚至连命都不要了。当被匾额砸中,被方天宇搂在怀里的那一刹那,墨尘有了另一个想法,也许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一个机会。
明知道自己要昏倒,墨尘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尖尖的指甲陷入肉中,只求这一点点的疼痛,能够帮着自己保持最后的几分清醒,让自己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对于墨尘来说,这匾额很重要,甚至比墨尘的命还重要。因为这字是你题的,墨尘不忍,不忍看它在坠落间毁掉。”
说到后来,墨尘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在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后,带着眼角的一颗泪珠,昏倒在了方天宇的怀中。
墨尘昏迷着,嘴角尚还不断的有鲜血渗出。方天宇急了,回头看了一眼傻愣在当场的三个人,就是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太医来。”
来福最先反应了过来,应了一声,就匆匆忙忙的跑去请太医。
方天宇抱着墨尘,一脚踢开了无尘阁的大门,一路抱着墨尘向二楼走去,一路心里默默的忏悔着。一切都是自己的错,答应了来挂匾额,就该好好挂,最后却因为自己内心的烦乱,没有将匾额挂稳。若非如此,墨尘你也不会为了那匾额,受这么重的伤。
望着墨尘,方天宇觉得心里酸酸的,不知为何,就是特别的疼惜怀中的女子。一个令人心疼的女子,自己送的匾额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你连命都不要了,也希望保全那块匾额。
墨尘,你可知道吗?就在刚才,一个不小心间,就就有可能被那匾额砸死,值得吗?
方天宇喃喃的问着“值得吗?”三个字,虽然没有人应答,但方天宇却很清楚,如果墨尘醒着,还有意识,她一定会说值得。如果不值得,她便一定不会冲过来去救那匾额。
默默的叹息,不忍间方天宇自怀中掏出了丝帕,替墨尘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擦去嘴角的鲜血。
无尘阁外,娇娇本想跟进去照顾墨尘,却被方天豪拦了下来:“小娇娇,别去。你家公主受伤了,有三哥照顾就够了,你不是想破坏他们之间难得的二人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