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小姐的脾气不好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小姐的脾气更是厉害。王爷都不来这里,一定都是畏惧小姐的脾气,更何况是下人呢?远远地看到夏雪依,就吓得瑟瑟发抖,就是派些胆子大的下人来收拾打理,也因为夏雪依的缘故再也不敢进来了。
唯一来这里的人也就是管家了,无论夏雪依怎么骂他,他都一如既往地来给夏雪依做饭,给夏雪依打扫卫生。就算刚刚捡起来的东西就被夏雪依丢下去,管家也还是会捡,好像是在答谢夏雪依饶恕赵安一条性命的恩德。
除此之外,管家还会每天给大力他们端来汤药,虽说都是一些不顶事的汤药,但是夜修园吩咐了,一定要天天送来。管家也无半句虚言,照实去做就是了。这样也感觉心中舒服些,近日的事情,让王爷和小姐的心中都积着很多怨气,如果他可以为此做些什么,他也一定会义不容辞地去做。更何况,两位主子都对管家有恩德,管家做这些就当是报答一些两位主子的恩德罢了。
“你还拿这些东西来做什么啊?这些东西有用吗?有用吗……”夏雪依抢过管家手中的药,不让管家端给三人服用,边说边朝着地上砸去。夏雪依已经受够了,这些没有用的汤药,就算大家喝得再多,都是徒劳无功的,只会让人心中更加烦躁罢了。夏雪依看着这些根本就救不了大力的药,心中满是火气,端着一碗砸一碗。
但是夏雪依砸了之后,管家却是一言不发地再去为夏雪依端来汤药,夏雪依为此火气更加旺盛了:“管家,你如果再敢让本小姐看到这些东西,本小姐就对你不客气。”
“回小姐,王爷交代过了,一定要让奴才每日为三位病患送药,直到他们不需要为止。”管家低着头,小心地说着,只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小姐的怒气,这样只会让大家的心中都填不愉快而已。
“无论小姐砸多少次,奴才都会为三位患者端来汤药,无论他们是否受用,奴才该做的还是会去做,否则没办法向王爷交代,也没办法对三位病患交代。”管家诚恳地说着,把自己的处境和必须做的事情都跟夏雪依说一遍。并非只是希望夏雪依可以体谅他做下人的难处,也是希望夏雪依给三位病患继续服用汤药。
“你……”夏雪依高高举起的药碗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碗中褐色的药,脸上满是冷笑,“既然是夜修园的命令,那这些药到底有多少疗效呢?管家你还劝我给他们喝,只怕这不是救命的汤药,而是催命的!”夏雪依越说到后面越小声,似乎担心什么人听到了一般,脸上却满是意义不明的笑容。
“小姐……”管家顿时跪倒在地上,低着头说,“奴才知道小姐对王爷,对奴才都有意见。但是小的那么做,是真的希望可以救三人的性命,小姐可以不相信小的,但小的却想要为那件事情是赎一辈子罪。”管家的最后一句话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好像是需要全身的力气去说,也需要全身的力气去做。
“那件事情?”夏雪依呆了呆,“你说的是赵安杀死小绿的事情?”夏雪依的眼中有些不屑的笑容。
但是管家却把头点着很重:“是,那件事是奴才一生做的最大的错事,奴才今后的人生,也将会以做善事为目的,直至终其一生。无论小姐相信与否,奴才都愿意为此去赎罪,把小姐的恩德给予更多的人。”
管家的话让夏雪依呆住了,心中似乎有某根神经动了一下,以前的夏雪依是不会这样的,但是现在,夏雪依看管家的表情是真的不太一样了。
“既然那样的事情都做了,现在又何必耿耿于怀呢?我说过不会放在心上的事情,便不会再放在心上,赵安的命运,既然我已经首肯了,就不会再多做更改,你大可放心地带着你儿子一起去安享晚年,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受气受累。你如果担心夜修园不答应,我可以替你向他说。”夏雪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听了管家的那番话,看到管家的那表情,竟然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也许是大力的事情,更加让休息一会心中的那份感觉强烈了起来,夏雪依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地生活着。不要在为其他无谓的事情去争执不休,夏雪依感觉自己很累,很累……很想放下了!于是在这个时候,听了管家那般感慨的她,开始替管家觉得累,想要为管家找个安详的地方。
“奴才谢过小姐的心意,小姐所说的正是奴才心中渴望已久的,只是在未辅佐王爷完成心愿之前,奴才绝不能离去。”管家给夏雪依磕了个头,对于夏雪依的那番话,管家是完全相信的,打心中感激了起来。像这么对下人真诚的主子,管家还是第一次看见。从小姐想要竭力为小绿伸冤开始,管家就觉得小姐与其他的主子不同。
其他的主子只会利用奴才,从来看不起奴才,但是小姐可以不对王爷说实话,但一定不会欺骗奴才,这样的小姐,上哪里去找呢?
“夜修园他值得你那么做吗?”夏雪依有心想要成为管家的后半生安宁,但是管家却不肯接受夏雪依的好意,只是想要留下来帮助夜修园。夏雪依的心中不禁又被怒气包裹着,看着管家的眼神变得厌恶起来。
“值得,如果不是王爷,奴才在十多年前就已病丧街头。如果不是王爷,奴才愧对一生的儿子也早已经不在人世,王爷对奴才的好,奴才这辈子都是不会忘记的。”管家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忽而感动,忽而感伤,有着数也数不完的情绪。
夏雪依却不屑于多看一眼:“你这是在为夜修园说好话吗?你或许有你的原因,但是不要指望那样就可以改变我对夜修园的看法。”在夏雪依心目中夜修园投毒害人的形象已经是深不可测了,夏雪依怎么可能会仅凭着管家的几句话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呢?夏雪依并不是管家,不像管家那样受着夜修园的恩惠,所以需要处处对夜修园效忠。拿夜修园来说,夏雪依和管家处在着的是对立的位置,完全是不能达成共识的。对于这一点,夏雪依也没神马好说的,人各有志,管家不听自己的劝告,自己也没办法啊!
“小姐,可否听奴才一言?”管家听夏雪依那么说,更觉得夏雪依不像一般主子,夏雪依的开明和处事都是不一般的,所以管家心中闪出了个念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夏雪依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讨厌管家了,毕竟在大力这件事上,管家是真心想出力的。早在之前夏雪依醒来的时候,躲在屏风后面便听到管家替大力向夜修园求情的事情。事实上证明管家真的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想要将这今后的日子,都用来帮助别人,都用来赎罪。
管家的这一举动是夏雪依没有想到的,管家这么做,出于夏雪依的意料。所以在夏雪依的心目中管家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为了帮助儿子而不顾法纪的人,管家所做的错事,可以用他余下的生活来弥补也算是一件美事。夏雪依在心中原谅管家的同时也在认可管家的做法。
“奴才可用性命担保不是王爷投毒害人的,小姐误会王爷了。”管家跪在地上说道。他知道用这样的语气跟小姐说话实在于理不合,但是希望小姐可用体恤他的这份胆量,相信他这一次。他实在不忍心看到王爷日日为这事情而忧心烦躁,也不忍心看着小姐总拿王爷当仇人看待,两个本该同声同气的人,现在变成这样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管家,你心里向着夜修园,我是知道的,但也不该表现得太过分了!”夏雪依冷着脸大叫道。她已经不计较管家有心偏袒夜修园了,管家为何还要这样得寸进尺希望她去原谅夜修园呢?夜修园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夏雪依原谅,夏雪依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夏雪依的目光中满是坚定,管家看着心中叹息而痛心:“小姐误会奴才了,奴才所说句句属实,请小姐务必相信奴才这么一次。”
“关于这件事情,我完全不会相信夜修园的,你修要再浪费唇舌。”夏雪依冷着脸说,对于其他事情,还有可商量的余地,但是对于夜修园的事情,夏雪依完全不愿意花时间去相信。
“但是小姐是真的误会王爷了。”管家长长地叹息着,“小姐,倘若您真的误会王爷了,您该知道后果是很严重的,小姐不但会帮助了仇人,还会冤枉无辜!小姐,请三思!”管家朝着夏雪依再三拜守,似乎希望夏雪依可以改变下坚硬的态度,可以改变下坚持的心意。
夏雪依看到管家这番模样,心中很是不明:“夜修园就算对你有恩德,你也不该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为他开脱罪责。”这样就算是真的情有可原,夏雪依也不会真的去原谅的。
“小姐,奴才敢对天发誓,奴才讲的绝无半句虚言,请小姐不要认为奴才这么做是因为王爷对奴才有恩。”管家一脸苦闷地说着,二指也朝着天空,做出了想要发誓的姿势。夏雪依看到这里心头才开始有些微动,“你不是因为夜修园对你有恩,你才会那么做的吗?”夏雪依一直以为管家那么做,全是因为夜修园是他的主子,又对他和儿子有恩,可是如果管家却矢口否认这一切。
难道真的是另有隐情,真的是夏雪依心中有所想法,所以认定夜修园是真凶,这么想,真的是不正确的吗?看着管家如此坚定和诚恳的模样,夏雪依开始动摇了心中原本牢不可破的想法了。只是定睛看着管家,想要听听管家要怎么让自己相信夜修园是无辜的!
“奴才发誓,绝对不是因为这样。”管家见夏雪依不太相信他这么做不是出于私心,于是更加诚恳地说着,只是希望夏雪依可以相信他所说的话。
“那为什么你要替夜修园求情呢?难道不是因为他对你有恩,又是你主子的缘故吗?”如果管家说不是,只怕夏雪依是不会去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