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肝炎 (4)
6月12日四诊:胁痛解除,头昏耳鸣、睡眠转佳,腰膝酸软及手足心热基本除去,惟口干舌燥尚未全去,上方去酸枣仁加五味子6g,连进5剂,用法同前。
6月17日五诊:口舌干燥大为好转,余症已不明显,守上方连进20余剂,诸症悉平,获临床基本治愈。
按:本例胁痛,属迁延性慢性肝炎,胁肋隐痛绵绵,历时五载,耗损肝肾阴津,致使腰膝酸软,口干舌燥,头晕耳鸣等诸症丛生。病位虽在肝胆,病本属肝肾阴亏。故《景岳全书·胁痛》篇曰:“内伤虚损胁肋疼痛者,凡房劳过度,肾虚羸弱之从,多有胸胁间隐隐作痛,此肝肾精虚。”《金匮翼·胁痛统论》亦有:“肝虚者,肝阴虚也。”的说法。由于该患者胁痛隐隐,缠绵失治,以至形削口干,五心烦热,耳鸣失眠等一派阴虚内热,肝郁横逆之象。盖肝为刚脏,罢极之本,若阴津不足,一使其肝火偏亢,二影响其耐受能力。今以一贯煎,以柔制刚,以阴固本,守用一方,养阴疏肝,调治月余,而获良效。
医案出处:《刘选清临证经验选》
验案3
李某,男,56岁。
患者在1960年有肝炎史,但一贯身体较好,能坚持工作。今年立春以来,精神异常困乏,胁痛,纳呆,乃至某医院检查肝功能:转氨酶180U,HBsAg阳性,余正常。诊断:乙型肝炎。患者平日喜服中药,乃至本院治疗。诊察:脉弦细,舌红,少苔,自诉神疲,纳呆,头晕,胁痛,失眠多梦。
辨证属素体阴虚,肾水不足,肝气过旺,阴气受伤。治以养阴疏肝法。
生地黄10g,枸杞子10g,当归10g,白芍10g,郁金10g,川楝子10g,沙参15g,麦冬10g,五味子6g,青蒿10g,贯众10g,山楂10g。5剂。
二诊:患者因在鄂城工作,不能常来门诊,自取前方服20剂,乃来复诊,自诉精神好转,食纳略强,胁痛减轻,脉弦细,舌暗红,苔薄黄,前方有效,以原方去青蒿加丹参10g,嘱服20~30剂。
三诊:时隔月余,乃来复诊,自诉各种症状基本消失,要求给成药,以方便服用,嘱之复查肝功能及乙肝抗原,患者以时间短,不欲检查,乃按原方10剂量,熬成膏剂。
四诊:3个月后患者服完膏剂,前来复诊,出示他院肝功能化验报告:肝功能正常,HBsAg阴性,身体无不适感,远期追访,半年内复查肝功能及乙肝抗原,在正常范围。
按:慢性肝炎患者因邪毒久留,阻滞气机,耗伤肝体,多见肝气郁滞,肝阴亏损之候。针对本案患者神疲、纳呆、舌红少苔、脉弦细等症,章氏养阴疏肝立法,方中生地黄、枸杞子、麦冬、沙参、五味子滋养阴津,当归、白芍养血柔肝,郁金、川楝子、青蒿疏肝利胆,以山楂行气健脾。服用该方多月,患者各种症状消失,肝功能正常,HBsAg转阴。
医案出处:《肝胆病》—章真如
验案4
艾某,女,43岁。1975年11月28日初诊。
患肝炎迁延不愈,达6年之久,肝区隐痛,中脘作胀,纳少便软乏力,头晕升火面红,舌质红苔薄,脉弦细,肝功能:TTT:18U,TFT(+++),ZnTT:13U,蛋白电泳(23.2%。
肝肾阴伤、阳亢火升,气郁则胀,血涩则痛,拟补肝汤合金铃子散加减。
炙生地黄12g,白芍12g,当归12g,炒酸枣仁9g,木瓜9g,甘草4.5g,川楝子9g,炒延胡索9g,郁金9g,党参12g,石斛18g,山药12g,牡蛎(先煎)30g。本方加减服2个月。
1976年1月28日二诊:肝区痛胀改善,心烦易怒亦瘥,口干,脉小弦,舌质红。肝阴损伤已久,难以骤复,服药外还应舒情戒怒方能奏效。
生地黄12g,银柴胡9g,炒黄芩9g,制何首乌15g,白薇9g,木瓜9g,炒酸枣仁9g,川楝子9g,白蒺藜9g,合欢花12g,牡蛎(先煎)30g,生甘草4.5g。本方加减服1个月。
3月3日三诊:右胁刺痛减而未止,心烦,咽痛淡红不肿,近感胃痛,泛吐酸水,舌胖质红,有齿痕,脉细。肝肾两亏,虚阳上越,今拟滋肝肾以敛浮阳,佐以清胃制酸。
北沙参9g,麦冬9g,玄参9g,生、熟地黄各12g,枸杞子12g,川楝子9g,肉桂2.4g,黄连3g,吴茱萸1.5g,银柴胡9g,赤、白芍各9g,枳壳9g,甘草4.5g。14剂。
3月17日四诊:咽痛止,胃痛泛酸亦瘥,肝区时或隐痛,头晕,脉细舌淡红。仍应滋阴疏肝。
北沙参12g,生地黄12g,枸杞子9g,麦冬9g,炒川楝子9g,橘叶4.5g,炒当归9g,炒白芍9g,制香附9g,郁金9g,21剂。
4月7日五诊:肝区疼痛未发,腰酸头晕均见好转,偶有腹胀,肝功能及蛋白电泳均恢复正常,脉小弦,苔薄。再守前法,以冀巩固。
生地黄12g,制何首乌12g,枸杞子9g,当归9g,白芍9g,炙甘草4.5g,银柴胡9g,炒枳壳9g,郁金9g,桑寄生12g,钩藤12g。14剂。
按:本案为慢性肝炎迁延6年不愈,主症为胁隐痛,脘腹胀,兼见头晕升火,纳少乏力等证,舌红而脉细,此为肝肾阴亏,血虚肝郁之证。治肝病不外甘缓、辛散、酸泻三法,凡胁痛,药忌刚燥,以肝为刚脏,宜以柔济之。故先以补肝汤养血和肝,甘酸化阴,滋水涵木,参以金铃子散行气活血,泄肝止痛;后因见心烦、咽痛等虚阳上越之象,方改一贯煎合四逆散滋阴解郁,反佐肉桂引火归原。治疗始终,均以滋阴柔肝为本,配以疏肝解郁,故无刚燥耗液伤气之弊。调治半年,使迁延6年之肝病趋愈,肝功能恢复正常。
医案出处:《张伯臾医案》
六、其他证候
验案1肝阳虚衰
陈某,男,38岁。
3年前,因急性肝炎叠用苦寒之药,损伤肝脾之阳气,黄疸虽退,但腹痛、胁满及胀闷之症则有增无减。化验肝功:GPT250U/L。近日来,头晕而痛,动则更甚,伴有精神抑郁不舒,腰膝酸软无力,心悸气短,四肢不湿,悚于言语,脉来弦细,舌质暗淡,舌苔薄黄。
辨证为肝阳虚衰,疏泄不力,导致气血失和,脾肾两虚。治当温养肝气,疏肝通阳,扶脾肾之虚。
桂枝14g,当归12g,白芍12g,黄芪30g,淡吴茱萸3g,生姜6g,枳壳12g,厚朴12g,淫羊藿12g,菟丝子15g。
此方服至10剂,心悸气短,腰腿酸软等症明显好转。上方又加党参、白术等健脾之品,前后久服百余剂,体力恢复,查GPT降至正常范围,周身无有不适,病愈。
按:大凡医之论治肝病多重视其邪气有余,而忽视其正气不足,尤对上述之肝阳虚衰之证,论之更少。临床上,或由于素体虚寒,或因治疗损伤肝脾之阳,或病久阴损及阳等种种原因,出现肝阳虚衰的证候并非少见。因肝内寄相火,寓一阳生生之气;肝肾同源,而肾中真阳亦与肝关系密切,故一旦肝气不足,则机体生化之功能减弱,犹晨曦无光,必然寒气四起。《圣惠方》所谓:“肝虚则生寒”,其理大抵如此。
肝阳既虚,可出现两种病理变化:一是肝气失温而疏泄不及,气郁不伸,则精神闷闷不乐,善太息,胸胁发满,脉来弦细;二是阳虚不温,则寒浊内生,继之上逆横犯,变化端。如肝寒上逆,则头痛目眩;上凌于心,可致胸满、心悸、气短;横犯脾胃,则呕吐清水,大便溏泻;乱于经脉,则见小腹冷痛,****湿冷等症。
本案所用方药为《伤寒论》桂枝汤加减,将桂枝加重剂量(桂枝加桂汤),张仲景本为治疗寒气上冲之奔豚证而诊,因其病机属阳虚阴乘,恰与肝阳虚衰的病机证候互相吻合,用“异病同治”之法进行很有见解的治疗。本方重用桂枝温疏肝木,又能下气降浊;白芍柔肝养血,于阴中和阳。二药相配,能调和肝脏营卫气血。生姜暖肝和胃降逆。若气虚甚,可加黄芪、党参;肝之阴阳两虚,可加肉苁蓉、淫羊藿、鹿角胶、菟丝子、枸杞子等酸甘滋阴温阳之品。还可适当配伍厚朴、砂仁以畅气机。使温中有补,补中有通,则尽善尽美。
医案出处:《刘渡舟临证验案精选》
验案2气血两亏、郁热蕴湿
季某,男,20岁。1977年1月3日初诊。
患者患无黄疸型肝炎2年余,屡经中西药治疗迁延不愈,GPT反复增高。现肝区隐痛不适,面色白,形瘦纳少,腹部痞胀,倦怠尿黄,GPT160U,苔根薄白腻,舌质淡红,脉濡滑。
肝病日久及脾,气血两亏,兼见郁热蕴湿。方拟扶正养肝,佐以化湿清热。
党参12g,炒苍、白术各6g,炒当归12g,炒白芍12g,制何首乌18g,炒川芎6g,茵陈18g,生栀子9g,猪苓、茯苓各12g,砂仁(杵碎、后下)3g,陈皮6g,矮地茶30g。
1月10日二诊:症情无特殊变化,药后颇觉舒适,肝区仍有隐痛板滞,脉舌同前。方宗原意出入。
党参12g,炒苍、白术各6g,当归12g,赤、白芍各6g,炒川芎6g,茵陈12g,猪、茯苓各12g,青、陈皮各4.5g,仙鹤草30g,矮地茶30g,连服30余剂。
2月26日三诊:肝区隐痛得减,腹部胀闷渐松,尿黄转淡,GPT:78U,苔根白腻而润,舌淡尖红,脉濡小。方药对症,毋庸更张。
党参18g,炒苍、白术各6g,当归18g,川芎9g,丹参18g,茵陈18g,猪、茯苓各12g,豆蔻仁、砂仁各(后下)3g,青皮6g,仙鹤草30g,矮地茶30g,21剂。
3月18日四诊:纳佳精神好转,肝区有时作胀,脐周阵痛,有蛔虫史,GPT已正常,脉濡小,苔薄白根腻。肝脾损伤渐复,湿热亦有化机,但兼有蛔虫干扰,再拟养肝健脾化湿安蛔。
党参18g,当归18g,炒川芎9g,鸡血藤18g,生、熟薏苡仁各15g,豆蔻仁、砂仁各(后下)3g,炒酸枣仁9g,炒川楝子9g,另:乌梅丸(冲服)9g。14剂。
4月6日五诊:烦劳后肝区稍有胀闷,面色渐转红润,饮食与二便均已正常,GPT再次正常,脉缓苔薄。邪渐化而正得复,续用上方再进,以求巩固疗效。前方去乌梅丸。14剂。
按:本案为迁延性肝炎反复活动,病历2年余,经中西药治疗,未能获效。久用苦寒滋阴之品,碍胃伤脾,气血乏化生之源。正虚而邪恋也。肝伤及脾,气血两亏,湿重于热,张氏遂用调补气血,养肝健脾以图本,重用化湿,略佐清热以治标,调治3个多月,症状消失,体力恢复,GPT连续3次正常。对于慢性肝炎或迁延性肝炎活动之肝病,当有气虚、血虚、阴虚之别,湿热之邪亦有热重于湿和湿重于热之分,临床中当宜详审细察,不可一概而论。
医案出处:《张伯臾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