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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你想要什么样的?

“怎么?没戏?”凌书南见他半天没吭气,不由有些担忧,可她还是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他对女人要求高,可不管怎样,再难我也得试试。君大哥,麻烦你说与我听,我的时间不多了!”

君由绛听了,差点乐开花,恨不能立马就拍床板,太完美了!此时此刻,想必床板下边的郦天霄该龙颜大悦了吧?君由绛一心想拍郦天霄的马屁以挽回自己的失言,于是问道:“你明知道江大将军对你有好感,只怕他巴不得你投怀送抱呢,为什么偏偏舍近求远……哎哟!”话未说完,君由绛便感觉脚踝一抽,想必是被郦天霄点中穴位,麻痒难忍。郦天霄在床底下暗骂,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这样说,不是要把凌书南赶到江望寒那边去吗?

“君大哥,你没事吧?”

君由绛皱眉拧脸,很是辛苦,却朝她摆摆手,赶紧道:“我什么也没问,你就当我是放屁好了。”

他这样一说,凌书南只当要跟他掏心掏肺才能得他相助,微一沉吟,直言道:“实不相瞒,江大将军是英雄人物,女子难保不会对他心动,我若找他,只怕自己终有一日会爱上他。”

“怕自己会爱上他?”君由绛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女人有时候太感性,一旦与男人有了鱼水之欢,我怕自己的感觉就不再那么纯粹了,我不想让自己的心因为这件事改变,所以我要找的人是自己绝对不可能喜欢的人。”

“那你?”君由绛没太听明白凌书南的意思,可右眼皮一阵狂跳,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凌书南耸了耸肩,朝他低声说道:“不错,我想来想去,整条船上,他是我最不可能爱上的人。”既然只有与男人发生肉体关系才能够解毒,那么如果可以,她宁愿找一个最不可能产生感觉的人。其他人她不了解,因为不了解,所以她不敢尝试,可是对于郦天霄,她却是再了解不过了,这个一直摆弄她的人渣,打死她也不可能爱上他啊,所以,与他上床就只能是上床,她的心永远不会因为他而有半分的改变。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君由绛生出一种绝望的感觉来,顿时感到房间里头的气压很低很低,他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话,他真的要把自己毒哑了才行。

凌书南唤了他好几声,都不见他有反应,凌书南只道:“君大哥不愿说就算了,我自己去试好了。”

君由绛看着凌书南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道,这女人死定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子殿下不亲手把她掐死就算是好的了。不对,他怎么还有闲工夫管别人,貌似他现在自身难保,君由绛忽然脊背发凉,一回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张床板摧枯拉朽般分崩离析。

郦天霄拖着灌了铅的腿一步步挪回房间,进门的那一瞬间身体一滞,脚抬起了好久,终于还是实实地踏进了房间,反手将门关上。

床帐里发出一声响,只见一个女子从帐子里探出头来,似春半桃花、斜卧海棠,酥软地唤他,“太子爷”。

倘若他什么也没听见,这一幕当真是撩人无比,只怕他早就急不可耐地爬上床去了,可此刻,郦天霄却只是冷冷道:“你怎么在这儿?出去!”

“你真舍得吗?”帐中人走了出来,她身上只套着一件他的浅白色汗衣,那汗衣松松垮垮地罩在她的身上,领口都要拉到胸前了,更别提那两条在汗衣下晃荡的纤细光滑的秀腿。她赤着足走来,伸手贴在了他的胸口,已是笑靥如花,“太子爷,书南仰慕你久矣,尤其是太子爷今日舍命相救,书南万分感动,不知该如何回报太子爷,唯有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你的身体值几文钱?你也配?”郦天霄出言讥讽道。

“是,书南自知配不上太子爷,可是,太子爷你不是也说了吗,你是个精力旺盛的男子,偏巧此行没有家眷随行,你看咱们这一行人中只有我这一个女人,太子爷你春秋鼎盛,倘若太隐忍了是要伤身的,何不将就一下?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嘛!”

郦天霄挪动身子往床边坐了坐,他抬起眼看着凌书南,眸里一片沉静,“你仰慕我已久?早就想以身相许?那为何在西山的时候不主动献身?”

“那个……你忘了,人家那时候正来月事呢。”凌书南挨着郦天霄坐下,绯红着脸,却是凑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现在好啦。”

郦天霄的心跳不知不觉地加速了,可一瞧见身旁风情万种的丽人,他就说不出的失落和羞愤,于是他闭上眼,懒懒道:“话是如此,可我如今受了伤,暂时没这份闲心。”

“……”凌书南一下子有些泄气了,好不容易强忍着厌恶感,方能对郦天霄做出这些亲密举动、说这些呢喃软语,偏偏完全不奏效,她有些不耐烦了,“喂,我中毒了,你到底帮还是不帮?”时间不多,凌书南已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了,她实在耗不起。

郦天霄见她有起身之意,于是说道:“为什么要找我帮忙?”

凌书南一怔,连忙说道:“方才不是说过了吗?太子爷,你如此俊朗,女子瞧了,有哪个会不喜欢?”

“哦?这么说,你是喜欢我了?”郦天霄于是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得拿出点喜欢的样子来。”他说着,身子向后一靠,一副等待凌书南表现的姿态。

凌书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郦天霄居然答应了。她于是噌的一声爬回床里,像只小猫一样窝在他身旁,她原本只罩了一件单衣,郦天霄似乎能明显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他虽目不斜视,眼角的余光却不可避免地将她的玉腿收入脑海,那冰肌雪肤何等惹人遐想,不知不觉身体就已有了反应。

凌书南光洁的腿像条水蛇般缠了上来,明明隔着一层布,却一下子就感觉到了郦天霄的身体滚烫。真正是个色鬼!她心里暗道。这桩事十之八九已经成了,她连忙趁热打铁,将嘴唇往他的颈部贴去。

郦天霄明明已经狂热难耐,肢体上却没什么回应,凌书南心道莫不是这些当皇子的不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房事也喜欢人从头服侍到脚?她微微有些心焦,忍不住就去解他的衣扣,外袍敞开,顿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扑来。原本他身上有着浓浓的龙涎香,令人迷醉却也反感,可今日因为受了伤,倒是浑身都是田七粉、散淤草等刀伤药的味道,这气味明明难闻,却让凌书南在那一瞬间有些恍惚,心里的某一处不知怎么就被触动了似的。于是,她不知不觉地就闭上了眼,朱唇轻启,香舌灵巧地在他泛红的脖颈间游移吞吐,她感觉到郦天霄身子一颤,原本僵硬紧绷的身体倒是陡然放松下来,她的牙齿轻轻地咬啮着他的肌肤一路上移,一面则将手向下慢慢滑去。

她的手很快就触碰到那高耸的山峰,凌书南下意识地把手挪开,哪知郦天霄却是一把按住,将她的手重又放回那个位置。凌书南的心怦怦直跳,猛地睁开眼,却见郦天霄双目紧闭,鼻尖的呼吸却是渐渐加重。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面孔,过往的种种一股脑儿往她的脑海里倾倒,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情形,他说,把她的眼剜了;第二次见他,她浑身赤裸,他步步紧逼;第三次,他在告诉她大喜大悲丸毒发时的症状……面前姣好的面孔顿时变得狰狞起来,凌书南顿时停住了。

郦天霄感觉到她的停滞,也睁开眼,目光犀利,“怎么停住了?”

凌书南尴尬道:“就是觉得太子爷现在的样子,咱们这样有些怪怪的……”他头上梳着女子的发髻,身上又是女子的衣服,自然是有些别扭的。

于是,郦天霄三下五除二将上衣褪去,直露出光洁宽阔的胸膛,头发散落下来,虽然化着淡妆,但除了有些妖孽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他早已被她撩起了情欲,再克制不住,拽住她,便要去亲她的唇。

凌书南下意识地将郦天霄使劲推开,郦天霄手上却使了几分力,往回一拉,凌书南顺势便倒了下来,郦天霄一翻身,却已是占据了上方的位置。滚烫的手掌灵活地钻入她的衣下,凌书南身体抖得厉害,抗拒地要把郦天霄推开,“不要啊!”

“真的不要?”郦天霄停在那儿,眼里带着几分讥诮地问道。

是啊,不找他,她又要去寻谁?虽然他令人讨厌,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于是,凌书南手劲一松,已是闭上眼,选择默默承受。

“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郦天霄低吼着,似是带了极大的气性,凌书南正要睁开眼,他却一手捉住她的头发,如火般的唇舌肆无忌惮地将她的齿贝撬开,仿若屠城般肆虐而过。

她不记得他是如何摆弄着自己的身体,也不记得他是如何侵入自己身体的,只知道在酸涩肿胀间,身上的他犹如一只疯狂的猛兽,不断地从她身上索取,而她却只能予取予求。

凌书南的大脑一片空白,索性死死地闭紧了眼,不看不听不想,任由那男女间特有的电波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可她的身体终究随着那攻势忍不住律动起来,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沉沦间她好像置身于梦中,春意盎然的梦境里,依稀有着她熟悉的梅花香,她努力地想要去吮吸,却只闻到重重的田七味与她的汗水交织在一起,而后却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她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顿时瞧见正在奋战的郦天霄双目紧锁,鼻尖布满了沙砾般的汗滴,蒙了一层汗意的额头下是拧成麻花般的秀眉。他的唇有些发白,凌书南忽然意识到那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了,于是她忍不住友情提示道:“你的伤口裂……”

“不想死就闭嘴!”郦天霄打断道。

凌书南顿时开了个小差,这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一旦被撩起了欲望,便刹不住车,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她正准备在心底再度鄙夷一下面前这个渣太子,但很快她的意识就因身体忽然传来的电击而瞬间丧失,凌书南忘我地呻吟起来……

凌书南累得虚脱、睡得极沉,沉甸甸的梦境里,她好像在满山红霞中不停地追寻着一个身影,她越走越快,可那个身影却是愈来愈远。她很是着急,恨不能跑起来,这一跑,便像是在追着红霞,离之越近,温度越高,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未几,她觉得整个身体都剧烈地摇晃起来,尤其是她的脸啪啪直响,疼得要命。

“起来,快点起来!”梦里居然响起郦天霄那厮的声音。

凌书南不禁有些绝望,“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想要被烧死,你就继续睡吧!”

凌书南被大力地一推搡,迷糊间终于有了一丝意识——烧死?

“烧死?!”凌书南陡然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梦里的红霞中,而是在船上,她瞧见郦天霄正在一旁胡乱地穿衣裳,立马便想起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她的脸有些红,郦天霄却已把衣裳往她身上一扔,一边道:“有人放火烧船,不想死就快点。”

放火烧船?怪不得会这么热!凌书南这才注意到外边火光冲天,她心下暗惊,再不敢耽搁,一面快速穿衣,一面迅速下床,哪知昨夜身体太过透支,腿一软,整个人差点摔倒。郦天霄一把扶住她,皱着眉帮她把衣衫扣好,还不忘拢了拢她的头发。

凌书南有些惶恐地看着他,郦天霄皱眉道:“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想为了你耽误时间!”

他说着,便拽着凌书南一瘸一瘸地要出门,凌书南忽然松开手,慌不迭地跑进自己的房间。郦天霄正不解,却见她出来时,已别了一枚竹笛在腰间,他心中一刺,连忙别过脸去。

迎面碰见君由绛,郦天霄问道:“什么情况?”

“三艘船都已经烧着了,我们的船最严重。”君由绛急道,“有许多黑衣人突然杀上船来。我已命人将船尽量往岸边靠,不行,就只有从船尾跳江了。”

“跳江?”凌书南心里一凛,大冬天的让她跳江逃命?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跟着郦天霄真是倒霉透了。

郦天霄道:“知道是什么人吗?傅离子的人呢?”

君由绛摇了摇头,“三艘船同时受到攻击,来势汹汹,只怕不下百人。”

“选在拂晓前人最困顿时下手,看来是早有预谋,出去瞧瞧。”郦天霄道,匆匆地跟着君由绛出了船舱,一路上一直拉着凌书南的手。

外边火光冲天、杀声震天,只见对面船上,傅离子的副手刘刚正一面指挥着众人作战,一面喊话,“我等是大楚金吾军,汝等何人,竟敢在楚境内截杀官兵!”

那些黑衣人充耳不闻,招招都是狠手,刘刚顶不住了,忙揪着一个将士道:“将军呢?”

“还在睡着,怎么喊都喊不醒。”

“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把将军弄醒,他不在,所有人都跟散沙一样!”

那将士愁道:“不是江望寒大将军也在此吗,何不由他来指挥?”

刘刚使劲地跺了一脚,“昨晚上已经被将军用小船运走了!”

昨天夜里,傅离子灌醉江望寒,便按照计划把他送往附近青楼,这样他好一亲芳泽,哪知道才把江望寒送走,他却不知为何也睡倒了,到现在都醒不过来。

船上,郦天霄看了半晌,不禁疑惑了,“奇怪,这些人的功夫好像来自燕国,可是……燕主就在船上,难道是冲着他来的?”可一撇头,见燕月生正与其他被雇的艄公一起缩在船尾,那些来势凶猛之徒却又不像是冲着他来的。

与此同时,燕月生也回望了他一眼。

君由绛急道:“主子,只怕顶不住了,必须趁现在跳水。”

果然,好几个黑衣人突破暗卫的反击,冲向船尾,君由绛只好冲上去与之厮杀起来。但双拳难敌四手,那些人身手极为敏捷,君由绛一时间不禁有些捉襟见肘。郦天霄正要出手相助,一直窝在一旁的燕月生忽然一跃而起,玉箫轻点,已将君由绛腹背之敌制住。他一把扯开那人的夜行衣,露出黑色的卫戍制服,燕月生惊呼,“燕禁卫军?是谁派你来的?”

“自然是我国主陛下。”

燕月生轻笑着,忽而将一枚立狮金印展示在他眼前,那金色的雄狮爪下按着一晶莹剔透的浑圆琉璃球,昂扬威严,煞是威风。

燕月生冷笑着问:“可认得这个?”

被捉住的黑衣人一脸茫然。

燕月生道:“你连燕国国主的金印都不认得,还敢自称是燕国禁卫军?!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燕兵?”

他正逼问着,无奈突破暗卫的黑衣人愈来愈多,统统往这边靠来,凌书南向外张望着,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忽然,她身旁的郦天霄陡然转身,手中飞刀掷出好几把,凌书南猛地转头,只见好几个黑衣人应声倒地,原来他们也爬入了船舱,本想悄悄逼近。

那些黑衣人倒地时,只听一人大声呼道:“女人在……”

话音未落,郦天霄又补了一刀,黑衣人当场毙命。

郦天霄沉声道:“只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凌书南心头一惊,可不是,这三艘船上,就只有她一个真女人和郦天霄这个假冒伪劣女人,只是到底是谁,两个人一时间也无暇细想。

郦天霄望了望外边的形势,从怀里的小瓶中倒出一黄色的豆大药丸递给凌书南,命令她道:“把这吃下。”

郦天霄警觉道:“你又要给我吃什么?”

郦天霄无暇与之斗嘴,只实话实说道:“大喜大悲丸的解药。看情形,我们得分开潜水,否则目标太大,我让君由绛护送你,上岸之后,情况不明,只怕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

凌书南恍然,但瞧那解药,又有些不解道:“为什么这次解药的样子和前两次不一样?”

郦天霄怒道:“哪那么多废话,我用得着再毒你吗?还不快吃?”

“现在?不是还有几日吗?”

凌书南的话还未说完,郦天霄就怒道:“让你吃你就吃!”竟是生了好大的气似的。

“吃就吃,用得着这样吗……”凌书南嘟囔着,把解药塞进口里。

郦天霄像是放下心来,不再理她,转而将君由绛叫过来,交代了他几句。

君由绛听完命令,顿时担忧起来,“主子,那你呢?你还受着伤,我还是跟你一起吧!”

“放肆,这是命令。”郦天霄直瞪了君由绛一眼,“还不快走?!”

此时天未亮,只要离船十米远,船上的火光便照不清水中的情形,君由绛不敢抗命,只得拉着凌书南准备跳江。

“等等。”郦天霄忽然想到什么,将他身上的黑色披风解了下来,系在了凌书南的身上,而他因起得匆忙,只着一件白色的中衣,凌书南茫然地看着他,他皱眉喝道,“看什么看,斗篷要是不见了,唯你是问!”

“……”这是什么意思?一件破斗篷还要她来替他保管?

凌书南不满地撇了撇嘴,郦天霄已道:“还不快滚!”说毕,已掉转头与燕月生并肩作战。

郦天霄与燕月生联手杀死几个黑衣人后,互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两个人分别跳入了江水中。

这冬日的江水虽川流不息,温度离零点却也不远了,凌书南一下水,便感到凉意寒彻入骨,差点昏死过去。忽然,耳畔传来船上的呐喊声,“那边有个女子,快、快去追!”

凌书南吓了一跳,只当自己被发现了,回头一望,见几个黑衣人纷纷跳入水中,却是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游去,看样子,是郦天霄暴露了。君由绛顿时急了,抓住半截水上浮着的被烧断的船桅塞到凌书南手里,掉转头就要往回游。

“你去哪儿?”凌书南听到自己的牙齿咯咯直响。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去救殿下!他真是傻,为了救你,竟然这样!”君由绛轻轻地捧起漂在水面上的黑色披风,懊恼地一甩手,恶狠狠地看了凌书南一眼,仿佛她是郦天霄的天敌似的。

“喂,你什么意思?”凌书南想要抓他问个明白,君由绛已是深吸一口气,拼命地摆动四肢往回游去。

为了救我?凌书南想到郦天霄亲手给她系上披风,是因为这黑色的披风能够掩盖她的身影?而他却一身白衣又披散着长发,自是把那些冲着他们来的黑衣人引开?难道他竟然是在为她掩护?可是,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绝对不可能。

凌书南抱着浮木往岸边奋力地游去,江水滔滔,凌书南机械地摆动着冻僵的身体,也不知是她在拍打着浪,还是浪花推着她走,精疲力竭的她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天蒙蒙亮时看到了岸边。那一刻,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憋着最后一口气往岸边靠近,忽然听见背后水花声渐大,扭转头,只见两个黑衣人站在一艘小舟上往这边划来,她还没来得及隐蔽,就听见其中一人道:“女人在那儿!快!”

凌书南看着两人绝望了,大哥,你要来就早点来啊,我在这水里都快泡烂了,你才来抓,故意的吧?

凌书南被押上小舟,顺流而下,过了半日,便瞧见数艘船泊在码头,看规格,最大的一艘船至少可纳百人,另有几艘护航小舰在其前后。

凌书南被人用铁链子反绑着送上了那艘大船,凌书南心中忐忑,看架势,能有这样规模的船队,能派那么多人又是放火烧船又是杀人,只怕这桩事的策划者不止身份显赫,更是个行为嚣张的人。而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找自己?她实在想不出会有谁干这样的事。

正想着,她已被带入了船舱,只见五米开外的堂中座上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身着白色蟒袍,一见到自己便是眼前一亮,高兴地对左右道:“去请堂哥过来。”便缓步走向凌书南,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转,不禁啧啧道,“不错,真像个女人!”

“……”凌书南很郁闷,她哪里不像个女人了?她抬眼看他,“你是谁?为何要抓我?”

“我是谁,你猜不着吗?”那男子哈哈大笑,“殿下,你别装了,你如今落在我手里头,难道还想活着出去?”

“殿下?”凌书南一惊,恍然明白过来,这个人要找的是郦天霄。看来他对郦天霄的行踪十分清楚,甚至知道他扮成了女人,所以才会派那么多人去追击船队,只捉拿女子,凌书南忙道,“你弄错了,我可不是什么殿下,我就是一普通的婢女。”

“别装啦。”那男子自是不信,“郦天霄,输了就是输了,你以为你把声音憋成个女人样,我就看不出你是男人了?”他说着,忽然一伸手,把凌书南胸前的衣裳用力一扯,一边道,“有本事你给我变出女人的胸脯……来……”话还未说完,眼已经直了,因为他果然看见了面前的雪白高挺。

“啊!”凌书南惊叫起来,她本是匆匆逃出来的,只罩了一件棉襦裙,根本没来得及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却不曾想会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欺凌。

“还真变了……”

男子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已从外边冲了进来,匆匆脱了自己的衣衫,罩在凌书南的身上。凌书南惊魂未定地看向出手相助的男子,却在那一瞬间,心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这一次却是再不能淡定,“公子?!”

眼前来人赫然便是孙玉钦。

蟒袍男子已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孙玉钦,冷笑道:“堂哥,你不是说郦天霄扮成女人吗?我是信任你,才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怎么这好端端的男人真的变成女人了?”

孙玉钦道:“是,他的确扮作了一个青楼女子,这个我敢百分之百确定。而且,你的人不是还说,昨天夜里亲眼瞧见他以女装出现在船上?想必是他太狡猾,又换回了男装,所以你的人才没找到他。”

“是吗?”蟒袍男子冷冷地扫了他和凌书南一眼,“堂哥,你之前说郦天霄只雇了一艘船,总共不过三四十人,可后来却又冒出个楚国金吾军来为他们保驾护航。我说暂停计划,你却说一旦到了楚地就更不方便动手了,我听你的话,将所有亲兵都派出去了。堂哥,你可知道这一次我损失了多少人?一旦他们发现是我们在假扮燕人,又会给我吴国带来多大的危险?堂哥,我相信你,所以担了这么大的风险、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可如今呢?连郦天霄的人影都没见着!”他怒极反而笑了,“我的好堂哥啊,你该不会是故意诓我,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你抢这女人吧?你们俩关系好像不一般啊!”

孙玉钦白着脸道:“正香,我怎么会诓你?你知道的,我与郦天霄不共戴天,只要能杀了郦天霄,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的斩钉截铁令蟒袍男子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点,但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凌书南身上,“那你又怎么解释她?”

凌书南听他二人说了半天,终于明白眼前的蟒袍男子是何人了。如今只有孙聚堂之子孙耀建立的小王朝小吴国被称作吴国,孙耀有四十多岁,眼前这个二十岁的青年称呼孙玉钦为堂哥,想必是孙耀的儿子孙正香了。

孙玉钦看了一眼凌书南,下意识搂着她肩头的手颓然地滑了下来,他顿了顿,直言道:“她曾是我的婢子,后来跟了他。”

“哦?竟是这样?”孙正香眼一眯,吩咐左右道,“还不把这女人拖出去?!”

孙玉钦不禁大惊,下意识地又挡在了凌书南的面前,“别……”

但话还未说完,就瞧见孙正香向自己投来犀利的目光,“怎么,舍不得?堂哥,这样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人,不值得你留恋。”

“不,当然不是。”孙玉钦道,“我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栽跟头?只不过,她如今既然是郦天霄的女人,留着或许还有些用处。”

孙正香越过孙玉钦,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凌书南,眸子一闪、嘴角一弯,“堂哥说得有道理,就留着这女人好了。把她带到我房里去!”

他的手伸向凌书南,却被孙玉钦一把握住,“正香,你要做什么?”

孙正香冷眼看向孙玉钦,“我花了这么大力气和代价,先从这女人身上讨回一点,不为过吧?”

“可是……”

孙玉钦还要再说,已被孙正香不耐烦地喝止,“好了,堂哥!好女人多得是,回了吴国,我宫里的人,凡是你看得上的随便挑。可这么个女人,你还是别碰的好,就由我来替你收拾她好了!还不放手?”孙玉钦木讷地站在那里,孙正香已动了真怒,“堂哥,你要是再阻拦,我可真的要怀疑你的居心了,你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他年轻气盛,又是吴国世子,怎允许自己被孙玉钦利用?

孙玉钦深知孙正香的性格,他犹豫地看向凌书南,却不敢去瞧她的眼睛。目光从她的脖颈间滑过,赫然瞧见几处红痕,是吻痕,颜色有些深,想来是新留下不久。他的脑子里嗡地一响,他为阿南的付出与她的背叛像是两道利刃,直直地插入他的心窝。数日前,他被她刺中的那一幕仍历历在目,他那尚未愈合的伤口此刻绞心般疼痛。

所有的伤楚与恨意在一瞬间填满了他的胸间,于是他再不迟疑,将手收了回去,“正香,你想多了,我只是要提醒你,别着了这女人的道。”他声音平平,似乎眼前的人儿,再无法激起他心内的波澜。

凌书南愕然地看着他,头一次觉得孙玉钦如玉般的面孔是那么森然,她的身体在孙正香的拉拽下,已不由自主地向后一倾,裹着她的那件孙玉钦的衣裳像凋谢的花瓣滑落下去,孙正香眼里泛起了波澜,飞快地将其打横抱起,往后边走去。

“我杀了你!”郦天霄双目猩红,抄起旁边一暗卫手中的刀就要往君由绛身上砍去,若非旁边好几个暗卫齐齐跪倒,托住他的手腕替君由绛求情,只怕君由绛的胳膊便被他一刀削下来了,饶是如此,却还是有寸许刀锋直刺入君由绛的肩头。

君由绛惹怒郦天霄多次,郦天霄喊打喊杀也不止一次,君由绛虽然因他震怒而担惊受怕,却万万没有想到有一日真的会被郦天霄一刀砍下,不是他不忠不义,而恰恰是因为他掉转头不顾一切地去救了他。

君由绛一向唯唯诺诺,这次却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我没错!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去救殿下!”

“放肆,还敢嘴硬!东宫容不下你这种自作主张的家伙!”郦天霄已是怒极。

跪在一旁为君由绛求情的暗卫一个个都闹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郦天霄跳入水后被敌人发现,君由绛舍命相救,哪知道费尽力气爬上岸来,气还没喘上,郦天霄却抽刀就砍。忠心护主不予嘉奖也就罢了,为何还非要取他性命?此举简直寒了所有人的心。

“主子,君大人也是护主心切,还请体谅他一片忠心啊!”暗卫们一个个磕头如捣蒜。

郦天霄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看着跪在身下的暗卫,原本有四十多个人,如今奋力厮杀,守护在他身旁的已不足十人,个个狼狈疲倦,却又满是惊恐。郦天霄不禁虎口一松,刀已脱了手,而他整个人却摇摇欲坠,若非暗卫眼疾手快扶住他,又要一头栽进河里去。

君由绛顾不得自己肩头的伤,扑上前去,只见郦天霄紧贴着腿壁的裤管全是血迹,那艳红周围却泛着黄,薄薄的裤管根本掩盖不住大腿上那发紫发黑、周围已经溃烂流脓的伤口。他不由紧张地惊呼道:“小姐……主子,你的伤口……”一想到他在江水里头泡了那么久,君由绛便忧心忡忡,捂着肩头吩咐其他人道,“还不去附近找一找,好歹也该有个村庄给殿下疗伤。”

不等君由绛吩咐完,郦天霄就咬着发白的唇命令道:“回来!都给我再去好好找找,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务必把凌书南给我找回来!”

君由绛明知自己已经激怒了郦天霄,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他们已经将十里范围内的沿岸都找过了,根本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小……主子,还是先看你的伤要紧啊!”

“够了!十里没有,就把搜寻范围扩大到五十里、百里,总之活要见人,死……死也要见尸!我就不信他们会凭空消失了!”郦天霄毫不妥协,那些突袭的黑衣人虽是燕人的身手,却来路不明。那伙人趁夜突袭,火烧画舫,自己猝不及防,以至于落了下风,根本就无暇去探究他们的来头。

郦天霄心下懊恼,命令道:“还不快去?”

“不必了。”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郦天霄定睛一看,却原来是艄公打扮的燕月生正从一叶轻舟上下来。

“那位凌姑娘,我想已经被带走了。”

燕月生一开口,就让郦天霄的心沉了下去。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才没让自己倒下,“你知道他们的来历?”眼眸中已怀有一丝期冀。

燕月生哑笑道:“貌似他们是冲着你们来的吧?你倒问起我来了。”

郦天霄沉着脸,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自己和凌书南来的,只是也不知怎么了,只觉得大脑混沌,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处理起头绪。不得不说,这些日子以来,郦天霄的心绪越来越烦乱,原本精明的脑袋像是被棉花塞满了一半。

燕月生瞥了他一眼,也不愿为难他,索性直言道:“那些人有一两百之多,个个训练有素、武艺高强,从他们突袭时的表现来看,绝对不是一般的武林人士,而是精兵,他们假扮燕人,无非是想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话说回来,手底下能有这么一帮精兵又与你为敌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吧?而且这个人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得罪楚国。”燕月生见郦天霄并未吭声,继续说道,“听说,上官凛曾特许小吴国的世子乘舟前往楚京,如今应该是在离此地三百里的宜城一带了。”

话已至此,郦天霄立马反应过来,此事极有可能与小吴国有关。经燕月生提点,郦天霄顿时理清了思路,“此处河道最窄,前边正好有一大片芦苇地,用来藏轻舟是再好不过了。他们堂而皇之地走他们的路,却扔下百来人藏身于芦苇地中,只等我们的船经过时,好杀个措手不及。一来,出其不意方能一击即中;二来,旁人自然猜不到他们身上去。不过,倒有两个疑问了,第一,他们如何知晓我的行程?又如何知晓我假扮成了女子?第二,他们假扮成燕人,想必是知晓白日里傅离子与燕人交过手,从而更好撇清自己,也就是说,他们对我们的情况了若指掌。”

燕月生轻笑不语。

郦天霄说完,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而这问题恐怕便在他那四十六名暗卫之中。这批暗卫虽由他培养派使,难保没有混杂一两个奸细,想到自己在武昌城时的行藏暴露,不知是不是也跟此有关。只是,小吴国一向自顾不暇,它的什么世子竟然会处心积虑在他的暗卫中安插人,还是这中间另有其人?

郦天霄将燕月生引至一旁,朝他拱了拱手,低声道:“多谢相告。尊驾若有什么差遣,也不妨与小王直言。”

燕月生笑道:“就当做个交易好了,我帮你救凌姑娘作为交换,你们要掩护我入楚宫。”

凌书南被孙正香带进舱房,明显有些猴急的孙正香反脚将门踢上,迫不及待地就将凌书南扔在了床上。凌书南雪白的身体在被撕扯开的衣襟下半遮半掩,越发撩人,孙正香连靴子也顾不上脱就压了上去。

“等……等等!”犹如惊弓之鸟的凌书南说话都有些不溜了。

孙正香正在兴头上,此时玉体横陈,哪里收得住手,一双手掌已是不自觉地按在了她傲人的胸脯上,“等什么?常言说得好,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午时三刻好歹也值个百金吧?”他手心攥着的饱满酥软直让他热血贲张,尤其是那自胸部直到脖颈间的牙印与红痕,越发激起了孙正香的欲望,他脑门一热,便将身上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脱了个干净,“一看便是只小浪蹄子,让你好好领教领教爷的厉害!”

“等……等等!你不能动我!”凌书南着急道。眼见孙正香朝自己步步逼近,凌书南索性翻出随身带着的那柄飞刀。

孙正香瞧这架势,不禁好笑,“哟,怎么,姑娘原来这么三贞九烈?真看不出来啊!”他一脸不信,见凌书南举刀却完全没有停住的意思,觉得更加有趣似的。

凌书南死死地攥着飞刀,心里暗想,这一次,只怕没那么容易脱身了。如果说,昨夜与郦天霄做那件事是为了活命,今日与孙正香虚与委蛇同样也是为了活命,可说不出为什么,凌书南的心里竟然格外抗拒。她正在纠结到底该放弃挣扎还是该顽强抵抗,就听见外边传来急急的叩门声。

孙正香被打搅了兴致,不禁怒道:“什么事?”

“世子,黄昏大侠求见。”

黄昏?猛地听到这个名字,凌书南便觉得心口一松,他难道是为自己来的?可是,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被孙正香捉住了?不论他是不是来救她,凌书南都觉得有种被阳光普照的喜悦。

“什么黄昏日落的!什么?黄昏,哪个黄昏?”孙正香像是忽然间反应过来似的,猛地冲过去把门打开。

“是西山黄昏大侠。”

“真的是他?”孙正香很是意外。

西山黄昏的大名,在吴地曾国是何等的威望,他父王曾几度派人去拜访黄昏,希望能够与他攀结,好利用他的名号巩固和拓展小吴国的地位。只是,黄昏一向深居简出不喜名利,孙耀根本求之无门,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人物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这下子,孙正香哪里还有空理会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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