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九月一日是周三,所以没上两天学,就迎来了双休日。
尹夏兰和何光华这周六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不在家,便邀请于梓汐周六到家里来陪陪何澪。何澪一想到又能到那座“城堡”里去玩,欣然答应下来。
周六的时候,于梓汐起了个大早。到何澪家的时候,才八点多钟。
她好不容易跳起来,按响了门铃。等了一会,大门从里面被打开,是白烊。
于梓汐看见白烊,两人并不相熟,只是前几天见过一面。她礼貌的点了点头:“大哥哥好。我来找何澪。”
白烊在家黑白颠倒了几天,终于有些适应了时差,此时的他刚刚睡醒,身上穿的还是一件灰色T恤,和一条宽松的运动裤,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气息,倒不是那么生人勿近的样子。
他将于梓汐领进门,招待她坐在沙发上,上楼去叫何澪。
于梓汐紧张的坐在沙发的一角,眼神四处瞄着。厨房里,白烊正在煮早饭,听着锅碗瓢盆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她心想,原来白烊不会烧饭。
厨房里叮叮当当了好一阵儿,于梓汐终于忍不住了。她放下了书包,走进厨房。
白烊正拿着锅盖挡在面前,手持锅铲,和平底锅中的鸡蛋“搏斗”着。于梓汐站在厨房门口看到这个场景,不知是该哭还是笑。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大哥哥,还有这么滑稽的一面。
白烊注意到了门口这个憋着笑的女孩,感觉自己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他放下了手中的锅铲。关了火,将平底锅里煎的漆黑的荷包蛋倒进了垃圾桶,转身去柜子里拿方便面。
“方便面对身体不好,我来做早饭,做好了叫你。”于梓汐说着,把围裙从挂钩上拿下,穿在自己身上。
白烊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会主动帮自己做早饭,见她满脸诚恳,不好拒绝,没说话就算是默许了。
于梓汐洗了手,将油倒入锅中预热,再熟练地将三个鸡蛋在锅边轻轻一磕,一个挨着一个的倒进锅内,小心翻转,不一会儿就煎好了三个边缘金黄的荷包蛋。她又从冰箱里拿出几片生菜,又煎了点培根,叠在面包中。没几分钟,一盘香气四溢的三明治就出炉了。
白烊倚在门框上,看的出神。她才13岁,却老练的像个成年人。他好奇的问道:“你很擅长做饭吗?”
于梓汐收拾好了台面,擦了擦手,答到:“我妈经常晚上九点多才能回来,早饭和晚饭都是我自己烧的。”
白烊听了,没有说什么,可内心却被深深震撼。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她那么瘦小,小到需要借助小板凳才能舒服的在灶台上使用平底锅;她的家庭并不富有,可她却从不感到不满足,不埋怨现实的不公。
白烊活了23年,服气的人很少,一个是和他一起在美国搞投资的学长邹伟,一个是指引他学习金融的恩师。但今天,他却对这个13岁的小女孩,起了一丝敬畏。
楼梯上传来拖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何澪穿着睡衣,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下了楼。看到于梓汐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她还小小诧异了一下。
于梓汐注意到了楼梯上的何澪,热情的说:“何澪!来得正好,刚出炉的三明治!”
何澪知道这位闺蜜有双巧手,也不感到意外,三人坐进了餐厅吃早饭。
三明治的香味的确诱人,这让吃过了早饭的于梓汐也感到了嘴馋。白烊看见身边的小姑娘正直愣愣的盯着三明治,便将盘子往于梓汐面前推了推,示意她一起吃。
于梓汐没想到,自己的意图竟然暴露的那么明显,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伸手拿了一块,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梓汐,等会儿我们一起上楼写作业吧,昨天老师在讲几何体的时候,我在看小说,嘿嘿,你成绩这么好肯定会做。”
何澪冲着于梓汐露出了一个傻傻的笑,两人快速吃完早餐上了楼,留白烊一个人坐在餐厅。
他回想起了自己在美国的那些年,和一群世界各国的留学生一起,住在公寓里。那几年他几乎是独来独往,早晨起来匆匆喝了点冰牛奶,叼着块面包就去学校上课,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早饭,今天一顿热腾腾的三明治,到让他感受到了久违了的家的温暖。
那个小姑娘总是能带给他温暖。
何澪和于梓汐正趴在书桌前做着这周的数学报纸,有道附加题实在是太难,于梓汐也解不出来,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得不出结果,这让她有些挫败。
“诶呀别做了,陪我玩会儿电脑吧,你这样学会变成书呆子的。”何澪早早就放弃了,她正“教唆”好学生于梓汐陪自己玩游戏。有一个好玩的双人游戏,她一直找不到玩伴,爸爸没空,她又不好意思去找白烊。
“做不出来我难过。”于梓汐一只手撑着头,盯着卷子,好像能把这张卷子看穿一样。
“那你去问我哥吧,他是大学生,听说还是学金融的,这种初中生的几何体一定难不倒他的。”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虽然有些冒昧,不过今天不搞懂这道题,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玩不安心的,于梓汐心想。
“好吧,那你等我会儿。”于梓汐收拾好报纸和纸笔,下楼去找白烊。
白烊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股市动向,今天的股市也是一片红,这让他心情大好。他一抬头,就看见于梓汐站在自己跟前,手中还拿着一张报纸。
“小姑娘,有什么事吗?”他问。
“大哥哥,有一道题我不会做,可以教教我吗?”于梓汐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被拒绝。
白烊一愣,却又很快反应过来,说:“哪道?”
见自己没被拒绝,于梓汐开心的将报纸铺在茶几上,半跪着,指出那道题。
茶几离沙发有段距离,白烊身子微微往前倾,才正好够到,从侧面看,他整个人几乎罩在了于梓汐身上。
他思考了片刻,拿起铅笔,说:“在这里,添加两条辅助线。”
于梓汐看到两条清晰的辅助线,瞬间茅塞顿开:“我懂了!谢谢大哥哥!你真聪明!”
听到这样直接又充满童趣的赞美,白烊的心忽然感觉十分纯净,他的脸上略带笑意的说:“别叫我大哥哥了,我叫白烊,你以后……就叫我白烊哥哥吧。”
于梓汐点点头:“好的,白烊哥哥。那你也别叫我小姑娘了,叫我梓汐就好啦。”
白烊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于梓汐的脑袋,像是在摸一只宠物一样:“好了梓汐,上楼去玩吧。”
“白烊哥哥再见!”于梓汐拿起报纸,心满意足的上楼打游戏去了。
活泼可爱的身影已经上楼去了,可白烊却觉得手中还残留着于梓汐的温暖,他轻轻笑了笑。此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正是和他一起开投资公司的学长,邹伟。
“喂,找我什么事啊。”白烊接起电话说道。
“哟,白烊,心情不错啊,往常打你电话你可都不是这态度啊。是不是回国了看上哪家姑娘啦。我听说你妈再婚的对象可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啊,怎么,兄妹情深了?”邹伟在电话那头打趣道。
“滚蛋,人家是个13岁小姑娘,我可不是什么萝莉控。”
“行行行,不就开个玩笑嘛,我过两天也回国了,到时候我叫上高中时候的同学一起HIGH,你可别不给我面子啊。”
“邹老板的局我怎敢不来,一定到。”
白烊收了线,心想,自己心情好这件事就这么明显?难道以前自己在别人眼里看来,心情都不好?
是什么让自己有了这样的变化,是一片赤色的股市吗?白烊没深想,继续看手机。
九月清风凉爽,高远辽阔。少了七八月的炎热,多了几分秋高气爽,天空碧蓝如洗,看得人赏心悦目。原来生活这样美好,白烊望向窗外的秋景,感叹道。
忙碌的初中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三个月,两人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的期中考试。这次考试十分重要,是了解自己在学校年级中排名的好机会,也是了解自己在年级中处于什么水平的机会。
何澪的数学很差,偏偏数学老师还是个讲话很快的老头,这让她学的十分艰难。好在她有于梓汐这个超级大学霸给她补习,这才让她的成绩勉强维持在中等。
马上要期中考试了,何澪便邀请于梓汐这段时间天天到她家和她一起写作业。何光华和尹夏兰自然是没意见的,女儿好学上进,当然是好事。而且他们也十分心疼于梓汐一个人在家烧晚饭做家务,多一双筷子又有何妨?
就这样,于梓汐每天放学都和何澪一起回家。
白烊之前在美国上学时,和邹伟等几个同学合开了一家投资公司,业务虽然繁忙,可是只要他能抽出空来,他都会去初中门口接两人放学。
他自己也没办法解释自己的行为,每次都在纠结问题的时候,车已经到了中学门口。
放学路上,大家都会聊着今天上学发生的趣事,于梓汐和何澪也从一开始的拘谨,慢慢变得放开,三个多月一过,三个人已经可以有说有笑了。
考试前一夜,三人聚集在书房里。这段时间,白烊就成了两人的家庭教师,替她们解答各种难题。
从头到尾复习了一遍,已经是夜里九点半了。白烊看了看时间,说:“梓汐,今天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很晚了,外面危险。”
于梓汐思索片刻,吐了吐舌头说:“那就谢谢哥哥拉。”
于玫得知白烊要送母女二人回去,一边说着怕麻烦之类的话,表示不用,一边以明天还要过来拿车为由,托辞着。但此时,天空中不巧下起了秋雨。于玫望了望外面漆黑的天空,只得答应。
奔驰车驶入了一片低矮的居民区,每条巷子都很窄,车子开得十分小心,街边的路灯时亮时暗,白烊很难想象于梓汐是怎么克服恐惧在这些巷子中来来回回的。
车停在了筒子楼前,于梓汐下了车,努力挥舞着小手向白烊道别,一直到奔驰车消失在小巷尽头,才转身进楼。